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真相與合作
2024-07-02 14:20:46
作者: 酈途
或許是雲期的態度過於鄭重,或許是雲期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蹤讓鄭氏也覺得蹊蹺,她很快就把所有人都叫了回來。
但是既然是打著家宴的旗號,那自然還是要擺宴的。
只是在所有人落座之後,用各種理由把人支開,還讓心腹好好地守住了門。
雲期還特意提過,心腹必須得是家生子,尤其不能讓查不出祖宗三代的人接近。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𝓫𝓪𝓷𝔁𝓲𝓪𝓫𝓪.𝓬𝓸𝓶
其實即便是家生子也難免會有被收買的風險,但是總歸小了許多。
所有人,老夫人,定國公,鄭氏,柳氏還有沒怎麼見過面的薛三爺,薛雲霓,薛雲霈,所有身在京城,能趕回來的都回來了。
雲期看著他們,慢慢地笑了一下。
薛雲霓,你可要欠我一個人情。
你前世苦苦所求的,挽救定國公府一夕之間崩塌的事情,我要替你做到了。
她走到所有人的面前,對著他們跪了下來。
老夫人大驚:「你這孩子,這是做什麼?」
雲期深吸了一口氣,這位老夫人一直把自己當做亡子的遺腹子,即便甚少見面,也不難體會到她的拳拳愛子之心。
但是接下來要說的,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容易接受的事情了。
「我這次出去,遇見了過去認識的人,想起了一些本來遺忘的事情。」
「你......」老夫人顫抖地說,「你是記起來之前的事情了嗎?」
雲期垂眸:「是的,但是我想,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情願不曾想起來。」
定國公沒有說話。
他對這個侄女的感情非常複雜,一邊覺得她是弟弟最後的血脈想要好好照顧,但是又擔心她像弟弟一樣被逼著萬劫不復。
但是鄭氏是看著雲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可以問:「你記起來什麼了,讓你覺得不如記不起來。」
雲期仰著頭看著所有人:「我不是薛雲期,或者說,世上並沒有薛雲期這個人。」
薛雲霓抿了抿嘴。
雲期這個說法說實在的有些嚇人,她簡直要大喝一聲何方妖孽了。
但是她知道,雲期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叫薛雲期,而真正的,定國公府二房的女兒,也不是薛雲期。」
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知道雲期現在所說的,就是當初他們調查她的身世的時候沒有發現的部分。
但是雲期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說:「我這次忽然失蹤,是被人綁架了,因為他認定我已經恢復了記憶,要求我回到他的手下。」
「誰?」
雲期看向發問的定國公,笑著說:「秦國公,陸平川。」
薛雲霓吸了一口涼氣。
「陸平川?」
雲期點點頭:「我曾是秦國公麾下的死士,他派我接近定國公府的人,為他製造機會。」
不用眾人開口,雲期都知道他們想問什麼。
「薛二爺許多年不與定國公府聯繫,因為他的離開本身就危機四伏,但是沒有人會在明面上對他動手,所以他還能為官。我不知道他後來知道了什麼,但是在秦國公出手之前,就已經有人出手了。因此,他的長子失蹤了,女兒夭折。」
她對所有人坦白她所知道的一切,但是雲期並不認為這些和自己有關係,她只是希望把薛二爺夫妻兩個死亡的真相說出來。
或許在他們眼裡這更像是罪人的自白,但是對於雲期而言,這只是在感謝對薛二爺女兒身份的借用,她冒領了他女兒的身份,就將他們的一切告訴家人作為報答。
「而我因為跟他的女兒長得像,被帶回去安慰二夫人。」
老夫人的手緊緊地攥著帕子,手指節都用力到發白:「之後呢,你已經到老二身邊了,他又為什麼會死?」
次子的橫死對老夫人來說打擊不可謂不大,甚至對於整個定國公府來說,都曾是蒙蔽天空的陰雲。
