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佛子,是渡我不是睡我(十)
2024-07-02 15:47:23
作者: 寺不語
「顧施主清白一個姑娘家,被你們冤枉成妖物,她還不能辯解?貧僧知道她不是妖物,也不能替相熟的香客說話了?」黎清易問,「貧僧想要探查這些人出事的真相是護眾生,護著顧施主就不是護眾生了嗎?」
面上的表情坦坦蕩蕩,似乎這些舉動真是一點私心沒有,只是單純因為知曉緣由護著一個柔弱女子罷了。
若不是顧初白知道自己是妖怪,還真要被黎清易這含笑反問的模樣給忽悠過去,以為自己真的只是個什麼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兒家了。
方丈也被他這幅樣子弄得話語一滯,但他很快皺起眉頭:「不論如何,你快一些將這些夫人放下,對著普通人使用術法是怎樣的道理?」
他這話一說完,黎清易才揮手將一邊的幾個女人放了開來。
一感受到自己身體又恢復了自如的行動,女人們也不敢在黎清易面前哭天喊地或者拉扯顧初白了,被術法禁錮的感覺並不好受,沒有辦法掌控自己身體的時間實在漫長的可怕。
但事情還沒有了結,能抓住這麼一個空子,這些人是怎麼都不肯現在就罷手的,只能坐在地上抹著眼淚碎碎念。
「我的夫君啊……」
「偌大的佛寺,竟然藏匿妖物害人,這世道是真壞了……」
「嗚嗚嗚……」
七嘴八舌的威力倒也不比哭天搶地好多少。
顧初白倚靠在廂房之內的牆壁邊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這魔音灌耳吵得她有些腦袋疼,一雙秀眉蹙起,煩擾地揉了揉眉心。
佛子轉珠手一頓,速度加快了不少,兩邊人僵持著,各執其詞,一時半會也不能那麼快得出結論,他又念一句佛號,道:「若是住持執意說顧施主是妖物,貧僧被妖物所矇騙,也要拿出證據。」
兜轉了這麼一圈,其實方丈想要的,也不過是黎清易的這句話。
他並不確定顧初白是否是妖物,但只要抓住了這個關口,咬死了她的身份,就一定能將黎清易這個佛子拖下水。
聞言,方丈眼裡終於藏不住得逞的笑意,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紫金缽,放置在手心裡道:「法覺寺多年沉澱,也有些許法器以供制服橫行的妖物。」
「若是顧施主能被此缽體之內盛過清水淨手而不露異樣,那便是貧僧無禮,此事與顧施主沒有任何關係。」他聲音忍不住的高揚,「你敢嗎?顧施主?」
黎清易也同樣有一個紫金缽,他從前就是將妖物們收進紫金缽進行渡化,是以顧初白這些日子一直心思都在缽上打轉,就等著他哪天有興趣了,也將她收了,煉化了之後快點完成任務從這個世界離開。
而方丈手上拿著的紫金缽,通體樣子和黎清易有的那個沒有什麼太大區別,顧初白吃不準是不是真的對自己有用,猶豫著沒有立刻開口。
「她敢。」
可是她沒有開口,一旁的黎清易倒是先出聲了。
顧初白愣怔朝一旁看去,佛子垂眸,長長的眼睫之下是神色不明的晦暗,像是為了重複確認什麼似的,他復而又說了一句:「顧施主當然敢。」
即便現在心裡還什麼著落都沒有,可黎清易的回答就宛若一記振奮的強心針一樣,莫名地,顧初白心裡也生出了許多底氣,堅定地點頭道:「我敢。」
等裝著清水的紫金缽真的來到面前的時候,她滿腔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又被打散了個徹底,抬起頭,下意識地追尋黎清易的身影。
見狀,黎清易接過方丈手上的紫金缽:「貧僧來倒吧。」
方丈猶豫不肯鬆手,他便笑道:「這東西出自法覺寺,莫不是住持對自己的東西也心裡沒底?」
想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住持便坦然鬆開了雙手,把倒水給顧初白淨手的任務交給了黎清易。
「放寬心。」
顧初白手縮在袖子裡,聽見黎清易勸慰,才緩緩拿了出來。
妖物化形多是美的,顧初白本來就長得不差,劇情之中更是讓佛子都破了色戒的人,是以原本百分的美貌在有了妖力的加成之後,發揮出了一百五十分的成績。
