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回到京城
2024-07-02 14:19:03
作者: 酈途
在路上耽擱的時間有些長,等到兩人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了,路上雲期再次毒發。
這次雖然沒有解毒丸了,但是謝長安卻請了他麾下的那位神醫前來,直接趁著毒發為雲期把脈看診。
那位神醫捋著山羊鬍說:「這位姑娘......可是十分精彩啊。」
見兩人的表情都十分驚訝,神醫又說:「姑娘體內有兩種毒,其中有一種毒按理早該毒死了姑娘,可這位姑娘如今還是活蹦亂跳的,」他看了雲期蒼白的面色一眼,「哦,也沒有活蹦亂跳,不過還算好好活著。然後......」
「先別說這個,」謝長安說,「她現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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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讓神醫繼續說下去,不等他說完,雲期先毒發身亡了。
「哦,這個不打緊,」神醫遞出一個藥瓶,「這瓶藥,可以壓製毒性,先壓制了,我們再慢慢解毒。」
雲期躺在謝長安懷裡,疼得快要說不出話了,看著謝長安把藥塞進她嘴裡。
不知道這藥是什麼做的,比鄭氏給的好得多。一顆藥丸下肚,雲期登時就覺得沒那麼疼了。
又躺著緩了緩,她坐起身來:「神醫您說我體內有兩種毒?」
神醫點點頭:「姑娘這毒發按理是扛不住這麼久的,也虧得有兩種毒,才拖延了時間。」
「那兩種毒,是哪兩種毒?」
神醫摸了摸鬍子:「一種是猛毒,只要發作起來必是要讓人疼上一個時辰再要人性命,一種則是慢毒,是鈍刀子磨肉,初時只覺得是身子不好,慢慢地虧空了身子,死了也像是病死的。」
身子不好?
雲期想起自己如今這破破爛爛的身體。
從前她就覺得奇怪,薛雲期是陸平川的死士,按理不該身子如此羸弱。
她雖然身邊沒有死士,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但凡死士都是刀口舔血才活下來的。憑藉薛雲期的身體,恐怕還沒有成為死士就死在半路上了。
但是薛雲期不僅成功活下來了,還在定國公府執行任務。
如果是因為毒的效果就好說了。
再結合一下程娘子那時說過的話,一切來龍去脈都能很好地推斷出來了。
薛雲期不知道通過陸平川怎樣的暗箱操作,成為了薛家二爺的女兒,並成功進入了定國公府。但是又同樣不知道因為什麼,她不想再繼續做這件事了,她想要脫離。
但是她身邊的程娘子發現了這件事,並且決定用慢性毒藥殺死她。原本程娘子應該成功的,所以雲期的前世幾乎從未見過這位薛姑娘。
但是今生不知道是因為雲期,還是因為別的變數所以雲期在她的身上重生。總之,薛姑娘雖然被毒藥殺死了,但是雲期進入了她的身體,就讓所有人以為,她還活著。
但是,因為雲期並沒有薛雲期的記憶,在初時甚至假裝自己驚嚇過度失憶了,陸平川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暫時放過了失去記憶的「薛雲期」,所以程娘子沒有機會再下毒。
後來程娘子死於雲期之手,她又離開京城,沒有人繼續給雲期下毒。
所以剛開始的雲期經常體力不支,又怕冷畏寒,而離開京城後,尤其是到了陳郡之後,又是追兵又是綁架的,卻好端端的連病都沒生過。
恐怕是因為日積月累之下,那毒性衰退了。
果然,那神醫說:「猛毒除非解毒,否則每個月都要過一次鬼門關。那慢毒卻不同,只要好生將養著,不說體態康健,也能好個七七八八了。」
雲期點一點頭:「那慢毒既然無礙,那猛毒呢?先前都是夜裡發作,近兩次卻是突然白日裡就發作起來了。」
神醫抹了把鬍子。說:「雖是猛毒,按時服藥就不礙事,回頭我給你開服藥,每日按時吃,吃半個月再換。」
雲期垂下頭:「多謝神醫了。」
神醫拱手:「不敢。」
然後拎著自己的東西站起來:「只是解毒這段時間姑娘要注意著,不要飲酒,少吃些生冷辛辣的東西,養好了身體才是大事啊。」
雲期點頭:「我明白的。」
謝長安出門去送了神醫,然後進來說:「你能在國公府吃藥嗎?不行的話我讓神醫把藥製成藥丸,還隱蔽些。」
雲期想了想,「我也說不準,你把那藥方給我一份吧,我見機行事,實在不行再說。」
謝長安點頭。
「等到你回國公府之後,我要去一趟北疆。」
北疆?
