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佛子,是渡我不是睡我(十七)
2024-07-02 15:47:36
作者: 寺不語
在大廳坐著休息了一會,顧初白本來晃著腿有點想勸黎清易出門看看,打探一下這個村子的情況,可佛子早已坐在桌旁捏著佛珠閉上眼進入了入定的狀態,無論她如何喊也不睜開看一眼。
她一個現在還不會用法術的人怕貿貿然出門又添亂,沒辦法,顧初白圍著黎清易又轉了兩圈之後發覺他是真的沒有一絲出門的意思,只好遺憾地回到了自己的房裡,關門窩著。
正好走了這些路也累了,就趁著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先休息一下。
小妖怪躺在床上這樣想著,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
然而她才睡著不久,剛剛送她們兩來的黑瘦女人就帶著食物上了門。
女人輕叩院門了幾聲就直接推開走了進來,黎清易睜開眼,女人用荷葉做碗,捧著一些黑黃混雜的糧食,探頭走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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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房中只有黎清易一個人,顧初白不見蹤影,她眼底浮現出幾分慶幸的笑意,快步走到桌子前,將手上的東西放到了桌面上。
「大師。」她殷勤道,「村裡的人聽說你來了很是歡迎,特意各家拿了一點糧食出來招待,粗茶淡飯的看起來不好看,但我們這裡的糧食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您嘗嘗吧。」
女人說著,將荷葉往黎清易手邊推了推。
荷葉中裝盛的飯菜不多,約莫是兩個女子吃的量,黎清易停下手中佛珠的轉動看了荷葉一眼,又看了一眼黑黑瘦瘦,一看就很久沒有吃過飽飯的女人,單掌含胸道:「阿彌陀佛,貧僧一路過來吃了乾糧,倒是腹中並不空,村中的施主肯收留我們已經是好意,怎麼可以吃你們湊來的糧食呢?」
那冒著熱氣的荷葉被他往回又推了一些。
見他不接受好意,黑瘦女人頓時有些急了,她臉上快速湧起幾分急切的紅暈,忍不住站起身:「大師這樣,莫不是覺得飯食簡陋,無法入口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抹起了眼睛:「雖然無錢搭建寺廟供奉金身,但是我們村中之人對佛的信仰也不是假的,見到有遊歷的僧人來,大家都很是高興,所以才想拿出東西招待,大師這樣嫌棄,倒是真讓我們羞愧死了。」
黎清易含笑坐在位置上穩然不動,黑眸閃閃,很快划過一絲不耐。
女人哭了半晌見到黎清易還是沒有反應,也知道他不吃這一套,抽泣了一會便也將眼淚收了起來,她惱羞成怒地想要抓回桌子上的飯菜:「你這樣不給面子,那就算了!」
「且慢。」黎清易道,「貧僧並不是不接受施主的好意,實在是腹中並不飢餓,但隨著貧僧一起遊歷的施主醒來卻是要吃的,不知可否留一些給她?」
一聽到是顧初白要吃,女人的態度就沒有之前那麼好了,她哼了一聲:「那是同你一同遊歷的施主,要吃東西,關我們什麼事?」
約莫是這村中真的太少有外人進來了,女人想要做什麼的心思簡直就全部寫在了臉上,一旦想做的事情沒有成功,也懶得在這裡多演戲,拿著荷葉就哐哐出了門。
顧初白被外面的動靜吵醒,揉著眼睛打開房門一看,黎清易正起身準備去關院門。
「誰來了?」她含糊問道。
這一覺睡的時間不長,可也因為難得的疲累而十分香甜,乍然被驚醒,她整個人都跟踩在棉花堆里一樣,暈暈乎乎的難受。
