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小商小販

  第73章小商小

  隨著懲罰的結束，這一頁算是翻過去了，趙志鵬也像變了一個人。

  他每天悶頭參加生產勞動，晚上也會去打打籃球，但穩重了許多。

  雖然他很想念李秀芳，但因為有雲桂芬從中作梗，楊樹林他再也不去了。

  

  因為連續下了幾天雨，天氣剛剛放晴，還不能下地幹活，所以，今天生產隊也放假。

  趙志鵬閒著沒事，就上山去采蘑菇。

  下過雨，蘑菇長得很快，也很多。

  到了北山，一個多小時，他就采了一土藍榛蘑。

  然後，就坐在一個樹墩上休息。

  山上有太多的樹墩，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有陳舊的，也有新的，都是被砍伐掉做燒柴了。

  看著一土藍榛蘑，他想，高縣長不是說下海經商嗎，郭筆印不是已經在做了嗎。

  山上的蘑菇很多，這一土籃子他們家也吃不了，而城裡不長蘑菇，要是把蘑菇拿到城裡賣，行不行呢？

  如果能蹚出一條路，就做小買賣吧。

  既然上不了大學，就不管是不是正道了，能掙錢才是真的，應該比修理地球強吧。

  他決定試試。

  於是，他把這土藍蘑菇送回家。

  沈淑嫻看兒子採回一土藍榛蘑，「志鵬，在哪兒采的，這蘑菇挺好啊！」

  「媽，在後山采的，我想拿到縣城賣，你說行不行？」

  沈淑嫻想了想，「也沒聽說有人賣過呀，誰知道行不行呢。」

  趙支前說：「我看夠嗆，要是能掙錢，早就有人賣了！」

  趙志鵬說：「爹，管他掙錢不掙錢呢，來回就搭點兒路費，我試試！高縣長不是說到下海經商嗎！」

  沈淑嫻笑道：「你這點兒玩意兒，算啥經商，郭筆印才是經商呢！」

  趙支前說：「大買賣小買賣都算經商。想當年我在藥鋪學徒的時候，我們是大藥鋪，旁邊還有小藥鋪，外面就有賣膏藥的，賣大力丸的，也有賣紅花、藥酒什麼的，這不都是經商嗎。少量的，就是小商小販。你去賣蘑菇，應該是小販子。」

  趙志鵬笑道：「爹，那我就做小販子。」

  之後，趙志鵬又山上采了兩土藍。

  正好，他們家有一個很舊的盤秤，趙志鵬又練練怎麼使用。

  第二天，趙志鵬把蘑菇放在兩個豬腰筐里，坐上早班客車去了縣城。

  兩筐蘑菇，售票員收了他2毛錢。

  他和李秀芳在縣城逛過街，去過一個賣小百貨的第七門市部。

  這個門市是百貨公司所屬的，叫做七門。

  他第一次做小販子，不敢去大的地方，就拎著兩筐蘑菇來到七門。

  七門很小，就是一間屋子，經營的就是肥皂、香皂、毛巾、手絹、胭粉、雪花膏、醬油、醋、白酒、糖果、鉛筆、橡皮、方格本之類的日用品。

  他在七門旁邊找個比較平坦的地方，把蘑菇放在地上，然後蹲在一邊，等著有人來買。

  可是，來來往往的也有些人，可就是沒人買。

  這時，來了一個小孩，「喂！大個子，你是哪的？」

  趙志鵬一看，這小孩大腦袋，小細脖，瘦得像個狗，埋里埋汰的，兩個大眼睛滴溜溜亂轉。

  趙志鵬看這小孩說話很沖，就沒搭理對方。

  小孩蹬鼻子上臉，「喂！我跟你說話呢！」

  趙志鵬懶得搭理他，把臉轉向一邊。

  「喂，你是聾子還是啞巴？一看就是屯二迷糊！」

  屯二迷糊，是城裡人對農村人的蔑稱。

  趙志鵬一聽就來氣了，「一邊呆著去！」

  「啊，你真是屯二迷糊呀。」小孩笑笑，露出白白的牙齒，然後嘲諷道，「屯二迷糊進城，腰扎麻繩，打個電炮，不知哪兒疼，喝瓶汽水，不知道退瓶，看場電影，不知啥名，看場球賽，不知輸贏，找不到廁所，旮旯也行……」

  這個順口溜，很流行，趙志鵬也聽見過。

  他氣壞了，忽然站起了，照著小孩屁股就是一腳，「滾！」

  「媽呀！」小孩猝不及防，撒腿就跑，還罵了一句，「傻大個子！」

  趙志鵬就是要把他趕走，並沒使什麼力氣。

  小孩沒有跑遠，站在十幾米遠的地方看著趙志鵬，然後來回晃悠。

  過了一會兒，也沒人買蘑菇。

  小孩可能忘了挨踢，又晃悠過來，「大個子，給我兩毛錢唄！」

  趙志鵬沒好氣地說：「我還想要兩毛錢呢！」

  「真摳！」小孩在趙志鵬眼前晃悠著，用腳踢踢筐，「這破玩意兒要幹啥呀？」

  蘑菇是嬌慣的東西，容易碎，怕踢。

  趙志鵬走上前，「你怎麼沒臉沒皮呢，踢壞了咋辦？少揍！」

  小孩怕挨踢，提前躲了兩步，「我還沒吃飯呢。」

  趙志鵬說：「沒吃飯你活該！」

  其實，小孩要是好好說，趙志鵬怎麼也能給他2毛錢。

  他把家裡的3塊多錢都帶來了，準備找零用的。

  小孩問：「你這些蘑菇是給誰的？」

  趙志鵬沒好氣地說：「給誰！我是賣的！」

  小孩笑起來，「哈哈，你不吆喝，誰知道你是賣的！我還以為你是要餵豬的呢！」

  趙志鵬沒賣過東西，還以為像商店裡一樣，售貨員等著顧客買貨呢。

  因此，他以為蘑菇擺在地上，就有人來買呢。

  這時，他才知道要吆喝。

  可是，怎麼吆喝呢？他不知道，也張不開嘴。

  「你會吆喝嗎？」他想到小孩。

  「會呀。」

  「你幫我吆喝，要是能把這些蘑菇都賣出去，我多給你幾毛錢！」

  小孩樂了，「行！」

  於是，趙志鵬和小孩熟悉了。

  這時，他才知道，小孩13歲，叫胡沖，綽號胡老尿子，是個孤兒，在嬸子家住，嬸子對他很不好。

  「餵——賣蘑菇啦，新采的榛蘑，又干又嫩又新鮮……」

  胡沖在縣城旮旯胡同哪都溜達，也看過賣榛蘑的，也知道賣多少錢。

  胡沖一喊，就有人問價。

  顧客：「多少錢一斤？」

  胡沖：「一毛五！」

  顧客：「能便宜嗎？」

  胡沖搖搖頭，但他又問趙志鵬，「趙哥，能便宜嗎？」

  趙志鵬不懂做生意，但他覺得便宜點兒也行，反正沒有本錢。

  但他也不知道應該便宜多少，「便宜點兒多少錢呢？」

  顧客：「一毛二吧！」

  胡沖說：「不行，要買就三斤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