雲期猛然抬起頭:「你去北疆做什麼?」
「我有意將我父親兄長還有懷玉帶去個安全的地方,在陳郡的時候我思前想後,也只有鎮北王治下的北疆,那些人的爪子伸不進去。只不過今生我與顧三哥沒什麼交情,所以想去北疆探探口風,實在不行就單在北疆買個院子,把人接過去也好。」
北疆,雲期抿了抿嘴唇。
其實也很想去北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非常想見見自己的父王母妃,還有自己的兄長。
但是,且不說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李常玉,即便去了北疆對於他們也不夠是一個別人家的姑娘。就連京城,她暫時都不能隨意離開。
如果記得不錯,這一年秋天,北梁就該來人求親了,到時候永昌就要被推上風口浪尖,最後一切以她自願和親告終。
雲期原本的計劃是將永昌從和親的命運中解救出來,順便通過此事加入他們中間,與李常玉有些交情,最好是能夠做到讓李常玉相信她的程度。
但是如果能直接去北疆......
末了,雲期還是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個想法。
去北疆雖然能夠跟家人再見,但是不論是鎮北王還是王妃都不是好糊弄的,在京城她自信能夠唬得了李常玉,去了北疆卻沒有那個自信。
謝長安看她神色不尋常,於是問:「你也想去北疆?這可不太容易。」
在雲期身涉險境之後,定國公府未必會輕易地答應讓雲期出遠門了。
雲期笑了一下:「我當然知道,所以就只是想想罷了,等你走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吧。」
謝長安應了,又說:「你怎麼樣?還痛嗎?」
雲期搖搖頭:「走吧,再不走,天黑之前就進不了京城了。」
......
兩人是趕著城門落鎖之前進的京城,此時天色已晚,謝長安先把雲期送了回去。
而安南王送的那一隊人就由他帶走,免得定國公府問東問西。
謝長安命人去扣定國公府的門的時候,守門的家丁還多有不耐,等聽見謝長安說「把你們小姐送回來」的時候,簡直驚駭不已。
但是這麼大的事可不能等到明天,就馬上有一個人奔到垂花門那裡,讓守門的婆子告訴各位主子。
另一個人則帶著謝長安和雲期到花廳里去,等著國公府的各位主子來。
兩人剛坐下,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聽見薛雲霓的動靜。
「那婆子說的你可聽真切了,是雲期回來了嗎?」
然後是尋桑信誓旦旦地說:「千真萬確,奴婢還怕自己沒聽清,攔了那個婆子問的。」
然後就聽見帘子嘩啦一響,薛雲霓走了進來。
「雲期?」竟像是有些不敢認似的。
雲期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雲霓姐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薛雲霓快步上前,一把將雲期抱在懷裡:「總算是回來了。」
雲期沒有動,就那麼放任她抱著,過了一會才說:「嗯,回來了。」
薛雲霓鬆開她,看向門外:「父親,母親。」
雲期也順著看過去。
來人正是定國公和鄭氏。
見著雲期,兩人的反應沒有薛雲霓那麼大,但也是顯見得喜不自勝。
鄭氏走上前來,握住雲期的手:「你這孩子真是的,若是......若是......我該怎麼和你父親交代。」
定國公拍了拍鄭氏的肩膀,似是寬慰,又像是安撫。
雲期還有些僵硬,她跟鄭氏雖然算得上親近,但是鄭氏是一個非常標準的貴夫人——從不與她有這樣親近的時候,因此驟然這樣,她還覺得有些陌生。
好在薛雲霓在場,連忙上前撥了兩人一下:「母親。」
鄭氏鬆開雲期,這才看見了在一邊的謝長安:「二郎也在?」
薛雲霓那時沒有等到他們,並不知道雲期是與謝長安一道走了的。
謝長安對著諸人行禮:「是我的不是,帶著薛小姐卻直到今日才回京。」
鄭氏抹了一把淚。
定國公說:「話不是這麼說的,還要多謝你這一路照顧雲期。她年紀小,身體又不好,想必是給你添了許多麻煩。」
