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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試藥與交代

2024-07-02 14:21:14 作者: 酈途

  女人卻沒有受這個禮,她微微避讓,然後說:「你身在京城想必知道不少,雍王殿下牽涉其中,事情已經不再簡單,我有心勸你不要繼續深入,但是,」她笑了一下,「你未必會聽我的,當年你父親也不是什麼聽勸的人。」

  雲期也跟著笑:「您總要再跟我說些才好呀,至於聽不聽......」

  「是你自己的事情?」

  雲期「噗嗤」一笑:「我倒也沒有那麼一意孤行。」

  女人微微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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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是京城貴女,少女時也曾與雍王殿下交好,我夫君是那一年的狀元郎,精彩絕艷,國子監至今仍有他的墨寶。我們與二爺交好,甚至還有如今的那位長公主。後來遭逢變故,我們流落四方,夫君辭官回鄉賣力氣,此生都沒有再見的緣分了。」

  變故......

  雲期想起來,阿枝曾經說過的,薛二爺他們知道了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薛二爺不得不離開京城。

  她曾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事情,能夠逼迫定國公府的少爺遠走他鄉。

  只是薛二爺已死,雲期所知的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是皇家就是陸平川那邊的。

  不過無論他們是歸屬於哪一方,都不會告訴雲期。

  眼下居然有一個未曾料想過的知情人,雲期恨不得在這裡聽她把一切都講得詳細透徹。

  但是時間不等人,加上女人的病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之境,她僅僅是坐在這說說話,都覺得疲憊。

  「寧邊城外,向著西北總督府所在的燕北走,有一座沒有名字的小山包,那小山包被挖空了,只要找到入口,你們就能知道你們想要知道的一切。」

  女人說完了之後,臉色迅速地灰敗了。

  看得出來,她的氣力已經十分不足,但是為故人之子托最後一把力的願望催使她強撐著,把這一切細細說明。

  「但是那地方是疫病最早開始的地方,有非常多的病人的屍體,你們現在都還沒有患病,但是去了之後,只怕在劫難逃。」

  雲期站起身來,對著女人拜下:「夫人大義,告知我這一切,但是我今日來此,便是為了疫病來的,如今既然知道了門在哪,就沒有過門不入的道理。」

  女人看著她,像是感懷又像是嘆息一樣,慢慢地笑了。

  「宴月,把表哥給的藥丸給這個姐姐。」

  名喚宴月的小女孩看著雲期,抿了抿嘴唇:「可是......」

  女人閉了閉眼睛:「給她。」

  「可是母親,給了她你怎麼辦?你馬上就要......」宴月哽咽著,抹了抹臉上漣漣的淚水。

  「你就是留下,我也不會吃的,還不如給出去,若是能借著這個找到救命良藥,豈不是能救更多的人。可是在我們手裡,不過我們的性命罷了。」

  宴月咬著嘴唇,把一個小紙包塞到雲期手裡,然後盯著雲期,說:「你可一定要找到解藥,別浪費了我們的藥。」

  雲期點頭笑了:「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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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裡拿著宴月小姑娘給的小紙包,雲期看向那扇已經破敗的大門,門扇雖然已經破敗,但是卻也能庇護這一家子。

  王朝雖然滿是蛀蟲,但是只要斬殺了蛀蟲,換上仁德明君,未嘗不能續命三百年。

  她原本以為趙景殊雖然在感情上有負於她,一筆爛帳,但是他即位之後大周興盛,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若是趙景殊為了一己私利,夥同雍王弄出瘟疫,置黎民百姓性命於不顧,那就枉為人君。

  何況雲期心中始終有一個疑惑,雖然雍王封地在此,但是西北無論是位置還是富庶程度上,都是遠遠不足的,他們究竟在這裡謀劃了些什麼,才會害死這麼多人?

  或者大膽猜想,西北離北疆那樣近,趙景殊是不是仍然沒有想過要放過鎮北王府。

  他是不是還想著集權於掌心?

