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天大地大,四處看看
2024-07-02 14:22:53
作者: 酈途
雲期看著趙景殊,緩緩地笑了:「所以你明白了嗎?不是我毀了你的稱帝夢想,雄圖霸業,而是你自己造就了眼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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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殊沉默著看著雲期,過了一會,他說:「阿玉,我原本是很愛你的,我真的很愛你,像是你這樣的皇后,歷朝歷代都是要被廢的,起碼也是一個青燈古佛,祈福終身。
阿玉,朕捫心自問,對你已經足夠好了。」
雲期看著趙景殊,忽然大笑起來:「可是不夠,你能殺我滿門,不就是意味著不夠嗎?」
什麼情愛,趙景殊口口聲聲對她好,可是他的好是什麼呢?是殺她滿門,是將她囚於深宮,是一次又一次泯滅了她所有的希望。
趙景殊覺得夠,或許是因為在他心目中,雲期原本就不配得到太多吧。
最後,雲期笑著看向趙景殊:「我看我們其實也沒有什麼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因為說再多我們也不會對什麼東西有一致的意見,告辭了。」
其實來這裡見趙景殊一面是完全沒有什麼必要的。
但是雲期總覺得鬱結於心,現在把話說開了,她反而覺得更開心一些。
走出大牢,為霜謝長安正在外面等她,她笑著走上前去。
「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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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明和李常旭兩個人帶著雲期去了一處算得上是風景不錯的小莊子。
莊子在陌城不遠處,與鎮北王府遙遙相望。
雲期覺得莫名:「你們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鹿城那邊的事情剛剛處理完,雲期還不等喘口氣,就被兩個人一道帶走了。
帶走不說,卻偏偏不允許其他人來,別說謝長安了,就連趙宛都被顧思明拒絕了。
雲期心裡有點眉目,但是還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帶自己來了什麼地方。
李常旭帶著雲期到了莊子的後院,後院有些不倫不類地建造了一座小塔,但是這並非什麼佛門清淨地,小塔卻是佛門的制式。
雲期的神色冷淡下來:「這塔里,安放的是誰的屍骨?」
「是阿玉的,」李常旭說。
顧思明補充了一句:「是我們這一世的郡主的。」
雲期神色有些恍然:「李常玉的?我以為你們會讓她入土為安的,還是說......」
她神秘一笑:「你們怕她像是我一樣不得往生,所以請了什麼老道和尚的吧?」
李常旭臉上有些赧然。
這確實有些說不出口,眼前的這個女子,對於他們來說儘管是陌生的,不熟悉的,也不覺得彼此之間真的有什麼親緣的,但是她到底曾經是李常玉,曾經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妹妹。
雲期看著李常旭的神色,笑了一下,說:「你們不必瞞著我,也不必覺得這樣對她有些對不住我,畢竟,」她面上帶了些不善,「畢竟我已經不是李常玉了,隴西郡主李常玉只有一個人,而我如今是永安公主薛雲期,我們已經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
李常旭的心思乃至於鎮北王和王妃的心思都不難猜,他們不想讓李常玉像是雲期一樣重生,想讓她順順噹噹地轉世輪迴。
但是又顧念雲期畢竟是重生的人,覺得讓她察覺到他們這樣的心思不好,只是對於現在的雲期而言,這些反而是不在意的東西了。
因為自從那次見過鎮北王和王妃之後,她終於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這一世的鎮北王與王妃是李常玉的父王母妃,卻不是她的。
就像是他們為李常玉建造佛塔祈福,但是雲期已經沒有了那個為自己建造佛塔祈福的雙親了。
