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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大婚之日與再見故人

2024-07-02 14:21:46 作者: 酈途

  那之後雲期和薛雲霓見面的機會變得很少,過去時時能夠碰到的人,現在反而是無論如何都見不到了。

  有時候碰到其他人,但是礙於現在兩邊的關係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至於陸平川給的那封信,雲期早早地就把它交給了定國公,之後他如何用,何時用都跟雲期沒有關係了。

  畢竟陸平川的目標不是雲期,真正在這個拙劣計劃中受到威脅的也不是雲期。

  相比之下,還是陛下和趙景殊的動向更值得雲期在意。

  哦,還有遠在深宮之中的付憫柔。

  顧思恆當日的態度似乎明確表明了他不覺得自己對於趙景殊而言是對手,或許也在說他對皇位毫無興致。

  但是這就導致了,如果顧思恆沒有興致,那麼雲期就需要一個有興趣,或者沒法沒興趣的皇子。

  那付憫柔腹中胎兒就顯得很重要了。

  但是又還需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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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著等著,這個年就倉促地過了,雲期終於等到了她和謝長安大婚的日子了。

  雲期雖然已經受封凌河郡主,甚至在出嫁前幾天趙宛還不知道奉了誰的命令來問過一次。

  「你如今也算是宗室女子,又剛剛立了功,與謝長安的婚事還是陛下賜婚,按理是可以求一個恩典從宮中出嫁的,也算是給你做臉。」

  雲期當時很輕慢地笑了一下:「雖然這又是郡主又是賜婚的,但是做臉?呵,我還不至於淪落到這步田地。」

  趙宛也笑:「我也覺得你不會淪落至此,不過既然有人讓我來我就來了。」

  想了想,她又說:「你可不要覺得是我想要讓你從宮中出嫁啊。」

  至於是誰讓她來的,趙宛卻忽然閉口不言,死活都不肯說了。

  謝長安聽聞這件事還笑她:「趙宛來跟你說都已經是莫大的不甘願了,在她心裡恐怕是堪比為了五斗米折腰了,你再要問她是誰讓她來的,她怎麼會肯?」

  雲期撇了撇嘴:「我就是好奇啊,肯定不是陛下問的,陛下若是想要讓我在宮中出嫁,大可以直接下旨。不過我如今一區區普通臣女,還不值得他費心。」

  謝長安聞言不由得一笑:「這可未必。」

  雲期想起那日謝長安神神秘秘的樣子就不由得一笑。

  么娘正在替雲期收拾被褥,一看雲期笑起來自己也笑:「小姐笑什麼,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雲期挑眉反問她:「我今日出嫁,難不成還不能開心一下了?」

  「哪裡,今日是小姐大喜的日子,小姐怎麼高興都是該當的。」

  雲期對著么娘笑了一下:「讓梳妝的人進來吧。」

  么娘躬身行禮:「是。」

  她走到門前,打開門把外面候著的梳妝丫鬟給放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這邊起來了,鄭氏請來的全福夫人過了一會也走了進來。

