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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碾碎的靈魂

2024-07-02 16:12:45 作者: 金平糖豆人

  看到快遞的瞬間,她其實心存僥倖,會不會只是個泡沫箱,裡面是顯示屏一樣的易碎品。

  她舉起快遞,聽到裡面液體晃動發生的「咣當」聲。

  申小蕊打開箱子,仍舊是一顆浸在血水裡的豬心,她克服噁心,將右手伸到血水裡,明明戴著一次性手套,她仍舊感覺一種冰涼黏稠的液體,透過縫隙,一點點滲入。她的指尖觸到最底層,抽出一張塑封好的信紙。

  對著申小蕊的那一面,信紙上沒有字,她翻了過來,仍舊什麼也沒寫。

  前三次,信紙上都有一句詩。難道他用了特殊的藥水,要日曬火烤或者別的什麼方法才能顯現?

  申小蕊從塑封袋裡抽出信紙,又拿了一張白紙和一根鉛筆,將白紙放在信紙上,用鉛筆斜著劃畫,然而白紙上只有鉛筆留下的一根根長線,規則的長線,沒有深淺變化的長線。

  如果真的有人在信紙上寫了什麼,信紙的表面會變得不均勻,無論如何掩飾,都會留下痕跡。

  申小蕊把紙放在陽光下照了照,陽光將紙漿灌注時留下的紋路勾勒出來,沒有使用過後留下的壓痕,信紙邊緣有細細的絨毛……

  為什麼有絨毛?申小蕊在小雯那裡,見過這種用裁紙刀切開紙的邊緣。

  

  小雯帶的主播里,有一位書籍收藏家,他酷愛毛邊書,還送給小雯一本。他告訴小雯,要看毛邊書,需要用裁紙刀把還未切光的邊緣裁開,他握著小雯的手操縱裁紙刀,切開的邊緣正如這般帶著絨毛。

  這張信紙四邊都裁剪過,應該是從更大的紙張上裁下來的,申小蕊摸了一下,感覺心裡毛毛的。

  空白的信紙又是什麼意思?有詩句的信她尚且不明白,更何況什麼也沒寫。

  為什麼盯上她,為什麼只是寄信和豬心給她?

  對方一直不出現,仿佛要將她逼瘋。

  申小蕊可以確定,這人不是親子丼殺人案的真兇。如果是真兇,一定會採用更加利落的方法。

  但是這個人,就像拿小刀一點點凌遲著她。他很享受,看她崩潰的模樣。

  這倒像是另外一個人,一個讓申小蕊失去一切的人,一個將她的靈魂碾碎的人,一個將她重塑成今天這種模樣的人。

  她毫不感謝,她毫不期待。

  「啊!」

  膝蓋傳來一陣刺痛,她捂住膝蓋,倒在了地上。

  膝蓋碎裂的疼痛直擊她的腦殼,她從未忘記,這一次,他還想從她身邊奪走什麼?她還留有什麼能夠被對方剝奪?

  手機掉到地上,倒映出她的臉,小麥色的緊緻皮膚,看起來那麼健康。小臂上的肌肉線條明顯,大腿小腿強壯而有力。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我已經變強了……」

  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心怦怦直跳,眼前又出現了那幅圖像。

  雲雀和布穀牽著手,她們穿著同樣的白色長裙,留著同樣快到腰間的長髮。

  她們面對面,十指緊扣。

  她們鬆開雙手,從口袋裡拿出紅絲帶。

  這動作她們沒有練過,卻做得宛如鏡像。

  接著她們將紅絲帶繞在對方的脖子上,開始收緊了……

  申小蕊將手指插入頭髮,死命去拽自己的頭髮。

  很痛!腦子會爆炸一般疼!但是這痛也告訴她,一切都是真實,不是虛構也不是「餘音」。

  他的動機不就是把她逼瘋嗎?只有她瘋狂,才能死去,才能重生,才能屬於他。

  她明明知道這種人的行為方式,為什麼沒猜到?

  或許是她本能的排斥。希望一切都不要按照自己所想,又或者是她恥於和徐文說明,因為一旦說出口,就要將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全都講出來。

  那簡直是將她整個人劈開,將她整個人撕碎。

  惡魔在她的背後冷笑啊,誘惑著她,讓她加入他的陣營,他早已準備好了身邊的位置,但是她卻對他的一切都嗤之以鼻,因為她受不了屬於死亡的腐臭味。

  放棄自我很簡單,只要停下來什麼都不做。

  但她已經做出選擇了,從那一天開始。

  這一次,她絕不會被他逼瘋,如果他給她準備的是絕望,她就要讓他看著,她是怎樣懷著希望生存下去。

  今天他醒來了。

  睡前他沒有拉窗簾,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很舒服。她也是一樣嗎?被同一片陽光照亮。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皮膚是多麼光滑,他感覺今天的狀態很好,渾身都有一種輕盈感。

  他進行了簡單的洗漱,在沒有鏡子的情況下。

  他用手一點點確認了自己的狀態,臉面光潔,西裝完美。

  他打開冰箱,從冷藏格里拿出一個玻璃皿,一顆浸泡在血水裡的豬心,多麼完美。

  今天不需要去想要配上哪句詩,因為現存的任何一句詩都無法代表他的心情。

  他打開音響,民謠的優美旋律在空氣里流淌。

  他討厭交響樂,因為電影劇集裡的殺人魔總喜歡在事前或事後聽。

  做作的動作,誇張的笑容,毫無美麗可言。

  他也不喜歡搖滾,嘈雜且混亂,尤其在這個地方。

  他擰開玻璃皿,鼻子用力嗅著,多麼鮮活的味道,他太喜歡血了,只要血液還迅猛流動,人就還活著,如果可以,他真想割開自己的主動脈,用自己滾燙的血來澆灌這顆心臟。

  她為什麼不理解她的意思?就是因為她不理解,他才一次次地送去禮物,希望她總有一天會明白。

  但她還是不懂,甚至叫來了警察,一個叫徐文的,皮膚很白的警察。

  那一刻,他很嫉妒,徐文的皮膚更能襯出血的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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