她與此時的鎮北王與王妃,乃至於還有李常旭,既沒有什麼血脈親緣,又沒有從小看著長大的情分,要知道,就連雲期和顧思明之間好歹也曾有過性命相托的情義,所以他們對雲期不親近,其實並不奇怪。
李常旭的眉毛皺了起來:「你怎麼能這麼說,父王與母妃可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思明薅了一把:「雲期,我們帶你來這倒不是想要聽你剖析自己,主要還是為了郡主的事情的。」
「郡主?」雲期「咦」了一聲,「我還能插手什麼和她有關的事情呢?」
李常玉人都已經不在了,屍骨也供奉在這小佛塔里了,就算是真有什麼也是鎮北王府自己的事情了,和雲期是萬萬扯不上關係的了。
顧思明輕聲說:「後人看見的,史書上的身份。」
雲期猛地抬眸看向顧思明。
只聽他說:「我們希望您能做主,把史官寫下的所有和郡主有關的內容全部消去,哪怕是讓鎮北王府的記載里也沒有這個郡主也好,總之別讓她死了也和趙景殊分不開。
永安公主,我們知道您能做到這件事的。」
雲期看著顧思明和李常旭,看著李常旭羞赧的神色,瞭然地點點頭:「我確實能夠做到,這也確實算不上什麼大事,但是我為什麼要做。
史書上怎麼寫趙景殊還沒有一個定論,我從京城離開的時候朝廷上還在吵呢。哦,趙景殊弄出勾結北梁南下這一出,恐怕史書上是不會有什麼好名聲了。」
李常旭難得有些低聲下氣:「那也是你在史書上的名聲,你總不希望你自己的名字跟趙景殊連在一起吧。」
雲期看著兩個人笑了一下:「我看不是王爺王妃的想法,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當初你不是很贊成他們的婚事嗎?現在想著撇清關係實在有些為時已晚了。
更何況名聲算什麼,我現在的名聲等到我死了之後也未必會有多好聽,攝政弄權,牝雞司晨,我與付憫柔大約都是逃不脫這一遭的。
我早就不在乎了。」
顧思明猶豫了一下,說:「我們也是希望郡主能夠瞑目。」
雲期看著那座小佛塔,卻始終沒有上前,最後她長舒一口氣:「行,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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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顧思明說什麼是不想讓李常玉死後也跟趙景殊綁在一起,但是要想讓李常玉和趙景殊徹底分開,可不僅僅只是史書上一筆字的事情。
付憫柔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說:「要我說,你就不該插手這爛攤子事。
鎮北王府在怎麼樣,當初這樁婚事也是他們應允了的,要知道,當初先帝是要求著鎮北王府的,倘若他們不願意,有的事辦法回了這樁親事。
當初既然沒覺得有問題,甚至還專門派了人來京城送親,又何必現在打什麼馬後炮。」
付憫柔是真心覺得鎮北王府現在此舉就是馬後炮的,當初鎮北王府與皇家的這樁婚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問題,若是兩邊能夠一直穩定自然是絕好的婚事——畢竟是李常玉心悅之人。
但是一旦兩邊的勢力失衡,不管是哪一邊弱都是一樣的。
鎮北王府弱,趙景殊會對李常玉一邊寵溺放縱一邊心生戒備。
若是皇室強,那恐怕就是鎮北王府和李常玉的死期了。
可惜當初這樁婚事卻沒有一人說出一個「不」字來。
雲期聽見付憫柔這麼說,心不在焉地想:其實是有人說不的,顧思明就是那個否決的人,但是否決的代價是什麼呢,是李常旭的一句非血脈親人,是由顧思恆進京送親。
鎮北王和王妃一貫溺愛兩個孩子,自然是希望李常玉如願的,畢竟即便是鎮北王再神機妙算,也不會想到李常玉的死因不是兩邊的勢力失衡,而是趙景殊痛下殺手。
雲期笑了一下,說:「別人家的事情我們也不好置喙,畢竟李常玉再怎麼說也輪不到我們插手她的親事。
只不過這除名的事情,既然我都答應了,總得把事情做完,所以就有勞太后娘娘了。」
付憫柔掩唇一笑,嗔怪地看了雲期一眼:「你淨會給我找事情做,不過托你們的福,趙景殊死了之後朝中總算太平不少,這等事情雖然麻煩,但是終歸還只是小事,我是肯定會給你辦妥的。」
雲期看著付憫柔,笑著說:「看樣子我們走之後,太后娘娘在京中很是威風啊。」
可不是威風嗎?