  雲期不得不害怕這個可能。

  方渠看著小姐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忍不住問:「小姐?怎麼了?」

  雲期回過神來,然後笑了一下:「沒事。」

  說是沒事,但是依方渠之見,多少都帶了點強顏歡笑的味道。

  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十分貼心的人,於是不再多問,轉而問起雲期的下一步打算:「我們要去那個被挖空的山嗎?」

  雲期搖搖頭:「不,現在還不去。」

  方渠睜大眼睛:「小姐不是好不容易找到門,不能過門不入嗎?」

  這是剛才雲期跟女人說的話。

  她忍不住笑起來:「誰說我要過門不入了?這門我自然要去闖,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罷了。」

  是的,不是時候。

  不過也確實沒有別的事情比去那座無名山中一探究竟更要緊的了。

  若是等到趙宛那邊有了眉目,或者雲期逼近西北總督,那個時候就要打草驚蛇了。

  等到那個時候再去看,恐怕就是人去山空一空山爾。

  但是這麼貿然找上去也絕非什麼明智之舉。

  那座山既然隱藏了雍王的秘密,不管那秘密是什麼,在死了這麼多人之後,都註定不是什麼能夠公之於眾的事情了。

  既然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不說重兵把守只怕也不是什麼能夠輕鬆混進去的地方。

  所以雲期還需要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好在雍王殿下是個比方渠還要善解人意的妙人,這個機會並沒有讓雲期等得太久:

  雍王殿下正在尋找疫病的患者,去試他的治病良藥。

  甚至為了讓已經人心浮動的百姓相信他不是要害人,還請了寧邊城中口才最好的兩個說書先生,在城中搭了個台子,一唱一和地說雍王殿下現在做的事情,是「百姓之福」。

  雲期專程去聽了說書,聽了一半就知道這位雍王殿下與她的印象中截然不同。

  竟然是個有意帝位的。

  百姓之福這種說辭,一般都是底下官員拍陛下的馬屁的時候常用的,用來讚頌明君的,雍王把這種話用在自己身上,也不怕趙景殊跟他生了嫌隙。

  不過這可不是雲期需要考慮的,她為了這個機會可謂是付出頗多。

  甚至因為自己原本沒有得疫病,還專門去何鳶的舅舅家跟他舅母待了一天。

  第二天不等起床,雲期就知道自己得病了。

  意識昏沉,就連身子也沉重得仿佛背了石頭一樣。

  莫說起身,就連發出聲音都十分困難,

  好在方渠聽見了雲期唇舌之間的微弱聲音,將她扶了起來。

  「小姐,你這是......得病了?」

  雲期無力地點點頭:「你去叫何鳶來。」

  好不容易說出了聲音,嗓子也嘶啞難辨。

  方渠還是凝神想了一會,才猜出雲期是讓她去叫何鳶。

  她猶疑地看了一眼雲期,張了張口,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等雲期看向她的時候,她卻已經走了出去。

  殊不知方渠是在心裡嘆氣。

  病得這樣重,就算真的混進那個試藥的地方,還能查出什麼東西來不成?

  何鳶來得很快,甚至可以說,他恐怕在方渠去叫他之前,就已經在那裡等著雲期患病的消息了。

  這位小姐是一個狠角色,一個嬌嬌貴女,孤身入西北不說,居然還帶著婢女隻身闖入明面上是疫病起源的寧邊。

  不管她的目的是否如她所說是為了救治瘟疫,她都是一個十分狠得下心的人。

  尋常女子,哪怕是那些武將世家出身的女子,又有幾個能像她這樣果斷。

  尤其是對自己這樣果斷。

  疫病已經死了多少人了,就連看著它慢慢發展壯大起來的何鳶都說不清楚,而這位小姐卻能為了查探,說讓自己染病就真的這麼做了。

  當然何鳶心裡的這些讚嘆與敬佩雲期並不知道,不然她定然要說何鳶高看她了。

  她哪裡是果斷,分明是仗著自己知道前世這疫病解決有恃無恐。

  因為知道是有醫治之法的,所以也不會覺得害怕。

  可惜雲期並不知道,她只看見方渠走了沒多久就把何鳶帶了過來,甚至何鳶不像是被倉促叫來的,儀容得體,倒像是早有準備。

  見狀,雲期也撐起身子倚靠在床柱上,笑著說:「不枉我煞費苦心,總算是得償所願。」

  其實都不用雲期說,何鳶看著雲期那蠟黃的臉色,和時不時的輕咳,就能看出來她已經染病了。

  何鳶稍微隔開一點距離,站著對雲期拱了拱手:「小姐。」

  雲期點了點頭,就當是應下了。

  「我今日找你來,是要把後面的事情跟你交代一下,若是我真的被選上了,寧邊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說著,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實本不該讓你來的,你也算是無辜受難的百姓,只是我手中可用之人實在不多。」