  「郡主起來了?」

  全福夫人笑呵呵的,生得一團喜氣。

  像是這種全福夫人,歷來都是找那些夫妻和睦兒女雙全,婆婆小姑都和善的婦人來。

  而眼下的這位更是京城官夫人中有名的全福人。

  她看上去也是經常做這行當的,一見到雲期就夸:「郡主眉目生得好,也不需要怎麼上妝,敷上幾層粉就是了。」

  雲期看著她手裡拿著的雪白的粉盒,目露驚恐:「就不能少用些嗎?」

  全福人一邊毫不客氣地往雲期臉上拍粉,一邊說:「這可不行,這妝容如何都是有規矩的,郡主且忍一忍吧,為了這婚事總要受些委屈的。」

  雲期一聽她說,臉色登時就冷了下來:「受些委屈?謝長安都不說我日後要受些委屈,誰敢給我委屈受。」

  全福人聽雲期這麼說就有些訕訕,她不是頭一回給官家女兒送嫁,像是郡主這種身份雲期也不是第一個。

  但是不管身份如何尊貴,母親總要教導女兒些孝敬翁姑,小心行事的道理。

  畢竟女兒在家是嬌客,出了嫁可就未必了。

  讓女兒忍讓些又不是壞事。

  雖然聽聞這位凌河郡主沒了母親,但是想著定國公夫人教女兒想必也不會有什麼錯處,何況一介孤女,自己也該知道應當謹小慎微些的。

  所以剛才那話幾乎是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了。

  哪知道全然不是這麼回事,定國公府不僅不教女兒謹慎,就連那位謝二公子似乎都對這位未婚妻十分容讓的樣子,竟然還讓她這樣說話。

  全福人後退了一步,說:「是我的不是,郡主這般身份,自然不用受別人的氣。」

  雲期的臉色更難看了。

  么娘一看就說:「夫人可莫要這麼說,謝家又不是那等會難為媳婦的人家,什麼身份到那裡也不是受氣的。」

  全福人一聽么娘說話,更是不吭聲了。

  這家子的規矩不一般,不過娘家人不教的,日後婆家總會教她這個乖的。

  她就不再說話,轉而專心為雲期絞面梳頭。

  一邊動手一邊慢悠悠地唱著梳頭歌。

  「一梳梳到發尾;

  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

  四梳永諧連理;

  五梳和順翁娌;

  六梳福臨家地;

  七梳吉逢禍避;

  八梳一本萬利;

  九梳樂膳百味;

  十梳百無禁忌!」

  到這裡全福人的使命就結束了,她需要把外面等著添妝的姐妹朋友放進來,而她去找個地方歇息,等到吉時的時候把雲期扶出去就行。

  而來添妝的姐妹里,第一個進來的就是薛雲霓。

  許久不見,她看上去瘦了很多,人也憔悴了,但是眼睛很亮,顯得十分精神。

  「雲期。」

  雲期對著她微微一笑:「雲霓姐姐。」

  薛雲霓風塵僕僕地,看起來像是剛長途奔波過,她毫不客氣地找了個凳子坐下:「你今日大婚,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趕回來的。」

  雲期也在她身邊坐下:「你去了哪裡?」

  薛雲霓沉默了一下,說:「我往後就不在京城了。」

  雲期看著她:「是要去哪裡?」

  薛雲霓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轉而說起別的事情。

  「我拒婚其實不是小事,但是你的那封信幫了我一把,陛下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卻也不允許我再出現在京城了。

  我往後還不知道去哪裡,或許去北邊,或許去南邊,總之會去一些需要我,我也覺得能有些用武之地的地方。」

  雲期看著她:「你真的想好了?定國公府安然無恙,國公爺和夫人日後恐怕仍舊不能隨便離京,你若是走了恐怕此生都沒有再見的緣分了。」

  薛雲霓笑了一下:「我跟母親說了,母親說我像是二叔......她說我們家裡總有人有那麼些反骨。她說她一定好好修養自己,等陛下百年之後,就把我接進京來。」

  雲期也笑了起來:「姐姐想好了就好,總歸是你的決定,也不可能更差了。」

  薛雲霓也笑了:「我之前見過雲霜。」

  雲期沉默了,她上次與薛雲霜不歡而散之後,想想也知道她會跟薛雲霓說些什麼。

  左不過又是些什麼家族侄女的。

  她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她和你說什麼了?」

  薛雲霓笑了一下:「她是不是也跟你說了。」

  雲期抿著嘴,沒有說話。

  「你不用生氣,她嫁了人,跟我們就不是一頭的了,她有自己的顧慮,也不必怪她。」

  雲期笑了一下:「那我們是一頭的嗎?」

  薛雲霓笑著攬了一下雲期的肩膀:「你是我的姐妹,我們自然是一頭的。」

  雲期抿著嘴笑了起來。

  薛雲霓笑了一下,剛要說話,就聽見門輕輕地響了一下,像是有人扣了一下門。

  她站起來去打開門,就看見一枚玉環放在門口。

  「怎麼了?」

  薛雲霓把玉環撿起來,說:「這東西......我記得雲朝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是二叔以前的東西。」

  薛雲朝?

