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朱門飛花> 第139章 清算與坦白

第139章 清算與坦白

2024-07-02 14:20:41 作者: 酈途

  謝長安?

  眾人大駭:「你......你不是?」

  謝長安穿著一件寬大白袍,施施然走到雲期身邊,和她站在一起。

  然後笑吟吟地看向諸將:「怎麼,我還活著,諸位失望了?」

  請記住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安南王笑言一句:「謝二郎福大命大,誰會真的當你死了呢?」

  眾人:......

  他們確實是當他死了的。

  雲期看著謝長安臉上的笑,忍不住含了淚:「你回來了?」

  謝長安輕輕地拍一拍她的肩膀:「我回來了,辛苦你了。」

  雲期笑起來:「不辛苦,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

  謝長安這才再次看向諸將:「諸位不是問可有人支持薛小姐嗎?不知道我夠不夠格,為薛小姐做一做後盾呢?」

  陳厭再次成了眾矢之的。

  對雲期發難是他第一個開的頭,雲期針對的也始終是他一人。

  這些將軍都是看在他是陳家人的份上才願意站他,但是眼下謝長安回來了,一個活著的,能夠為薛小姐背書的謝長安。

  明眼人都知道,現在的局勢已經變了。

  安南王原本就是雲期那邊的人,即便他們能倒逼安南王不開口,可是謝長安呢?

  他們對謝長安可沒有數輩追隨的恩義,就算強扯上些在戰場上生死相依的情面,恐怕也抵不過薛小姐的一句話。

  但是謝長安就像是看不懂一樣,對一邊站著的陳原說:「有勞陳侍衛幫我搬把椅子,實在是這一路不太平,我也受了些傷。」

  雲期看著謝長安,握住他的手:「你傷得重嗎?」

  謝長安不露聲色地回握雲期的手:「幫你撐腰已經是盡夠了。」

  安南王看著各懷鬼胎的底下人,笑著說:「剛才還熱鬧得很,怎麼,謝長安回來就沒話說了?」

  陳厭咬牙:「自然不是,即便是謝二郎支持薛小姐,也不能說明她說的就是對的。若是她一面之詞王爺便要處置我,乾脆也不要叫安南軍了,薛家軍還更貼切些。」

  謝長安笑了兩聲:「我也在外面聽了一會,證據如此確鑿你還覺得是她的一面之詞,莫非要抓出個黑羽軍說是你才行?」

  陳厭知道自己已經處於劣勢,但是只要不拿出確實的證據來,他就能繼續抵賴。

  「正是。」

  哪知道謝長安根本沒想過要拿出什麼確實的證據。

  「不知道陳將軍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陳厭驚恐地看向謝長安。

  只見謝長安輕輕一揮手,就有兩個不認識的銀甲衛士把自己摁住了。

  「你要幹什麼!」

  「我可能面對你們的時候實在是太過溫柔了,畢竟我們家的家訓就是什麼君子氣度,所以現在我來提醒你們一下。此次平叛,我是主將。我覺得你通敵叛國,現在殺了你也在情理之中,我要為戰事負責嘛。」

  「你這樣......就不怕被冠以濫殺之名嗎?私自處死我,陛下他......」

  「那是以後的事情看了,」雲期笑著說,「不管是後來人說他濫殺,還是陛下問罪,都是你死了之後的事情了,和你沒什麼關係了。」

  陳厭死死地等著台上的二人,此刻他終於充分地意識到,身份上的天差地別。

  他們想要殺他,只要有人願意做就行了,不需要有人贊成,也不需要他心服口服。

  剛才的薛小姐頻頻落於下風不過是手裡沒有人。

  而現在,人來了。

  雲期笑著走下來,看著被人摁倒的陳厭,笑吟吟地說:「不過我們也不是什麼獨斷專行之輩,你也可以為自己辯解。」

  謝長安也說:「證據確鑿,他哪有什麼辯解的餘地,拖下去吧。」

  死亡邊緣的恐懼讓陳厭死死地扣住地面:「我不是通敵叛國,我聯繫黑羽軍嗎,乃是......」

  他還在猶豫。

  這不難理解,一旦把所有的都說出來,黑羽軍跟陛下之間的勾當哪怕只說個冰山一角,也足以讓他日後沒有容身之地了。

  但是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了一切,陳厭說:「乃是陛下......啊......」