  雲期這是示弱,何鳶明白,但是示弱並不代表她真的是弱者。

  相反,若是自己真當雲期是弱者拿喬起來,恐怕自己才成了蠢人。

  他上前一步:「小姐何須憂心,那些人害了我父親,我萬死難辭其咎。」

  雲期滿意地看著何鳶:「如此甚好。」

  其實需要何鳶做的事情並不多,但是卻是只有何鳶一個人能做的,即便雲期不去看試藥,也要帶著何鳶才能做成。

  「究竟是什麼事,讓小姐這樣為難?」

  雲期看著何鳶,露出一個寬慰的笑:「我想讓你,去找所有知道你父親和他做的活計的人。」

  何鳶不解其意:「這是為何?」

  他父親身上的所有線索,按理這位小姐已經知道了所有能夠知道的,至於其他的,何大勇不說,何鳶都不知道,更何況別人。

  即便他真的找到了其他的知情者,何大勇又怎麼會告訴別人呢?

  雲期都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麼,忍不住笑了一聲,結果剛笑起來就是一陣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她半躺著說:「不必擔心。

  這只是我的一招後手,以備不時之需的,若是用不上最好,但若是前面的布置沒用,這招可以讓我不那麼被動。」

  話是這麼說,但云期仍然沒有解釋,為什麼讓何鳶找其他人這件事。

  但是何鳶自己也明白,雲期這副姿態,擺明了就是不準備把所謂的後手告訴他了。

  不管何鳶是會猜疑也好,憂慮也罷,雲期都不打算說了。

  不過何鳶也不是那等不識趣的人,既然雲期已經打定主意,他也沒有繼續刨根問底,而是說:「我父親那等活計,原本就是要與許多人來往的,最容易染病,我也不敢說還有多少人活著。」

  雲期笑了笑:「病故也無妨,若是像你舅母這樣,家人知道些的也好,總之找那麼些人出來就行。」

  不需要那些人知道的事情,只要有人就行?

  何鳶心頭的疑慮越發濃重。

  直覺告訴他雲期的這所謂後手一定不是什麼一般的手段,但是任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雲期要這些人能幹什麼。

  脅迫雍王?

  堂堂親王,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派幾個護衛就能讓這些人到不了他的面前。

  上京告御狀?狀告雍王?

  就算能躲得過雍王的暗殺,當著陛下的面狀告他的同胞兄弟,恐怕最後出事的反而是雲期。

  可若不是為了這個,雲期要這些人又是為了什麼呢?

  何鳶現在自己的思緒里出不來,正想得入神,忽然覺得不對勁,一抬頭就正對上雲期飽含著涼意的一眼。

  !!!

  他怎麼這樣不小心,揣測這位小姐的心思就算了,怎麼還當著她的面光明正大地沉思上了。

  好在雲期並沒有計較的意思,也並不覺得何鳶這樣隨便是什麼過錯。

  或者說,這種隨便正好驗證了何鳶對雲期的掉以輕心,是雲期樂見的。

  何鳶福身:「在下告辭。」

  雲期點了點頭,有看向站在一邊的方渠:「你跟書蘊都跟著他。」

  「我倒是可以,可是書蘊他......」

  方渠的話沒說完,但是雲期很清楚她的未竟之意——書蘊是謝長安指派給她的,恐怕不會乖乖留下。

  雲期閉了閉眼:「書蘊。」

  還沒等她繼續說,上面就飄下來一個聲音:「屬下是一定會跟著小姐的。」

  雲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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