  雲期瞪大眼睛:「他來了?」

  薛雲霓搖頭:「不知道。但是這東西確實是雲朝的。」

  雲期抿了抿嘴唇,忽然打開門跑了出去。

  這時候後院本應該沒有什麼人的,定國公府女眷本來就不多,知道所有還願意來看雲期的也就只有薛雲霓一個人。

  定國公府的女眷大多都在前院,此時的後院連下人都少見。

  雲期這一路跑了出去,在九曲迴廊上看到一個披著斗笠的人。

  「薛雲朝!」

  那人站住了。

  薛雲霓也跟了上來:「你是雲朝嗎?」

  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了一雙薛雲霓熟悉不已的眼睛。

  她顫抖著向前,一把扯下了薛雲朝掩面的圍巾。

  「雲朝,」她的聲音都在顫抖,「你怎麼......這麼久了,你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肯回來。」

  薛雲朝還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只是清秀的面容上一道長長的刀疤橫亘在下巴上:「大姐姐。」

  薛雲霓的眼裡含著淚,上前抱住薛雲朝:「你怎麼才回來呀。」

  薛雲朝拍了拍薛雲霓,目光落在雲期身上:「我聽說雲期要嫁人了,我好歹也算是哥哥,就算不能送她出門,好歹也該為她添妝的。」

  雲期笑著走上前來:「你回來了,往後還走嗎?」

  薛雲朝笑了一下:「你之前問我,若是不在定國公府要去做什麼,我之前不知道,因為我自小就被國公府收養。」

  「你現在是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

  薛雲朝笑起來:「鋤強扶弱,行俠仗義,世界這麼大,總有需要我的地方。」

  這話倒是跟剛才薛雲霓說的不謀而合。

  雲期笑了起來:「那你倒是能跟雲霓姐姐同行。」

  薛雲朝卻既沒有應承,也沒有問詢,而是說:「我自有我的去處,大家總有再見的時候。」

  話說到這裡,雲期和薛雲霓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雲期也不留他:「既然來了,就不必急著走了,起碼留下來吃一杯喜酒。」

  薛雲朝搖搖頭:「見你們一面已經夠了,若是見到三哥他們,我就走不了了。」

  雲期深吸了一口氣,把剛才的那枚玉環塞進他手裡:「這個你拿著,既然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我不要別人的東西。」

  薛雲朝捏著玉環,無奈地笑了:「告辭。」

  雲期看著他慢慢地離開了。

  「我們往後還會再見面嗎?」

  「會的,山高水長,但畢竟我們還有很多年,總會有再見的那一天的。」

  雲期看著薛雲霓,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只要緣分未盡,總有再見的一天的。」

  兩人又站了一會,就回到了雲期的屋子裡。

  原本兩人還有些話要說,但是見過薛雲朝之後都沒有了繼續閒聊的心思。

  然後就是吉時到。

  謝長安與京中人關係一般,來接新娘子帶的人也不算多,不過好在雲期身邊也只有一個薛雲霓,也算得上是相稱。

  見到謝長安的時候雲期還笑了一下:「這麼一看我們兩人竟然都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今日這樣的日子,都找不出什麼人還熱鬧熱鬧。」

  謝長安聞言就上前抱了一下雲期:「孤家寡人湊在一起,也就算不得什麼孤家寡人了,往後我們就是一道人,再不會有人孤身一人了。」

  若是單從成婚之日的表現來看,謝長安絕對稱得上出色。

  他全程扶著雲期,知道雲期蓋著蓋頭看不見,還全程托著她的手肘,生怕她不知道在哪裡摔倒了。

  到謝家下轎的時候,按規矩是要新郎官射轎門的,意思是給新娘子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家裡當家做主的是誰,日後謹小慎微。

  但是謝長安直接越過了這個步驟,直接上前掀起轎簾,伸手進去扶住了雲期。

  這不是雲期頭一次嫁人,但是上一次嫁人她一大早起來又累又餓,後來又一路跪拜行禮,等儀式結束之後又獨自在喜房坐到深夜,才等來了一身酒氣的趙景殊。

  不得不說,上一次的婚姻,從大婚之日開始就稱不上是快樂的。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

  如果說上一次雲期只是一個帶著太子妃牌子的木偶人,那這一次雲期總算是做了一次新嫁娘。

  她全程被人好好照顧著,哪怕是拜了天地之後也不曾被冷落在新房裡。

  自從賜婚之後她總是覺得虛幻,尤其是陛下賜婚這件事之後,她總是在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前世一樣。

  終於讓她覺得自己嫁給謝長安是快樂的,是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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