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兩個媽之間的較量

  李想本來心裡就有點怕這個丈母娘，被李桂花這麼一吵，嚇得一個哆嗦，低下頭沒敢回話。

  倒是一旁的杜亞平聽見了，輕咳了兩聲，以示心中的不快。但臉上卻仍掛著笑：「親家母，你看這話說得，想兒他一個女媳，怎麼好意思老給你打電話，那他不也得聽佳佳的指示啊，你說是不是。」

  李桂花雖然性子直，但並不代表她笨，她聽出杜亞平話里的意思，這是在向自己暗示顧佳的不對呢。

  「喲，不容易啊，居然能聽我們佳佳的，沒聽你的。」李桂花故意提高了音量，也不怕杜亞平生氣。

  「親家母，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就李想這一個孩子，也沒多的，打小就沒讓他吃過什麼苦，我這當媽的，也沒其它牽掛，就全心地想著怎麼為他好。不像佳佳，要帶弟弟，懂事早，也不需要你們操心。」

  「你這話的意思是嫌棄我們家有兩小孩，對佳佳不夠關心是吧？」

  「親家母，那你可多心了，我可不是這意思，我就是覺得，我們都是當父母的，多為兒女著想，沒錯吧。」說完便挑釁般地盯著李桂花。

  顧佳見兩個媽之間的火藥味漸濃，再這樣下去，肯定又得吵起來。而一旁的李想只知道尷尬的笑，也不想想辦法，最終，顧佳只得自己靠自己。

  「哎喲……哎喲……喲……」顧佳神情痛苦地發出一連串哀號，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大妹，怎麼了？哪裡痛？」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桂花。

  

  「老婆，你還好吧？」

  「佳佳，沒事吧？親家，你是不是哪裡壓著佳佳著，她之前一直挺好的，怎麼你一來，就又是大哭，又是喊痛的……」

  李桂花聞言趕緊站了起來，滿臉緊張地四處查看是不是自己不小心碰著女兒了。

  「媽……不關你的事，我就是手術過後正常的疼痛……不過是真的痛……」又一陣宮縮襲來，顧佳痛得話都說不利嗦了。

  「趕緊的，叫醫生」李桂花衝著李想大喊，「還愣著做什麼，你老婆都痛成這樣了，都不知道叫醫生嗎！」

  李想這才急急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你看你把孩子嚇得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杜亞平依然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別緊張，這生孩子哪有不痛的。親家母我們都是過來人，得穩住，不能跟他們年輕人一樣遇到點事就手忙腳亂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你是覺得我們佳佳就活該受這種罪是吧。」

  「親家母，你看，一說你又急了不是。」杜亞平繼續顛著懷裡的寶寶，「我們都是女人，這做女人啊，都得過這個坎。佳佳沒能順得出來，選擇了剖，你想想這在肚子上劃了那麼大一條口子，哪能不痛。我不是說佳佳就該痛，我是說這本來就痛……」

  「你別說話了，聽著煩」李桂花打斷了杜亞平的話。

  這時聽到呼叫的值班醫生走了進來。

  「怎麼了？」醫生邊說邊走到病房邊檢查顧佳的情況。

  「她喊痛，特別痛！你給看看是怎麼回事。」李桂花搶著說。

  醫生先檢查了一下顧佳的傷口情況：「具體是哪裡痛？怎麼個痛法？」

  顧佳虛弱地回答道：「肚子……肚子這一塊都痛……一縮一縮的……太難受了……」

  「剖腹產宮縮疼痛是屬於正常的現象，一般在生完孩子以後會出現產後的宮縮，在這個階段就會引起疼痛的現象，尤其是剖腹產後大多產後宮縮牽拉腹部刀口，相對來說疼痛症狀會比較明顯。我們之前問過你們要不要給病人背鎮痛泵，我看你們選擇的是不用。」

  「醫生，你看她都痛成這樣了，我們用鎮痛泵，用！」李桂花說。

  「不急啊，醫生」杜亞平立即接過話，「我聽說這止痛藥用了會影響奶水，寶寶吃了不好，是不是？」

  「這個沒有關係的，剖腹產鎮痛泵與其他鎮痛藥劑相比是可以自己控制，所以副作本基本沒有。這個能有效地將疼痛減至最低，同時媽媽也能夠保持清醒能與寶寶及時交流，這樣一來也有助於產婦從心理上減輕痛苦。」醫生耐心地解釋著。

  「那還等什麼，我們用，」李桂花催促著，「醫生，請你馬上就給我女兒用鎮痛泵。」

  「醫生，我們不急啊，不急，」杜亞平拉了拉李桂花，「親家母，我們都是當過媽的人，我們自己也清楚，這媽媽吃的什麼，孩子的奶吸出來就是什麼，這鎮痛泵再沒副作用，那它也是藥，肯定多少都會對寶寶不好的。大人嘛，忍忍就過去了，可不能因此給寶寶留下什麼。」

  「你還知道你也是個當媽的！」李桂花急了，紅著眼衝著杜亞平吼道，「敢情這不是你女兒吧，要是你兒子痛成這樣，你是不是也讓他忍著。你擔心這藥對你孫女好不好，我還擔心我女兒不用這藥，過不過得了這關呢。」

  李桂花吼完，便堅定地對醫生說道：「我們用！我是她媽媽，這事我做主！」

  護士也在一旁勸：「其實這藥真沒什麼副作用，現在剖宮產的出來一般都直接用了。」

  李想這時也說：「媽，我看佳佳的確痛得厲害，醫生也說那藥沒什麼副作用，我們還是用吧。」

  杜亞平：「呀，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啊，感覺我成壞人了，我這不也是為了孩子好嘛，既然你們都覺得沒問題，那就用唄。」說完又望向佳佳繼續說道。

  「佳佳，你可別多心，媽不是捨不得錢，也不是不想給你用那止痛藥，媽就是擔心會影響寶寶，這寶寶要是有個什麼，那以後受罪還不是你們，你說對不。」

  顧佳也不希望自己親媽和杜亞平這個婆婆媽之間關係再緊張，所以只能微微點頭以示理解。

  李桂花斜了杜亞平一眼，心道，你那點小算盤老娘還看不明白，現在給佳佳用藥重要，懶得和你扯，便沒再說話，可心裡卻盤算著等佳佳出院了，好好教女兒幾手，免得被這婆婆壓一頭。

  而此時顧佳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她原本以為自己會非常高興，當然她也不是不高興，不激動，在看到女兒的那一刻，她的內心還是充滿了愛與喜悅。

  只是這份喜悅沒有維持多久，便被來自身體的疼痛、孩子的哭鬧、母親之間的爭吵和老公的沉默給打破了。

  她隱隱覺得，生了孩子之後的生活，和自己之前想像模樣的正悄然地發生著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