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敘話爭鋒

  謝長安面不改色地恭維她：「嬸嬸生下懷玉這樣好的姑娘，我們家都很喜歡她，從前覺得是她天生乖巧，今日一見嬸嬸果然是血濃於水，想必是隨了嬸嬸的。」

  陳氏被他哄得合不攏嘴，一連聲地說什麼是他們教的好。

  雲期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撇了撇嘴：謝長安這張嘴哦，把死的說活都是謙虛了。

  就在三人這樣假惺惺的互相奉承的時候，門又打開了，走出來一個姿容秀麗的少女。

  「娘，你在做什麼，」她看向雲期二人，「你們是什麼人？」

  這少女與謝懷玉生得有幾分相似，雲期推測應該是謝懷玉的父母在她生下的女兒。

  「娘，」雲期笑起來，「這是妹妹嗎？」

  

  少女柳眉一挑：「哪裡來的叫花子，誰是你妹妹！」

  叫花子.......

  雲期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雖說不是什麼綺繡綾羅，但是也稱得上整潔乾淨，離叫花子還遠得很。

  謝長安看出來雲期明顯不樂意了，又怕雲期一時怒火攻心，再讓人發現端倪，連忙站出一步擋住了她。

  「嬸嬸，這位是......」

  陳氏連忙一把拉過了謝思思。

  這是她在失去了謝懷玉之後好不容易生下的女兒，嬌生慣養了十幾年，受不得半點委屈。她說謝懷玉兩句倒是無妨，就怕她因此觸怒了謝長安。謝長安倒還好說，最重要的是他身後的謝長風，是謝家如今最有出息的兒郎，只怕日後是要繼任族長的，實在不應該隨意得罪。

  「這是我們家不爭氣的丫頭，從小叫我們慣壞了。」

  雲期對著謝思思笑了：「哦。」

  看著就像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陳氏猜測或許是因為有了妹妹在爭風吃醋？但是不妨事，甚至可以說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懷玉」對生身父母的親情仍舊有嚮往，只要她還有感情，就方便的多了。

  所以陳氏並沒有在乎雲期那一點微末的小情緒，反而興高采烈地將兩人迎進去。

  「你爹出門了，早知道你今日會回來，我一定讓他老實在家待著。」

  「哪用得著這樣，我只是回來看看，過幾日還是要走的。」

  雲期並不想為了謝長安的事留在這小小一處宅子裡跟人勾心鬥角，倒不如速戰速決，儘快讓他們意識到謝懷玉是一條走不通的路才好。

  謝長安看了雲期一眼，笑著說：「正是呢，過幾日我們還要去陳郡，懷玉一直長在京城，還不曾去過老家，如今機會難得，正好帶她去看一看。」

  帶去陳郡老家？

  陳氏的心裡微微一動。

  帶著去陳郡老家豈不是要給她記名，之前的謝懷玉只是謝家養女，若是記上了名可就是謝家名正言順的女兒了。

  她滿面笑容：「是呢，正事要緊，不過還是略住些日子，讓我跟玉兒彌補一下這些年錯過的日子。」

  謝長安一句話，陳氏莫說死心了，估計就是那顆利用謝懷玉的心燒成灰了，都能夠死灰復燃。

  雲期斜睨他一眼，覺得他就是不嫌事大，非要添亂。

  陳氏卻十分熱情地讓人分別帶雲期和謝長安下去換衣裳。

  雲期穿的是謝思思的衣服，一件水紅色織金裙子，她自那時之後就鮮少穿這樣艷麗的顏色。如今穿上，倒被映襯得面色紅潤了不少。

  謝長安穿的是謝懷玉生父謝敏年輕時候的衣服，一件石青色的長袍，顯得他身姿如松，面容似玉。不說迷倒萬千少女，至少謝思思就很明顯的失神了。

  她站在陳氏身後，櫻桃小口微微張開，顯然是被謝長安姿容所惑，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

  雲期跟謝長安坐在一起，她看見謝思思如此，忍不住掩口笑了：「你看看你，穿得那麼好看幹什麼？」

  謝長安被這飛來一句說的雲裡霧裡，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才發現謝思思的樣子，他嫌惡地皺起眉毛，剛想說話就被意識到了的陳氏搶白了。

  「思思，」陳氏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你爹該回來了，你去迎一迎他。」

  謝思思顯然不太想去，但是有客人尤其是有謝長安這樣的客人在，她撅了噘嘴就出去了。

  陳氏這才繼續跟雲期二人說話。

  「我失了玉兒之後，好不容易才有了思思，難免有些過於嬌慣，平日裡不覺得有什麼，如今看來嬌慣的有些過分，縱得她不知禮數規矩的，還請擔待。」

  她都這樣說了，但凡是一個知情識趣的人都不該繼續抓著不放了，可是雲期是嗎？雲期是不是另說，至少她要扮演的「謝懷玉」絕不是一個知道知情識趣四個字怎麼寫的人。她不僅不放過這件事，還要抓著好好說道幾次。

  雲期抬起眼，正好跟謝長安的眼神撞到一起，然後就見謝長安點了點頭，看來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陳氏只見雲期靠在椅子上，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讓她心中警鐘長鳴，但是也只能看著雲期說話。

  「此言差矣，」雲期笑著說，「這人長成什麼樣子，與父母教化有關，但也不能說讓父母親人日日耳提面命的，還是骨子裡帶出來的。二哥剛才不就說了嗎？我雖在京城長大，性子卻與母親十分相像。思思，卻不怎麼像母親呢。不知道是不是骨子裡帶出來的就是與母親不像。」

  這話說的當真誅心，簡直就是指著陳氏的鼻子說謝思思跟你不像，快看看是不是被人生的，莫不是跟你沒關係吧。

  但是陳氏涵養了得，她只是笑著：「哪裡就那麼嚴重了，只是小姑娘不懂事罷了。」說到這可能是怕雲期繼續糾纏這個問題，立馬轉了話鋒，「不過也確實該給她立立規矩了，她定給了麗昌一個富戶人家，過些日子就要過禮，玉兒比思思還大一些，京城又是遍地好兒郎，可是定下了？」

  謝懷玉可是定下了？

  自然是沒有的，謝夫人早亡，家中沒有女眷，族中其他女眷的女兒又都眼紅謝懷玉一介孤女如此得寵，更不會好好幫忙相看。加上謝家父子三人眼光甚高，等閒男兒尚且看不上眼，非得挑出個一等一的人傑來才肯罷休。

  這一來二去的可不就是耽擱了。

  只是京城的女兒雖然相看的早，但大都遲遲定親，像李常玉這樣幾乎跟太子板上釘釘的就不說了，諸如薛薛家姐妹，付憫柔這樣遲遲未定的也不在少數。是以謝懷玉在這些人裡頭並不算顯眼。

  但是南方就截然不同了，他們一向講究早些定下，巴不得剛生下孩子就指腹為婚定下一樁美滿婚姻來。所以雲期不會把實情說出來，否則陳氏一定會借題發揮，說什麼親娘才是最好的之類的廢話，以期喚醒雲期那遲鈍的親情。

  於是雲期偏了偏頭，做出羞怯的樣子：「這我怎麼好過問，還不是父親哥哥們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