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佛子,是渡我不是睡我(七)
2024-07-02 15:47:17
作者: 寺不語
幾人定了定神,試圖威脅黎清易:「佛子,你手上的這只是妖!你曾經渡了如此之多她的同類,如今還要護著她不成?」
「出家之人與妖物摟摟抱抱成何體統,你莫不是忘了信徒們對你的敬仰?你是想叫天下人失望嗎!」
黎清易抱著懷中的姑娘,神色沒有絲毫變動,在幾人無能地罵罵咧咧之後,甚至還轉著左手上的佛珠念了一聲佛號。
阿彌陀佛。
這句平常聽得如此之多的話語,此刻卻陰寒得能凍住人全身的血液。
將這幾個人禁錮在地上的力量依舊沒有撤下去,他們的臉貼在地上,呼吸之間,地上的塵土揚起,拼命往鼻腔口腔之中鑽。
顧初白哭得緩過神了,扒著黎清易的胸口衣服想要轉頭看,持著佛珠的那隻手卻堅定地將她的腦袋摁在了懷中,一邊還沉聲道:「等一會。」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聲音又恢復了從前的溫和從容,顧初白趴在他懷中想了一會,還是聽話乖乖地沒有轉頭。
「佛……佛子!」
在她不知道的身後,施加在這幾個人身上的力量越來越大,直到擠得幾人口鼻流出鮮血,開始慘叫著怒罵眼前的男女,黎清易的眉目才稍稍有了一些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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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地上的幾人面上露出一絲喜色,可是下一刻,幾個人身上的痛楚翻倍,嗓子卻再不能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了。
燦陽之下,被樹木遮蓋的陰涼之處,寒意如數九寒冬,冷得讓人打顫。
顧初白支起耳朵聽了一會,只覺得身後安靜得可怕,但是她抬起頭看黎清易的表情又是那樣溫和,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只憐憫一般看著那一片地方。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黎清易這才終於將她放下了地面,准許她轉頭看了。
顧初白抿著唇想要看那幾個壞人被教訓成了什麼慘狀,卻沒有想回過頭一看,那才躺著哀嚎的人的地面上乾乾淨淨,連塵土也無多少,寂靜得像是剛剛的事情都是一場夢。
她圍著空地繞了幾圈,抓著衣領四下打量,還是沒有發現那幾個人的蹤跡。
「他……他們呢?」顧初白開口,嗓子還有受到驚嚇和哭泣之後的沙啞。
明明是冷血的動物,可小姑娘卻表現得跟柔弱的草食動物一樣,紅彤彤的眼眶,凌亂的頭髮無不叫人浮想聯翩,黎清易轉著佛珠看她,眼裡有不易察覺的晦暗神色。
「阿彌陀佛。」他道,「這幾位施主心有雜念,於我佛前跪拜懺悔去了。」
顧初白:「……」這是個低魔世界沒有錯吧?為什麼黎清易能這麼輕描淡寫地就把幾個大活人變沒?
