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看客

  「呵，生意.......」

  江姜聲音寒涼。

  趁著夜色，她要好好和芸娘說一說關於雍王的事。

  「芸娘，這余睿軒是.......」

  「轟隆隆——」

  「雍王」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天上響起一道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一道詭譎的紅色閃電撕裂了夜空。

  海水、風、半空中飛蛾以及洛緋芸都保持著靜止狀態。

  除了江姜自己，世間萬物都靜止了，為什麼會這樣？

  

  「你不想要餘弦了嗎？休要改變這裡的結局！」

  悽厲的女聲從穹頂之上傳來。

  是她！江姜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大吼出聲。

  「餘弦是你親生兒子！你怎麼忍心勾走他的魂魄！」

  江姜心裡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少女芸娘，而現在和她說話的，是怨鬼芸娘。

  人魚燈的幻境，就是她一手打造的。

  「把餘弦還給我吧！」

  「他是我的！」

  話音剛落，海浪聲再次響起。

  江姜像個木頭人般待在原地，剛才那算什麼？算是在威脅她？

  那怨鬼總是有底氣的，她才是這個幻境的主導者。

  更何況餘弦現在還在怨鬼手裡，等同於江姜的軟肋被她拿捏住了。

  虎毒還不食子，這女鬼真是.......

  行吧.......她倒想看看，那怨鬼到底想要讓她看些什麼。

  「軒哥怎麼了？」

  面對一臉好奇的芸娘，江姜精神萎了半截，她搖了搖頭。

  「沒什麼，做生意的人都特別狡猾，你心思單純，多小心些好。」

  「放心吧，他發過誓，說只會對我一個人好。」

  不是吧，不是吧，渣男的誓言你敢信？不騙你騙誰？

  算了，她管不了，江姜看著北海，眼神飄忽不定。

  「傳說世間有無妄海，海中有個歸墟國，你可曾見過？」

  「你這是怎麼知道這個傳說的？」

  江姜聽福叔說過，芸娘的家鄉是歸墟國。

  也不知道提起歸墟，是否能喚起芸娘一絲思鄉情。

  果然，芸娘的眼神里多了絲複雜。

  江姜笑意發澀：「以前聽老人說過這個傳說，如今到了海邊，就想起來了。」

  她無法同芸娘說更多，或許幻境裡芸娘的人生會變成一個悲劇。

  可江姜只能做個看客，眼睜睜看著劇場落幕。

  「是這樣啊.......」

  伴隨著芸娘的嘆息，江姜的手被一隻柔軟的手握住。

  芸娘雖然日日打漁曬網，可雙手卻細嫩無比，沒有一塊繭子。

  江姜被芸娘牽到了海邊，她指著遠處，柔聲道：「太陽升起的地方、海的最深處就是歸墟，歸墟里有很多漂亮的珊瑚、貝殼，還能自由自在的暢遊。」

  「但是，那裡沒有清涼的風，沒有好看的花兒，沒有棉花般的雪，也沒有高高在上，卻不可方物的月........」

  江姜看向芸娘所指的方向，歸墟沒有風花雪月，卻也沒有能夠傷芸娘的人。

  好好的歸墟不待，非要來人世間受苦，看來這大海不夠你一個人游啊。

  手中的碧霞劍化作一支青玉簪，江姜熟練地挽起髮髻：「我乏了，先回去了。」

  她預先知道了結局，實在不忍心繼續聽下去了。

  「嗯！」

  又過了幾日，江姜覺得總在別人家白吃白住不好，打算幫洛緋芸出海打漁，卻遭到了芸娘的嚴詞拒絕。

  江姜無奈之下，拿出劍氣訣開始練習，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說來奇怪，雖然是在幻境中，江姜卻能感受到極強的靈氣，修煉也事半功倍。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已經突破了劍氣訣第二層。

  看著自己凝出來的劍，江姜微微訝異。

  若是在幻境外面，要突破一個功法，至少也得一兩年吧？被困在這個幻境裡，也不算虧。

  「嘎吱」一聲悶響，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誰！」

  抬眸，一個穿著絳紫色錦緞長袍，頭戴翡翠紫金冠的男子走了進來。

  「我找芸娘.......」

  嚯，渣男來了。

  江姜冷哼一聲：「呵，你是余睿軒吧？」

  少年余睿軒氣質沒有中年時那麼陰冷，去了眼睛就是翻版的餘弦，江姜當然認得出來。

  「你是怎麼知道本王.......啊不，在下名字的？」

  江姜冷哼一聲，頭也不抬地翻看著手中的功法：「聽芸娘說的。」

  瞧瞧余睿軒腰上那明晃晃的龍紋金牌，就差把皇室兩個字貼在臉上了。

  也就只有芸娘這樣不諳世事的鮫人，才能信了他的鬼話。

  「原來如此。」

  余睿軒臉上微微泛紅，小聲嘟囔道：「她心裡是有我的嘛。」

  江姜白了余睿軒一眼，她這個時候真希望自己五感不要這麼敏銳。

  面前這位明明就是個渣男，卻擺出一副情深如許的樣子騙自己。

  ————————————————

  悲劇大概就是從芸娘離開臨海村開始。

  余睿軒像模像樣地給馬車掛上了紅綢，就像是婚車那般。

  江姜跟著芸娘去了雍王府。

  該有的禮數，余睿軒都給了。

  只不過婚車是半夜從王府後門進去的，滿座賓客是家僕扮演的，高堂之上也並沒有高堂。

  真是一場潦草到了極致的騙局啊。

  江姜實在看不下去，獨自離開了喜宴，在舉辦喜宴的偏院裡，被一隻會發光的蝴蝶吸引住了眼球。

  活了這麼久，江姜勉強能稱得上見多識廣，可會發光的蝴蝶，她極少見過。

  會發光的蝴蝶一般是用術法做成的，並非真正的蝴蝶。

  藍紫色蝴蝶在江姜眼前上下翻飛，不停吸引著江姜的注意力。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江姜試探著問道。

  那蝴蝶晃了晃，帶著江姜朝著一間古樸的屋子去。

  屋內散發著淡淡的沉香氣，夾雜著一股淺淺的中藥味。

  江姜從吊墜中拿出一個拳頭大的夜明珠。

  剎那間柔光照亮了屋子，江姜這才發現屋子裡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下品法器。

  仔細看這琳琅滿目的法器，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裡面甚至有被萬仙門禁止的邪物。

  一陣陰風吹過，桌上的書冊迅速翻頁，那隻發光的蝴蝶，緩緩落在了書頁上。

  那蝴蝶帶她來這裡，難道是為了看本書上的東西？

  江姜拿起書冊細細查看，頓時脊背發寒。

  之前以為余睿軒只是個騙姑娘感情的渣男，想不到他要的居然是芸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