這含糊說話的聲音與情動時告饒的聲音有點相似,這院中唯一的聽眾放在院門之上的手一僵,根根青筋從手背之上爆了出來,黎清易意味不明的眼神從自己的手背之上轉了一圈,用最小最輕的力道將門闔上。
院裡院外兩個世界似的。
「送我們來的施主來給我們帶飯。」他說。
顧初白啊了一聲,往桌上一望,還是如來的時候一樣空空如也:「那飯呢?」
黎清易攤手:「她又帶走了。」
顧初白本來就知道這個村子奇怪,可也沒有想到這裡的人也絲毫不掩飾這種怪異,她無奈繞回了椅子之上坐著,睏倦地打著哈欠:「是不是你不想吃,他們就把東西收走了?」
「小白一向聰慧。」黎清易含笑道。
這誇獎的話從他口中吐出就是讓人舒心,顧初白也開心的點了點頭,哼哼了兩聲:「我畢竟比你年歲久一些~」
雖然按照人類的年齡換算起來是要比黎清易小上不少,但也不妨礙顧初白用那麼多沒有記憶的年歲來充數。
才睡醒,小妖怪束髮的木棍都不知道被她蹭去了哪裡,一頭墨發就那樣柔順地貼著嬌軀垂落下來,鋪散在椅子上,一直垂落到地面。
她又把腿架在座椅一邊的扶手之上晃著,上半身傾著趴在大腿上,身體整個被長發遮蓋住,化形來的淡青色衣裳在黑髮之下顯得淡淡,好似五色掛在身上的擺件一般。
「你在看什麼?」顧初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黎清易坦然收回目光,念了一句佛號:「你的頭髮落在地上了,會沾灰。」
這裡的房裡可不比佛寺之中住的廂房,鋪的不是青磚,也沒有那麼多的和尚作功課一日一日的灑掃,黃土地面只是簡單的被推了平整就作以這房子之中的地基,是怎麼都無法避免灰塵的。
顧初白挑了自己的幾絲頭髮,撿起來看了看,確實沾了點灰。
她將長發歸攏在兩隻手裡,抓起來抖了抖拍了拍,全部往身上放,圈著不讓它們再沾到地上。
現下也沒有什麼地方給她去削木頭做髮簪,也沒有能做髮帶的東西,就只能先這樣將就一下了。
渾身疲懶得很,顧初白也不願才坐下就又跑回房中拿床上的小樹枝,即便她適才睡覺的房間距離椅子只有幾步之遙而已。
大概是小妖怪在熱天的懶散太影響她的習慣,只是在大太陽底下走了這麼點路,顧初白就感覺自己想永遠盤著不挪窩。
「你這樣抓著,等會還是會掉下來的。」黎清易開口道。
顧初白趴在自己的膝頭:「我沒有髮簪……先這樣吧。」
「等入夜之後便會有事。」黎清易道,「你不願意原型呆著,又無法束髮,行動受限,會有受傷的風險,我不是能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那要不現在渡了我,我就不會受傷了。」顧初白眼睛亮晶晶的,不放過任何機會鑽空子。
黎清易輕笑兩聲,聲音有些無奈:「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
「想你渡了我。」顧初白厚臉皮道。
她歪著頭看佛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身著朱紅色袈裟的漂亮男人面上也帶上了些朱紅色,她揉著眼睛又看,不確定是那袈裟返照上的色彩,還是黎清易臉上真的浮起了幾縷紅暈。
幾息後,佛子嘆了口氣,站起身走近她,將顧初白的頭髮攥進了手中。
顧初白眨眨眼,順從地挺直背。
只感覺一雙靈巧的手在頭上盤旋著,力道適中,一點也沒有弄痛她。
沒有一會,黎清易的靠近就以一根硬物插進發間做了收尾。
顧初白摸了摸梳成最方便婦人髮髻的腦袋,又戳了戳頭上叮鈴哐啷的簪子。
「這種女人的物件,你怎麼會隨身收在身邊?」一想到頭上不知道是誰的簪子,顧初白心裡莫名就有一股氣惱的感覺。
將她的頭髮盤完,黎清易就又坐回了桌旁擺動著手中的佛珠,聽她問話,溫和道:「是從前收妖的時候,村中村民給的禮物,我推卻不了好意便收下了,一直用不到,看見你頭髮散亂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