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新的推斷

  兩人返回時安南王仍舊坐在那裡，像是預料到了兩人會回來時，他毫不意外，甚至十分自然：「把人帶下去。」

  話音未落就有兩個下人把雲期和謝長安帶到了雲期昨天休息的那個屋子。

  然後兩個下人就退了下去，只是沒有走遠，就遠遠地守著這間屋子。

  雲期急於知道她被綁架之後的一切，尤其是謝家乃至於崔氏的一切。

  畢竟崔氏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綁架了她，總不至於只是繼續維持表面的和平，她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崔氏把謝家所有人都關進了地牢，她手裡有一支私兵，我們帶的人手不夠，最後還是崔晏說你可能被帶到了這裡，我才來的。」

  私兵？

  

  雲期想，崔氏和安南王府的接觸比她想得還要更深，原本以為崔氏只是單純地歸順於安南王，或者安南王用什麼誘惑了她。

  崔氏手裡卻有一支私兵，但是不論是謝家還是崔家都不像是會為她提供這些的人家。南方女子地位雖然不低，但是大多主張女子乖順。如果崔氏手裡有兵的話，八成與安南王若不了干係。

  雲期想，這樣看來崔氏與安南王更傾向於互惠互利，兩人各取所需。

  「你現在還覺得她是好人嗎？」

  謝長安看著她笑了一下：「我仍舊不能明白，但是事已至此，我絕不會對她毫無防備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要問問她。」

  雲期抿了抿唇，如果真如她所想崔氏和安南王各取所需的話，他們和謝明媛的交易只能到此結束了。

  安南王既然已經給了崔氏兵力，而他們勢單力薄，恐怕這邊結束之後只有儘快返回京城才能避禍。

  真是令人不甘心。

  「雲期，你能跟我再說說那位露華姑姑的事情嗎？」

  雲期這才想起來自己只跟謝長安說了安南王府有一位露華姑姑，還沒有跟他詳細說明呢。

  但是非要說起來的話雲期對於露華的了解也不深，之所以動念讓謝長安留下，是因為昨日露華與安南王那不尋常的反應。

  說是來幫助謝長安破局，但是事實上這些日子以來她發揮的作用很有限，雖然跟南方習氣有關，但是繼續這樣下去她難免覺得有些愧對。

  尤其是謝長安想要知道的東西到現在連個影子也無，就連唯一有嫌疑的崔氏又突然暴起，綁架了她。

  可以說雲期不僅什麼都沒做，還一直在拖後腿。

  若是露華真的是謝長安要找的人，好歹也做出了貢獻。

  於是她將這段日子以來的一切據實相告，還著重說明了昨晚露華跟安南王兩人的反常。

  「平日裡的露華是一個很鎮靜，甚至可以說是很冷淡的人，平日裡不管發生什麼都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但是昨日，她失態了。因此我想，會不會她與你有什麼淵源，即便不是你找的人，遇見一個這樣的人也不能說是毫無價值，對不對？」

  但是謝長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並沒有接雲期的話，而是兩眼放空地看著屋子裡的一盆花。

  雲期不覺得那盆花有什麼特別的，可能只是在走神吧。

  過了一會，謝長安回過神來：「你說她病倒了？」

  雲期點點頭。

  「什麼病？」

  「我沒見著大夫，不過大約是憂思成疾一類的病，她在王府中很特殊，雖然錦衣玉食卻總是像一隻籠中鳥，我想她會不會是像我一樣被綁來的。」

  謝長安笑了一下：「可能吧。」

  雲期敏銳地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謝長安平日裡也很愛笑，說些什麼也都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眼下的笑容既不是真心也不是禮節，倒像是在掩蓋什麼的笑容。

  雲期猜測他一定是認識露華的，就算不認識，應該在心裡對露華的身份也有猜測，只是這種事情，他不主動說，雲期也不好刨根問底。

  兩人之間的談話到此就結束了。

  但是一直到下午的時候，才有人來帶二人出去。

  雲期認得來人，是露華身邊一位非常有地位的姑娘，她走到兩人面前，說：「有人要見你們。」

  既不說是誰，也不說去哪。

  雲期猜測是露華知道謝長安來了，所以特地趕在安南王之前，想要見謝長安一面。

  兩人跟著姑娘走到露華的住處前，姑娘把門打開：「進去吧。」

  才半日不來，露華的屋子裡就大變了一番模樣。

  之前露華的屋子裡有兩扇很大的窗戶，白日的時候屋子裡通透明亮，就像在天光底下。

  但是如今卻迥然不同，屋子裡垂著輕紗布幔，雖然還開著窗子，卻擋住了大半的光亮，甚至能隱隱看見兩粒燭光。

  這是怎麼了？

  好在隱約間有微風輕拂，倒也不覺得憋悶。

  雲期拉著謝長安慢慢地向內室走去，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露華的聲音。

  「我這裡變了很多，是不是嚇了一跳？」

  雲期說：「怎麼忽然弄成這個樣子，大白天的也像是黃昏。」

  「有個江湖術士說，這樣子弄得像是陰間，我的魂魄分不清，我就能活得久一點。」

  雲期皺起了眉毛，這是什麼不靠譜的言論，安南王居然也信？

  露華像是猜到雲期在想什麼一樣，笑著說：「我覺得他就是在胡扯，但是這樣也不難看，對吧？」

  謝長安這邊掙開了雲期的手，站在隔開內室的布幔前，聲音啞得像是要哭出來：「母親。」

  露華像是愣住了，久久沒有出聲。

  而謝長安身後的雲期也愣住了，她猜出露華或許與謝長安關係不匪，但是萬萬沒有猜到露華居然是謝長安的母親。

  這樣夢裡的一切就能解釋通了。

  謝長安不明就裡要讓父母合葬，而謝家卻是知道原委的，他們知道露華身在王府，是萬萬不可能與謝父合葬的。而且安南王府是何等龐然大物，若是讓謝長安找上門去，怕是整個謝家都要被遷怒。

  所以謝琛才說謝長安是要整個謝家陪葬。

  但是謝長安一定是知道什麼的，否則夢中的他不會說自己是被他們糊弄了。

  但是他又不知道露華是在王府的......

  電光火石間，雲期想起了謝長安要帶她來陳郡時候說過的，「只要在六月之前」。還有在謝明媛那裡得到死訊之後說的，「這個時候」。

  而如今正是六月！

  正是露華的死期！

  而此刻，或許就是露華將死之時。

  雲期明白了。

  謝長安來陳郡原本就不是為了他的死，他對此原本就不怎麼抱著希望。他來這裡是為了救他的母親。

  但是他除了知道自己母親的死有貓膩之外一概不知，所以他乾脆假裝沒有此事，或者暗中調查，或者等待時機。

  而謝明媛猜出了他的目的，所以才說那個人已經死去。

  如果不是崔氏把雲期送進了安南王府，或許他最終仍舊只能看見露華的墓碑。

  雲期吸了一口涼氣，或許他說的不錯，她可能真的是那個破局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