十指纖長,但是手心處該有肉的地方也不少,指甲修剪得正好,沒有過長也不過短,指節處透著幾健康的紅粉色,宛若上好羊脂之上一抹朱紅。
被人盯著自己雙手的感覺有些不適,顧初白手心還有剛剛緊張掐出來的傷口未癒合,痒痒得讓她下意識想蜷縮起來手指,可黎清易一把制住了她的雙腕,開始將紫金缽之中的水傾倒在她尚敞開的手心之中。
寺廟裡的水都是山上流淌下來的山泉水,冰涼透骨,但是對於顧初白來說卻是正好的快慰,蛇本來就是冷血動物,體溫和這山泉水比也差不了多少。
她心驚膽戰怕會出什麼紕漏,不錯眼地盯著自己的雙手,黎清易也一同盯著,看著無色的液體在她指間糾纏,黝黑的眸子更是深沉。
抓住顧初白手腕的雙手也不自覺地在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摩挲著,這山泉水沒有讓顧初白怎麼樣,倒是在手腕上暗暗摩挲的手讓顧初白身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動作實在太隱蔽,面上表情也沒有任何波動,顧初白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忍了下來。
一缽的水倒完了,手還是白淨,沒有出現任何不必要的狀況。
黎清易這才將手送了開來,顧初白縮回一雙手,默默鬆了口氣。
「怎麼會——」
方丈忍不住驚呼出聲。
「也證實過了,住持盡可心安了吧?」黎清易將手中空空的紫金缽倒立,裡面所有的水流都流淌過顧初白的每一個指縫,一滴都沒有留存在缽體之中。
他將手裡的東西還給方丈,雙手合十笑道:「既然如此,貧僧便將顧施主帶走了。」
「等等!」方丈接過紫金缽,急切道,「便是如此,她也不能完全洗脫嫌疑。」
「我不是妖,一個弱女子能夠將幾個大男人怎麼樣?」顧初白見到自己沒有拖後腿,頓時理也直了,氣也壯了,對方丈的不依不饒氣鼓鼓道,「莫不是你們非要將這無頭官司賴在我身上不成?」
方丈氣結,可適才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即便佛子才能通天也不能做什麼別的手腳,他還能如何將事情賴在黎清易身上呢?
「即便與施主沒有關係,施主也不適宜在本寺中住下去了。」他道,「寺廟之中多是男子,也實在多有不便。」
現下還沒有到黎清易離開法覺寺上路的日子,如果不住在這裡,顧初白又能去哪裡?住到黎清易的房裡去?
一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香艷畫面,顧初白後背一熱,忍不住又蹙眉。
黎清易笑容也淡了幾分,他躬身行了一禮,施施然道:「既然住持覺得貧僧所迎的香客有錯,那麼貧僧也脫不去干係。」
「等過幾日講經結束,貧僧會同顧施主一起離開。」
好容易將兩個人的關係撇開了,他這樣的話語卻又顯得兩個人不清不楚的,顧初白見周圍眾人的眼神怪異,趕忙道:「誰要跟你一起離開?」
「我看你這佛子也就那樣,講經講的我腦袋痛,這佛寺之中的飯菜也吃的我不舒服。」她故作驕縱,「既然你們不留我,我走便是,只不過你們先前污衊我是妖物,得先和我道歉。」
一邊為男人討公道的女人本來就是為了糾纏法覺寺拿點賠償,牽扯顧初白也不過是嫉妒自己男人之前總是盯著她看罷了,見沒有能將她妖物身份定死,便轉移了糾纏對象,很利落地對顧初白致歉。
方丈氣的七竅生煙,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動了手腳的紫金缽在顧初白身上卻起不了作用,見她目光看來,拉不下面子,也只能道:「是貧僧魯莽了,貧僧只是害怕有妖物亂世,傷了民眾。」
得到了滿意的回覆,顧初白哼了一身,扭頭又瞪了黎清易一眼:「都是你!」
雖然她現下還是沒有搞清楚黎清易到底對這幾個人做了什麼,但總歸也是因為她昨天受欺負的緣故,顧初白心裡愧疚,但這麼多人面前她也不能說出實情,只能盡力將自己和黎清易的關係撇開,以免還有別的人亂說什麼。
她抱怨完,提起積攢了許久的力氣,推門走出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