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佛子，是渡我不是睡我（五）

  一吻結束，她好像吃到了什麼瓊漿玉露一般，舒爽得就想去外面奔跑兩圈。

  「施主。」

  眯著眼還沒有感受一會身體裡難得的力氣，身下的佛子就幽幽發聲了：「施主可以從貧僧身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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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初白：「……」

  即使這樣激烈的親吻，黎清易的衣服也沒有變皺變亂半分，他除了唇色更加紅潤之外，與幾炷香之前沒有半點區別。

  而看顧初白，不僅唇腫了，衣領開了，頭髮亂了，身上還散發出濃濃的饜足之意，稍微有點經歷的人都能猜得出來適才發生過什麼香艷的事情。

  「你為什麼身上一點都沒有亂？」顧初白打量了他一會，憤憤道。

  「施主，該起來了。」黎清易只是接著道。

  適才一點強吻人的愧疚感都被他淡淡的態度給弄沒，顧初白撐著身子看了看，抓住黎清易的胸口稍微一用力，將袈裟里的衣服扯開了一些，露出半掩著的胸膛，這才心滿意足地從佛子身上離開。

  黎清易不緊不慢地坐了起來，在床上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才施施然走下去，房門還大開著，隨時都有人可能過來看到這一幕，可他似乎並不擔憂這些，不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是不緊不慢的。

  「阿彌陀佛。」

  將自己被顧初白折騰亂的衣服大概撫平之後，黎清易雙手合十又念了一句佛號。

  「你要是不渡我，以後這種事情會天天發生。」顧初白威脅道。

  黎清易手上佛珠復又轉動起來：「不要再躺在地上，會著涼。」

  說完，便不等顧初白再說什麼，轉頭走了。

  和尚離開的步子不急不緩，還不忘給顧初白帶上房門，坐在床上眼見人消失在視線里的顧初白錘著被子氣笑了。

  她問一佛子回二，兜兜轉轉就是不肯直面回答她問題，偏偏她還不能拿著黎清易怎麼辦，畢竟每次湊上去要親吻糾纏的人都是她。

  黎清易要脫離肉體凡胎，就必須要解決她這個讓佛子破了色戒的小妖怪。

  ……

  黎清易這次落腳的法覺寺是方圓百里著名的寺廟，每日來上香拜佛的人絡繹不絕，縈繞在寺廟上空的香燭煙霧就從沒有斷絕過的時候。

  那日親吻之後，顧初白渾身的力氣就恢復成了正常女子的姿態，只是皮膚還跟最開始一樣嬌嫩，走不了太遠的路，也幹不了活。

  黎清易每天都會來她房間裡轉一圈，顧初白努力想要逗怒他，又是湊過去抱，又是挑他下巴，就想著什麼時候人能不耐煩了，直接將她收進背後的紫金缽中，如同他之前渡化的那九千隻小妖怪一樣，化為他救贖世人的一個階梯。