雲期回憶起剛才進宮之後的所見所聞,秋紅原本只是一個尋常宮女,即便是付憫柔最受寵的時候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宮女。
但是方才路上遇見的那些宮女太監,看見秋紅不亞於遇見一個高位妃子,就連十二監那些有官職在身的太監,看見秋紅都是恭恭敬敬,口裡還要稱著「秋紅」姑姑的。
付憫柔抿唇一笑:「你們在鹿城不也是威風的很,大家都是一道面對一大攤子麻煩事的,若是你們前線告捷,我卻連後宮都不能收束乾淨,可是太丟人了啊。」
雲期笑著說:「怎麼會丟人,太后娘娘母儀天下,陛下過些年也可以親政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聽見雲期說「親政」二字,付憫柔的手指一顫,這不是雲期第一次提起要還政於趙景煦,但卻是付憫柔第一次覺得好像這樣的日子並不遙遠了。
畢竟之前的朝堂上荊棘叢生,太子黨,騎牆派到處都是,那個時候即便是雲期要還政於趙景煦,她也是萬萬不敢接的。
可是眼下趙景殊已死,西北安定,東邊黑羽軍留下的那些小問題也在有條不紊地解決,南邊的南蠻就更別說了,一切都在安南王的掌控之下。
再者說,這些年來付憫柔也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被趕鴨子上架,被迫垂簾聽政的少女太后了。
即便是雲期現在就要還政於趙景煦,付憫柔也有自信自己能夠接下這個重擔。
雲期笑著看著付憫柔:「看你現在這樣氣定神閒,我們也能安心離開了。」
「離開?」付憫柔看著雲期,「你們要離開京城?去哪兒?」
雲期窩在軟椅里伸了個懶腰:「借用雲霓姐姐的話回你,天大地大,總有我能去的地方。」
付憫柔看著雲期:「到底要去哪裡啊。」
雲期笑著說:「去南邊。」
付憫柔關切地問:「做什麼走那麼遠?」
「南邊是世家一直以來的勢力範圍,還有安南王在那邊,我們去那邊也更安心些。
再者說,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昏睡那一年多之後尤甚,南方氣候溫潤,很適合休養身體。
還有繁娘和阿穎,她們兩個小姑娘,在京城同人家玩估計聽見的都是些什麼我與長安多麼凶神惡煞,殺了多少人,總不好讓他們兩個聽著我們的輝煌戰果長大不是?」
付憫柔輕笑一聲:「說的好像南方就不說了似的。」
「我們能管得住南方世家說什麼,卻管不住京城裡的人家。」
付憫柔沉默了一下,說:「我是更希望你能夠留下來的,你知道,我很喜歡兩個孩子,甚至於......」
「這個甚至於就算了吧,陛下已經是陛下了,我們阿穎卻只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小姑娘,可高攀不起那鳳座。」
付憫柔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的,我總是希望繁娘能夠離我近一些的,再者說,我也是真的很喜歡阿穎。」
「不著急,等到他們兩個長大些,我們還是要回來的,你總歸是她們兩個的姨姨不是?到時候她們的婚事可還要娘娘把關的。
我們雖然走了,但是京城的好人家的郎君你可要給我們留好了,若是兩個女兒嫁不出去,我就指使他們住在宮裡,吃你們的住你們的了。」
付憫柔失笑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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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我們為什麼要來南方呀,聽他們說南方和京城可是很不一樣的。」
「偌大一個天地,我們總不能一直困於京城,總要到處去看看的,是不是?」
「那我們還回來嗎?」
「當然會回來的,只要繁娘想回來,總是可以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