他們知道二爺的遠走必定是觸碰到了什麼,但是為了定國公府還是假裝不知道。
這些年沒有一刻不被愧疚折磨,但是時間畢竟能夠撫平一切,他們原本是會漸漸遺忘的,如果不是薛二爺忽然死了的話。
雲期看著他們,說:「因為他發現了更多的東西。」
發現了,更多的,更致命的東西。
這是阿枝告訴雲期的,屬於阿荔的推斷,為什麼十幾年前薛二爺幾乎觸及皇權也只是被逐出京城,但是十幾年後的今天卻忽然被殺。
因為他觸及了比皇權更深的東西,那是能讓皇朝動盪的致命把柄。
「秦國公出面與他談判,但是被拒絕了,而陛下不會讓知道了秘密的人活下去,所以二爺被殺了。他死後,沒有人會知道那個秘密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萬萬沒有料到,薛二爺在離開京城之後,竟然還沒有放棄當年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始終在上下求索,直至死亡。
「但這還不是事情的全貌,當年秦國公去絡州,問的不僅僅是這個問題。他的目標是定國公府,他希望薛二爺能夠回到定國公府,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把我安插進來,但是薛二爺拒絕了。」
被拒絕的陸平川惱羞成怒,也知道薛二爺是絕對不能留了,所以才有絡州薛宅的滅門慘案。
「原本他的意思是,讓我帶著接連失去兩個孩子的二夫人上京,她畢竟是薛二爺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且只記得我是她的女兒,是我身份最好的背書。」
「但是她沒有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當晚,她就自盡了。」
夫妻二人都死了,事情已經沒辦法妥善收場了,陸平川索性把事情鬧大,殺了所有的僕從,弄出一個滅門慘案來。
然後用三年的時間在絡州掃除一切痕跡,還把程娘子送到雲期身邊,作為監視。
雲期對著所有人微笑:「這就是......你們所不知道的一切。」
定國公看著雲期,目光沉沉:「你現在把這些說出來,就不怕我們對你怎麼樣嗎?」
雲期笑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殺過一個定國公府的人,原本我就不是武力見長的人,更何況我說出來是誠意,我想與諸位合作。」
定國公沒有說話。
雲期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自己原本就是一個帶著薛二爺人命的人,定國公不信任她再正常不過了。
「你們想讓陸平川給薛二爺償命,我也想。」
薛雲霓這個時候開口了:「按你所說,你是陸平川的下屬,替他辦了這麼多年的事,他還如此信任你,想必忠心也非常人可比,怎麼會想要殺他。」
「不,誰說他信任我是因為我忠心,不過是把控了我重要的東西罷了。」
阿枝與愛情,陸平川掌握著阿荔的這一切,讓她數年不得自由。
「而且我可不是什麼忠心不二的人,也不是沒想過要殺他,如果不是隴西郡主一箭讓我失憶,早在那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雲期笑了一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輕鬆一點:「我無數次想要逃離,但是只要他活著,不管我作出什麼樣的努力,都只不過是徒勞罷了。程娘子死後,他以為我真的失憶就放鬆了控制,但是永昌郡主死後,他以為我恢復了記憶,你看,這不是我剛好起來就被綁走了。」
最後還是定國公開口:「你說你要與我們合作,想要做什麼?」
「這個。」
雲期拿出陸平川給的任務紙條:「只要您願意,我們就可以永絕後患。」
定國公看過紙條之後卻沒有一口答應,而是說:「我再考慮一下。」
但是薛雲霓還有話要說:「為什麼永昌死後他就覺得你恢復記憶了,他在永昌的事情上是一個什麼角色?」
雲期笑,真不愧是薛雲霓,也不愧她剛才特意提了永昌的事情。
「秦國公陸平川,是北梁人的走狗。永昌郡主原本要出去和親,也是他在其中的手筆。後來永昌郡主的死,與他也脫不了干係。」
「你說什麼?秦國公勾結北梁人?」定國公皺眉,「怎麼可能。」