  雲期手中握著長劍,手腕一抖,鮮血便淋在了地上。

  「死性不改,」她冷聲道,「死到臨頭了還想要亂我軍心!」

  雲期這一劍用力至極,直接砍斷了陳厭的脖頸,頭顱在頸項上晃了晃,就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兩圈。

  「如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謝長安也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雲期哪怕身在淳陽,恐怕也已經猜出了黑羽軍的那些內幕。

  他是為雲期撐腰的人,當下便鼓起掌來:「薛小姐行事果斷,英姿勃發,不墮先祖盛名。」

  這個先祖,指的就是跟鎮北王安南王一起征戰天下的初代定國公了。

  陳厭最後那陛下二字說的不可謂不清晰,但是沒有人敢再討論,他們跟著謝長安,熱烈地鼓起掌來,一邊鼓掌一邊誇讚,仿佛雲期真的堪比那些開國名將了。

  雲期看著這些人,輕輕地笑了:「諸位謬讚,我不過一閨閣女子爾。」

  這只是一句什麼都算不上的謙虛。

  安南王站起來,笑著說:「本王數年不理俗務,你們是不是就覺得本王說話不管用了,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雲期看了安南王一眼,知道他是打算借題發揮,徹底清算整個安南王麾下所有人。

  但是他畢竟是安南王府的主人,他問出這句話,就沒有人敢接的。

  畢竟剛才的對峙中,安南王是擺明了站在雲期這邊的,而在場其他人都在陳厭的鼓動之下,半推半就地站在了他們的對面。

  現在陳厭死了一了百了,他們卻要迎接安南王的清算了。

  雲期對安南王府的家事不敢興趣,但是眼下她跟謝長安坐在這就是對安南王的表態,因此她選擇了坐在這裡跟謝長安說悄悄話。

  「你此去黑羽軍,可曾見過先前那個追殺我的阿瑟穆?」

  謝長安稍微有點猶豫,阿瑟穆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這一路上兩人也算是同舟共濟。

  論重要性他當然比不得雲期,但是就這麼把人供出去又未免有些薄情。

  但是雲期不知道,繼續說。

  「我的這位侍女是阿瑟穆的金枝夫人,幫我就是為了讓我幫她找阿瑟穆,你若是沒有見到他,記不記得最後是在哪裡看見他的,我好派人再去找找。」

  哦,原來是這樣。

  謝長安跟雲期咬耳朵:「他受了重傷,還中了毒,現在不太好見人,我也答應他在他養好之前不告訴別人的,你替他隱瞞一下。」

  這事還是要怪朔勒番。

  阿瑟穆原本以為自己中的毒是見血封喉,一下子就完事了。

  卻沒想到因為火藥被震暈了,醒來之後發現沒有毒發,以為自己是被朔勒番忽悠了,根本沒有毒藥。

  結果前天忽然毒發,面容潰爛,狀若惡鬼。

  謝長安隨身帶著的解毒丸勉強壓制的毒性,但是美了這麼多年的阿瑟穆無法接受自己不美了,深受打擊。

  他挾恩圖報,要求謝長安給他找住處找大夫,還不准走漏風聲。

  「不好見人?怎麼?上吐下瀉還是形容枯槁?」

  阿枝低下頭,問:「他人呢?在哪?」

  雲期這才想起來,阿枝的武功,足以聽清他們倆的悄悄話了。

  謝長安訕訕地笑了一下:「等我麾下的神醫來了就好,你再等幾日。」

  阿枝沒有說話,但是一臉冷漠顯然不是願意再等幾日的樣子。

  謝長安記得這位金枝夫人在阿瑟穆那裡是非常受寵的,就算阿瑟穆真的要找他算帳,也可擋掉一二了。

  於是大方爽快地說了:「淳陽城黃鸝巷子裡,門上掛了一個鐵牌子的,就是他現在的住處。」

  哪知道送走了阿枝還有雲期。

  「中毒?你呢?你沒中毒嗎?」

  「我?我自然是好得很?」

  雲期打量了他一番,伸手就拍在了他的傷處:「好得很?」

  謝長安「嘶」了一聲:「還好,還好。」

  -------------------------------------

  「說吧,都做什麼去了?」

  謝長安看著雲期一臉冷淡,就知道自己要不好。

  這可不是插科打諢能夠矇混過關的事情,但是要是讓他細說這其中種種,單單是朔勒番祖地埋的那些火藥就夠他喝一壺了。

  他皺起眉毛,用了咳了起來,仿佛病入膏肓一邊,就連蒼白的面色都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染上了幾分紅潤。