她吸了吸鼻子,張嘴還想問什麼,但是受了驚嚇後哭得太久了,一張嘴巴就忍不住打了個嗝。
站在她對面的黎清易發出了一聲很輕的笑意。
「那幾個都是壞人,大壞蛋,你也是壞人。」想起剛剛差點受辱的經歷,顧初白就又想掉眼淚,「你要是不渡了我,等我再遇到他們幾個,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扒皮吃肉,把他們幾個丟到荒郊野嶺餵狗!」
顧初白憤憤罵著,看著黎清易還是有點委屈。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她和這個人才認識短短的時間,明明進入這個位面之後還失身給了他,明明自己是要求他渡了自己,相當於把刀遞在他手中要他了了自己的性命,可是當她一看見黎清易,所有被壓抑的委屈就噴薄上來沖昏了腦子,比剛剛沒有搭理自己的呼喊還難受一些。
「施主不會再有遇見他們的一天。」黎清易道。
顧初白原本還想罵,一聽他這話又愣了,明明還是含笑說著,卻帶著無邊陰寒的意味,她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問道:「什麼?」
黎清易但笑不語,將話題又施施然轉了開來:「貧僧從未告知給施主貧僧的名字,寺中諸人也只稱呼貧僧自如,施主是怎麼知道我叫黎清易的?」
小妖怪化形後的身體神思困頓,顧初白的腦迴路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輕易就被黎清易帶跑了思緒。
「寺中有人會偷偷討論你的名字。」她吸了吸鼻子道。
雖然名字不是從這裡知道的,但確實會有很多妙齡少女過來這法覺寺一趟就為了一睹黎清易的臉,若不是他年少出家,佛子的名頭也實在響亮,說不得會有多少媒婆過來勸他還俗娶妻。
顧初白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氣鼓鼓道:「怎麼,你這麼厲害,還害怕我把你害了嗎!你也跟那些人一樣是壞人,大壞蛋!」
說罷,她就頭也不回地朝自己住的屋子跑去,關上門窩進了被子裡。
黎清易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又念了一句佛號,垂眸看著手上破裂了一顆的佛珠,將其從長串之上剝下,隨手丟在了地上。
而另一邊,等著自己官人回來的女人們擠在大殿一旁稍微偏僻的屋檐之下,竊竊私語著近事。
可下一瞬間,眨眼便出現了自家男人的身影,他們七竅流血,跪倒在地,呆愣愣看著大殿佛像的方向,口中念念有詞道:「請佛祖寬恕,請佛祖寬恕。」
她們不知道自家男人去幹什麼了,只是消失一會就變成了這個鬼樣子,紛紛驚叫起來,哭天喊地地搖著男人的身體。
可這幾人仍然目光呆滯,嘴中只是不斷重複念叨:「我有罪,請佛祖寬恕……」
這邊事情鬧騰的聲音大,主殿上的淨竹和尚也被吸引了過來,見此異狀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趕忙將方丈請了來。
方丈觀察了一會幾人的異狀,皺眉道:「佛子呢?」
「剛才來過大殿一趟,便從大門出去園中了。」淨竹道,「是要將佛子請來嗎?」
方丈點了點頭,很快又擰眉搖頭,他背著手原地踱步了兩圈,問道:「適才有人看到佛子在哪裡嗎?」
一眾圍過來的師兄弟搖搖頭。
「住持……」其中一個男人的妻子撲上來跪在方丈面前,「我丈夫這是怎麼了,他們只不過結伴出去商討一些事情,不過一刻回來便成了這個樣子,佛門重地,莫不是有什麼妖物作祟不成?」
她一邊哭一邊慌亂指責著,拼命想抓點什麼東西下水。
若是這一次男人不能好起來,家裡的錢糧便也斷了,這幾個人慌亂無主的,可也還有著為自己以後找個靠山的念頭。
「這是佛寺,青天白日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呢?」
「莫不是寺中出了什麼怪異?怪不得我覺得沒有從前靈驗了……」
其他上香的人聽到動靜七嘴八舌地圍了過來,方丈額頭青筋跳了跳,只覺得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人們總是這樣的,有事相求的時候信仰的是神是佛無所謂,但一旦受到威脅,或者所求不得的時候,前一秒上香的人下一秒也能衝上來將信仰扯下雲邊。
「諸位施主稍安勿躁。」方丈只能先行安撫下這幾個人的情緒,安排淨竹將這幾個七竅流血的人先行安排在禪房之中,對著其他上香的人道:「今日出了一些變故,煩請各位移駕,明日查明之後會與各位公示,只是一點,本寺修行之人眾多,萬萬不可能有何妖魔進入。」
「佛子也在此處修行,眾人便是信不過貧僧,還信不過佛子嗎?」方丈又道。
這話一出口,紛擾的人群才終於安靜下來了一些,見此狀,方丈眉心擰的更厲害了,只是人多,他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給淨竹打了個眼神,催趕著人群離開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