雲期笑了:「確實不應該,先代秦國公夫婦葬身北梁戰場,現任秦國公卻為北梁人辦事。但是我們可沒法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定國公的目光卻有些痛心。
他跟現代秦國公有些交情,或者說他們這一輩都有些交情,先帝是還崇尚武力,也是從現在的陛下登基之後,武將才開始被防範。
先帝在世時,他們這些勛貴出身的,要麼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麼就是戰場上一起保衛黎民的戰友。
先代秦國公死的早,秦國公府也因此在勛貴中迅速銷聲匿跡,只是沒想到,那個孩子居然已經投靠了北梁。
雲期想了想又說:「不論你們是怎麼決定的,這件事除了在場之人外,不要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那個人是不是陸平川的耳目。」
說完,雲期就站起身坐回位子上去了。
這一頓飯可謂吃得死氣沉沉,但是所有人又都不能提前離開,他們要多做一會,免得藏在暗處的毒蛇察覺什麼。
雲期倒是不甚在意,她身邊只有一個雪青,而雪青也很有自知之明,從不打聽她的事情。
散席之後雲期自己走回去,剛走了沒幾步就被薛雲霓攔住了。
「雲期。」
雲期回過頭,有些驚訝她居然還會來找自己:「雲霓姐姐。」
薛雲霓卻有些不自在:「你真的想起來了嗎?」
雲期笑:「雲霓姐姐何出此言?」
「你說你恢復記憶了,但是我還是覺得你跟之前的你不太一樣,說話時候的腔調都有些不同,那時候你是......」
「畏畏縮縮的,是不是?你焉知那不是我讓你知道的我呢?」雲期說,「不過你猜的確實不錯,是沒有想起來,所說的一切都是我找到的答案和一個舊日朋友告訴我的。或許會有些偏差,但是也八九不離十,你們不必顧慮。」
薛雲霓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不是,我不是懷疑你的意思,我是......」
「她是想要問你,你既然沒有回憶起一切,按理說跟陸平川沒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期看了看站在不遠處不肯站過來的薛雲霈,輕輕地笑了:「誰說的?誰說我們沒有深仇大恨了,誰說沒有深仇大恨我就不能對他出手了?」
薛雲霓一時語塞。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這次失蹤就是他綁了我,只要他還在京城來去自如,我就隨時有可能走在街上突然被綁走囚禁,這可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不是嗎?」
雲期的話也不算是在欺騙薛雲霓,畢竟她也確實被陸平川囚禁過。
只是除此之外的一切,什麼陸平川跟阿荔的情感糾葛,謝平川在黑羽軍一事已經隱沒的身影,都不便告訴薛雲霓。
說實在的,雲期走得越遠,就越覺得自己前世一生錯付,不僅僅錯付給趙景殊,還錯付給大周皇家。
他們心裡只有皇權與天下河山,既看不到生計潦倒的百姓,也看不見如狼似虎的北梁人。
心裡只想著怎麼將權力收攏在自己的掌心。
「雲霓姐姐,」雲期說,「世事如此,定國公府眼前的敵人也絕不止區區一個陸平川,北梁在外,皇權在內,還是要早作打算的好。」
薛雲霓兩個人一聽見這話臉色就變了。
「你為什麼這麼說?」
「你在外面都知道了些什麼?」
雲期卻沒有接話,轉身就走了。
她也只能給這些忠告了,如果作出更多的改變......就像是永昌那樣,誰知道最後會朝著哪個方向改變呢?
還是不知道的好。
-------------------------------------
付憫柔回到家之後,面對的就是再一次的監禁。
付憫思站在外面:「父親讓我來問你,你今天出門,都去做什麼了?」
付憫柔笑起來:「怎麼,付大人已經杯弓蛇影到要掌握我的行蹤了?也沒什麼大事,去聽聽《思母謠》罷了,不愧是這麼紅的本子,唱的真不錯啊。」
付憫思有些無奈:「姐姐何必要激怒父親,退一步大家都好。」
「退到最後,就不想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