  雲期知道他恐怕是故意在逃避這個問題,但是這架勢未免太嚇人了些,加上她是在夢中見過那火藥爆炸的聲勢的,知道謝長安必定是帶了傷的。

  便忍不住皺著眉頭問他:「你傷得這麼重嗎?」

  謝長安原本只是想咳嗽兩聲,讓雲期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哪知道一咳起來就剎不住車,一直咳嗽到胸口悶疼,才堪堪停住。

  他撫了撫胸口:「我能回來,實屬上天眷顧,否則你就要逢年過節祭拜我的牌位了。」

  雲期臉「騰」地紅了,什麼人會逢年過節的祭拜牌位?

  還不是夫妻。

  謝長安看著雲期的紅臉,笑了起來:「不過好在我回來了。」

  雲期忍不住噘了噘嘴。

  謝長安看她這樣,笑著說:「不知道你前世究竟如何,我總覺得你太成熟了些,不管前世怎樣,你現在終歸是一個小姑娘,現在這樣,總算有些小姑娘的意思了。」

  雲期對著他笑了一下:「前世種種,未有一日敢忘。」

  謝長安把手遞過去:「看在我也算九死一生的份上,不知道能不能聽聽薛小姐前世的故事?」

  雲期微笑:「我原本也是打算若是你能活著回來就告訴你的。」

  但是這話說來容易,做起來並不輕鬆。

  雲期想著自己前世和趙景殊幾乎決裂的最後,一邊覺得自己的眼光不至於兩個都不是良人,一邊開了口。

  「我是李常玉。」

  謝長安愣住了,他與李常玉也算是年少相識,甚至之前永昌郡主的喪禮上李常玉還差點打了雲期,但是雲期這個時候這麼說......不會吧。

  雲期被他難以置信的神色取悅了,笑起來:「對,我就是隴西郡主,李常玉。」

  謝長安驚呆了。

  倒不是他缺乏想像力,實在是這一世的李常玉還好好活著,他雖然推測雲期或許是別的什麼人,但是卻沒有想過,這個世上會有兩個李常玉。

  他震驚不已:「你說你是誰?」

  雲期笑意生花:「我是李常玉啊。」

  謝長安想起李常玉跟雲期那個針鋒相對的樣子,忍不住說:「你是說,那個在永昌的喪禮上對你大發雷霆的李常玉,是你自己。」

  說起這個雲期就有些喪氣:「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我應該是天底下最了解她的人,她卻厭我至此。」

  謝長安乾笑了一下。

  「可能這麼長時間過去,現在的我就是少年時最厭惡的樣子吧。」

  謝長安......謝長安無話可說。

  能被自己厭恨成這個樣子,雲期也是當時第一人了。

  不,單從跟少年時的自己身處同一時間,這件事本來就是僅此一人的事情。

  雲期笑了一下:「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事情就是這麼發生了。所以你之前猜我的身份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擔心,你看,我跟你說你都覺得不可置信,更何況你自己猜呢?」

  謝長安笑起來:「剩下的就不必說了,我大概都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我這些日子以來做的所有所有,去金源城救顧思明,拜託你去查北疆戰敗,都是為了什麼吧。」

  謝長安有些痛惜地看著她:「這原本不該是你承擔的。」

  雲期笑起來:「沒有什麼該不該的,我既是我,便是我應當去做的。」

  謝長安笑了笑:「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雲期笑:「當然,至少從現在來看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不是嗎?」

  他們都要保護自己的家人,都要與皇權相搏。

  謝長安忽然擁住了雲期,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進入我的輪迴,但是現在想像也不算是什麼壞事。起碼,在這條路上,我們都有了同行的人。」

  雲期抱住他。

  「我們都不會是孤單一人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