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永遠不知道

  「小同志怎麼稱呼？」

  「我姓徐，叫徐文。」

  「哎呦！徐警官！昨晚你們怎麼弄出那麼大的聲音！嚇死我了！要不是知道你是警察，我就報警了！」

  

  申小蕊僵笑著回應：「沒什麼事，只是昨晚有個殺人魔想殺我。」

  「啊？你惹上什麼人了嗎？這棟樓里住的可都是正經人！」

  任是徐文有再好的修養也聽不下去了，他對李阿姨說道：「小蕊捲入了一場案件，她不僅沒做錯，還是見義勇為。」

  李阿姨在兩人的臉上掃了一眼，表情卻是滿滿的不信任，轉頭又換了一副笑面容，還走到申小蕊面前，想抓她的手，卻被申小蕊躲過了。

  「哎呀小蕊啊，那你受傷沒有。」

  申小蕊笑了，這幾日的疲憊，忽然讓她生出了一種想要惡作劇的衝動，她任由李阿姨拉住她的手，嘴角上揚，吐出幾個字。

  「我沒事，不過玄關的瓷磚被砸壞了一塊。」

  李阿姨臉上的笑容立刻凝結了，哀嚎簡直是由內而發。

  「我的瓷磚啊！那可是我精挑細選的！而且早就已經絕版了！絕不可能配上一塊一模一樣的！我不是一早就告訴過你要愛護的嗎！」

  徐文一聽，立刻站在申小蕊面前，擋住李阿姨的吐沫星子。

  「對不起，李阿姨！那是我和犯人搏鬥時誤打中的，能報銷的！我一定儘量給你找一塊能搭配上的過來……」

  作為一名講文明懂禮貌的好青年，徐文再三承諾恢復原狀，但李阿姨充耳不聞，繼續哀嚎，整棟樓里的住戶都被她的高嗓門吸引了。

  最後還是徐文說了好多好話，才勉強給她勸回去。

  李阿姨關上門的那一刻，徐文小聲對申小蕊嘀咕：「你可真是辛苦。」

  申小蕊無奈笑笑，她也能感覺到，李阿姨從第一次見面起就不喜歡自己，但她沒關係。如果說成為主播後，她學到了什麼。就是知道，無論自己做什麼，做得好不好，一定會有人討厭。

  如果想去取悅別人，最後除了失去自己，什麼也不會改變。

  徐文將她送到家門口。今天，沒有冷鏈快遞。

  申小蕊一直懸在半空的心也放下了。可能這三天的冷鏈快遞，真的只是某些人閒著無聊的惡作劇。

  徐文也不能判定，送快遞的人一定會進化，畢竟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兩個陰暗的想法，只要不去實踐，只要不去做最後一步，都還能挽回。

  徐文跟著申小蕊進了門，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入侵的痕跡。

  此時有人敲門，徐文的心又提上來了，他讓申小蕊站在一邊，自己則從房間角落裡拿起一根網球棒，問道：「誰？」

  「快遞！」

  徐文更加謹慎了，問道：「什麼快遞？」

  「純邦快遞！」

  徐文從貓眼往外看，確實是個普通的快遞員，手裡拿著個小快遞箱子。

  「啊！是我昨天買的。」

  申小蕊想起來了，她在睡著之前，買了一個壓門器。

  申小蕊拆開快遞，看到壓門器的瞬間，她笑了。

  「好啦！你可以回家睡覺了！」

  徐文一愣，這才意識到申小蕊買壓門器的意思。有了壓門器，房間無法從外部打開，至少申小蕊自己在家的時候是安全的。

  「雖然時間很短暫，但謝謝你，徐文。」

  她叫他的名字，聲音很輕，就像羽毛拂面，但他有種感覺，她是不希望與他再見面的，正如她不希望他進入她家的門。

  7月19日，早上八點，花萼小蕊的直播間。

  申小蕊臨時加播，因為時間很早，很多人是在地鐵里、公交車上看了這段直播。

  申小蕊重新回到地鐵站，將史煜殺害孔萌一案講了一遍，她用化名A、B、C來替代出現的人，但是看了新聞的人都知道，申小蕊說的是哪起事件。

  她從看到色狼想要偷拍孔萌講起，到史煜到她家報復為止。

  整個案子並不複雜，如果她沒有親身經歷，一定會以為這些只是存在新聞里的故事，離她的生活太遙遠。

  事實上，它就發生在她出門的路上，申小蕊可能會與另一個孔萌擦身而過，可能會看到另一個史煜摟著漂亮女友出現在咖啡廳、餐廳……

  如果不好奇，如果不去探究，她永遠不會知道，隱藏在孔萌正常表情的背後是深深的恐懼。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成為主播太好了，至少她有一個可以訴說的平台。

  第一次，她為自己成為那個先醒過來的人而慶幸，並且迫切想要叫醒睡著的人。

  就算醒過來是末日也無所謂，是最後的人類也行，只要醒過來，就還有希望。

  直播間裡，同樣沸騰了。申小蕊有些哽咽的語調，感染了他們。

  「天啊！原來兩起案子有這種淵源！」

  「男友B太嚇人了！」

  「好可憐……」

  「只是色狼，她還不至於死。」

  「小蕊這兩天都是怎麼過的啊……」

  「哭死了……」

  「女孩子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女孩A如果只從自己的角度考慮，說不定還能早點離開男友B。」

  「父母竟然還讓她留下，真是……」

  「為什麼只有你會遇到這種事……」

  「……」

  讚許她的、同情她的、厭惡她的、聲音全都匯在一起，但這些卻又與真實的她無關，她既不像支持她的人想像的那麼勇敢，也不像討厭她的人想像的那麼齷齪，她只是因為超能力捲入了事件。

  申小蕊沒有回答，她噙著眼淚和大家做告別，讓大家自行去評判。

  走到1號口的前面，孔萌低頭看手機的表情還歷歷在目。

  當時執著於找到色狼的她，並沒有留意孔萌的表情，但當孔萌第一次跟她說話時，她能感受到那種忐忑，她以為孔萌只是工作忙，或者不想讓男友擔心。

  如果她再多問一句，事情是否有迴轉的餘地？她永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