謝長安淡淡地笑:「焉知不是我牽連了薛小姐呢,」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不早,我改日再登門拜訪。」
然後對著定國公夫婦作揖,轉身離去。
雲期怔怔地看著他灑脫離去,把她自己留給這明顯一肚子問題的三人。
等外頭的下人引著謝長安走了,三人才把目光放在雲期身上。
薛雲霓喝了一口茶水,不客氣地說:「說罷,這小半年你都去哪兒了。」
雲期訕笑著:「還不就是到處流竄罷了。」
薛雲霓眉毛一挑,顯見得就是不太信她這含糊的一句話,剛要繼續追問就被鄭氏打斷了。
「總歸人是回來了,也不急於一時,先讓雲期好好休息,旁的明日再說。」
薛雲霓癟了癟嘴:「好吧,那就暫且先放過你,可別覺得這就沒事了,明天要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雲期賠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多謝雲霓姐姐這些日子擔心我了。」
鄭氏隨手指了一個丫鬟:「你帶著雲期回她住的地方去,雪青想必已經把屋子收拾好了。」
雪青?
雲期這才想起來那個被她撇下的小丫鬟,也不知道半年過去,她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跟著那個丫鬟走回去,此時天光雖然已經沒了,但是各個的院子裡還亮著燈光,顯然是都沒睡。
但是礙於種種原因,除了定國公夫婦和薛雲霓之外,再沒有別人打開門,跟雲期說一句回來了。
雲期嘆了口氣。
明天又是一場硬仗要打,一走半年,這半年的來去行蹤,除了金源城之行都是不好說的事情。
但是那段時間又是實打實發生的,如果明天問到這裡,最好還是把事情都推到黑羽軍身上去。
也不算冤枉他們,畢竟要不是他們一路追殺,她也不至於一時動念上了謝長安的賊船。
「雲期小姐,」丫鬟打著燈對雲期笑了一下,「到了,小姐早些歇息。」
雲期也對著她笑:「有勞姐姐了。」
院子裡雪青正團團踱步,一看見雲期的臉,那喜悅幾乎要從臉上漫出來:「小姐!」
雲期走進去:「雪青,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雪青看著雲期,整個人僵住了,她用目光上下打量這雲期,卻仿佛不敢認似的一步也不敢上前:「小姐,你回來了。」
雲期見她這樣,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嗯,我回來了。」
話音未落,雪青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小姐,你回來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哭得十分哀怮:「你總算是回來了。」
雲期見狀也有些鼻酸:「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不要再哭了。」
「那時我自己回來,還沒到京城就聽說金源城有了兵禍,想著絡州也沒有很近,可是大小姐後來說是在金源城見到你的。你身體那麼不好,在金源城一定受了苦,後來大小姐回來時,又說你不見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丫鬟不敢像薛雲霓一樣衝上前來抱著雲期,只能攥著雲期的袖子,哭得幾乎要閉過氣去:「他們也說,小姐這麼久都沒有回來,怕是以後也都回不來了。」
雲期被她哭得無奈,上前一步輕輕地抱了抱她:「不必哭,你家小姐福大命大,莫說黑羽軍,再兇險也是不怕的。」
雪青眼睛通紅,乍著膽子瞪她:「可不能這麼說,不會再有更兇險的了,這樣的時候,一輩子一次就好了,哪還有這麼咒自己的!」
雲期笑笑:「好,一輩子就這一次。」
雲期慣來是沒什麼耐心這麼哄著別人的,可是這個小丫鬟這麼擔心她,她也不吝嗇讓小丫鬟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