  只是每次，被她挑逗的男人都只轉動著手上的佛珠，默念兩句佛號，再一點她的腦袋叫她失了力氣後，就施施然轉身走了。

  每一天都要重複這樣的場景一次，多了顧初白都有點不耐煩，乾脆閉門懶得見黎清易，跑到了大殿上。

  妖怪化形之後，身上的皮，毛會變幻作人類的衣服，所以即便黎清易沒有能力給顧初白找尋到女子的衣物，她也還是能穿戴整齊出門晃悠的。

  只不過沒有能力變出髮簪，她只能簡單地找了根漂亮點的小樹枝隨意將頭挽起一些，不至於讓拖到腳踝的頭髮太影響走路。

  虔誠的信男信女手中持著點燃的香燭，跪在佛前叩首，顧初白靠在一邊粗壯的房柱旁註視著這些人們變幻的表情，只覺得這些人不是在拜佛，而是在求拜自己內心的欲望罷了。

  小妖怪雖然現在沒有什麼法術，但是勝在耳朵靈敏，人們跪拜佛前小聲念叨的話語一個字不落地被她聽了進來。

  這個面目虔誠的男人說：「求保佑我媳婦一胎產子，讓我老王家香火得以延續。」

  那個漂亮的女人說：「佛啊，菩薩啊，求求你讓孟郎喜歡的那個女人快點離開這裡吧，讓她容貌衰敗，讓她再也不能獲得男人的喜愛。」

  就連被家裡人帶來的懵懂孩兒也在說著：「求求菩薩讓我每日都能吃上好吃的，最好餐餐都有雞腿。」

  人總是為自己的欲望所奔波，忙碌著直到生命結束，可是漫天神佛雖然垂眸一副憐憫眾生的模樣，又有幾個會真的聽見他們的祈願呢？

  哦——黎清易會，這個佛子會。

  原文裡他會為大旱的村莊施法降雨，會為因為寒冷發抖的孩子披上身上唯一一件袈裟，會管束己身的同時不阻礙別人吃酒喝肉的喜好，盡己所能將浪子從紅塵之中帶出。

  他介於神佛和人之中，有血有肉，卻又帶著滿身的神性。

  直到這個神也有了關口，從前做的事情便一筆勾銷，都成了惡。

  顧初白靠著站了一會，覺得小腿有點累，左右看了一眼反正也沒有人注意她，乾脆順著柱子坐了下來。

  信徒叩拜的時候，佛像邊上總是會有弟子在那裡頷首站著，即便人類的耳力不如妖怪，也總有隻言片語會流過去。

  佛子在聽見這些東西的時候會是什麼想法呢？顧初白支著腦袋，突然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佛家大殿之中滿是莊嚴，她一個漂亮姑娘坐在那裡，雖然未施粉黛，頭髮也挽得松松垮垮，但一張臉實在醒目得有些過分。

  因為原身是蛇妖，顧初白也頂了陰寒怕冷的性子，所以皮膚比進入世界之前白了不止一個度，一雙纖眉彎彎，杏眸流轉，小巧的鼻頭之下是紅潤精緻的唇瓣，身上是與整體廟宇中不同的妖冶之感。

  有些上香的男子本來看著殿上神佛，餘光掃過去便挪不開了，磕磕絆絆說著自己的願望，眼珠子卻跟粘在顧初白身上一樣，走路都有些不利落。

  若是單身來的還好，可有一些是陪著夫人或者妾室來的，見到自家夫君的眼睛定在別的女人身上，還是個如此漂亮的女人，彪悍的直接扭起了男人的耳朵，柔弱的也小聲轉移著男人的注意力。

  一時間，原本只有安靜上香和祈願的殿中響起了許多嘈雜的聲音。

  見此，佛像一旁佇立著看守的弟子便有些厭煩地皺起了眉。

  淨竹知道這個女子是佛子安排住下的香客，一應香火錢也一文未少地給到了寺中，但經歷過前些日子那一場波動之後，在看佛子黎清易，難免會對他的行徑有所別的解讀。

  法覺寺的方丈一向以觀事明白著稱，那日之前明白看到了佛子會破色戒才讓他們一行去圍堵，卻沒想只看到了一個空空的房間。

  而後沒幾日，顧初白便住了進來，雖然一直沒見她與佛子有何親密舉動，但是這女子實在好看妖媚的過分，在殿中一會就引起了如此騷動，實在是無禮。

  想到此，淨竹忍不住走了過去，想要勸說盤腿坐在地上的顧初白離開。

  「施主。」他走近了，微微躬身行了個禮，「可否……」

  「施主坐在地上會感風寒。」

  黎清易不知什麼時候從一邊的門中走出，見到如此場景，先淨竹一步出聲：「先起來吧。」

  顧初白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想要反駁自己作為蛇妖怎麼會感冒，可這周圍還有許多其他人在，只能將話咽了下去，揚起一個笑回應他：「好的，自如大師。」

  她是佛子邀請留下的香客，自然不能對他有什麼怪異的表情。

  一男一女皆是容貌俊美，站在一起就說不出來的登對，淨竹心裡鼓囊著，越看越是不對勁。

  而此刻佛子卻不知為何看了他一眼，那眸光幽深，如冰涼的漩渦一般叫人清醒，淨竹渾身一顫，剛剛的念頭被打散，垂眸雙手合十喊了一聲佛子，再也沒敢在這裡多想。

  只要黎清易身子一靠近，顧初白就感覺自己有點迷糊，為了不在這麼多人面前出什麼別的岔子，她掩著口鼻，小聲說了句：「我先回廂房了。」

  轉過頭，沒有走黎清易身後更近的大路，反而繞彎子從大殿正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