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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風景

2024-07-02 16:11:58 作者: 金平糖豆人

  柳玥先是有了瞬間的疑惑,問道:「麗雅沒說過嗎?」

  申小蕊腦子裡立刻有一根弦斷了,她怎麼忘了,她說自己是王麗雅的好朋友,好朋友怎麼可能不知道朋友家的真實情況,現在圓謊都圓不起來了。

  

  「麗雅很少說家裡的事……因為叔叔。她總說要帶著露娜離開家。」

  申小蕊根據網上父女關係不好的傳言,杜撰出屬於麗雅思考方式的說話內容。

  柳玥接受了她的說法,點點頭:「嗯,確實是麗雅的風格,露娜一直憧憬著姐姐,雖然性格不同,但是她們卻是最好的姐妹,王媽媽走後,露娜的零食、文具甚至新衣服,都是麗雅準備的。她還主動聯繫了我,把露娜的病歷轉交給學校。如果不是麗雅,露娜早就被開除了。」

  申小蕊沒時間考證信息是否真實,只能小心翼翼問道:「我聽說王……叔叔兩年前就獨自帶著孩子。她不上學的時候,都是跟叔叔在一起嗎?」

  柳玥抱住咖啡的手握緊了,她的表情變得有點難以啟齒,嘴微微張開又閉上了,可她最後還是告訴了申小蕊。

  「她沒有其它親人,姐姐又是未成年,只能和他住在一起。王爸爸被單位開除以後,一直找不到工作,一家四口人只靠王媽媽一個人支撐,所以才會過勞死。而且……據說他生前……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死人不好……」

  柳玥言辭飄忽,這是一種難言之隱,她當然應該說,但是又怕說出口引起別人的臆測。

  申小蕊看她有猶豫,趕忙握住了她的雙手。

  這一刻,申小蕊完全認為自己就是王麗雅的好朋友,她只有如此,才能鼓起勇氣,毫無芥蒂和柳玥交流。

  「之前我也聽麗雅說家裡很煩,每次提到王叔叔,她都好像十分受不了。但我沒仔細聽,現在很後悔。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柳玥被她的話打動了,她鼓起勇氣說道:「王文奇喝多的時候喜歡打人,周圍有什麼就用什麼打,有一次他是用高爾夫球桿。我看到過幾次王媽媽頭上裹著紗布……麗雅受不了,甚至想躲到男朋友家,她男朋友工作很久了……」

  王麗雅果然有男朋友!申小蕊心中驚呼。

  因為王麗雅才高中二年級,十六歲,她很自然地以為,就算王麗雅有男朋友,也應該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但聽柳玥的意思,王麗雅的男朋友明擺著是成年人。

  但她沒法問柳玥,因為她的偽裝身份是王麗雅的朋友,如果問她,就暴露了她根本不認識王麗雅的事實。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柳玥才離開。

  申小蕊又坐在長椅上,抱著喝了一半的咖啡想事情。

  如果王麗雅真的有男朋友,那麼有沒有可能是男朋友與王麗雅產生了爭執,所以殺了她。

  王文奇因為虐待兩姐妹,導致王麗雅投向男友的懷抱,誰知男友和王麗雅起了爭執,一氣之下殺了她,還牽連了無辜的小女兒。王文奇在女兒死後感到愧疚,並且對一個親人也沒有的世界絕望,所以才會自殺。

  但是王麗雅的男朋友到底是誰?柳玥最後才沒有說出他的名字。

  由於各家媒體的接連報導,申小蕊不費吹灰之力,就查到了王麗雅就讀學校的所在地,她打算第二天去看看,如果能找到王麗雅的朋友,可以嘗試跟他們打聽王麗雅男友的下落。

  最終,她還是繞不開王麗雅的私生活。

  申小蕊舉起易拉罐,才發現咖啡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喝完。

  申小蕊漫步走回家。門前有一個快遞箱,白色箱體上寫著「冷鏈專用」。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快遞員真辛苦,晚上還要工作。

  她拿在手裡用力搖了搖,有點重,空隙也被填充物塞得滿滿當當,甚至還隨著她的搖晃發出「咣當」聲,裡面有液體。

  申小蕊心道:「我不記得買過需要冷鏈運輸的東西……」

  申小蕊把快遞拿到屋裡,當她洗完手,拆開快遞箱的瞬間,卻聞到了一股腥甜氣味。

  這味道她不止一次聞到,上次是在王文奇落下的屍體旁邊。

  申小蕊立刻扣上蓋子,心臟怦怦直跳,手也顫抖了,一種異樣沉重的感覺蔓延至全身,她卻忍不住,揭開了蓋子……

  一顆血淋淋的豬心,被冰袋圍繞在其中。

  切口整齊,卻不像是用來販賣的生食,因為豬心浸泡在血水裡,而那血已經染紅了周圍冰袋的外皮。

  腥甜厚重的氣味瞬間在客廳里蔓延開來,刺激著她的鼻腔,她甚至有點想打噴嚏。

  冰袋下有一封信,用保鮮膜包好,露出一個角。申小蕊克服著噁心,將豬心和冰袋都移了出來,從血水裡掏出信。

  信上的字是被列印出來的,上面寫著「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我被看見了。

  她是主播,早已有了被看見的覺悟,但她忘了,她現在做的直播和兇案相關。

  隨著調查,她離兇手越來越近了,兇手也是一樣,越來越靠近她。

  血的味道在空氣里發酵,滲透到她的每個毛孔里,逐漸充斥了她的整個肺部,她胸口一陣刺痛,她跑到洗手間,扒住馬桶大吐特吐,她把胃裡的酸水都吐盡,頹然坐在地上,又「騰」的一下站起來,她跑到窗邊拉上了所有的窗簾,完全不介意還沾著血的手將新窗簾弄髒。她仔細檢查了窗戶和門鎖,當確定所有鎖都鎖緊的那一刻,她坐在房間的角落裡,凝視著窗簾。

  黑暗中,她眼前浮現了黑色帽衫男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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