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懷玉生母

  在又一次毒發之後，兩人到了麗昌。

  對於雲期的毒謝長安視若無睹，就連兩人究竟是如何死裡逃生的，他也隻字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雲期也樂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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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昌是南方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但是對於謝長安而言意義非凡——他曾經無數次來到這裡，無數次為謝懷玉收斂屍骨。

  是的，這裡就是謝懷玉命中注定的埋骨地。

  謝長安不是沒有為此付出過努力，他無數次在最終的關鍵時刻做出改變，無數次支開謝懷玉，但是哪怕那個劊子手已死，也會有下一個人將謝懷玉殺死在這裡。仿佛謝懷玉就應當葬身於此似的。

  但是這一次薛雲期大刀闊斧的改變了許多事情，因此謝長安也想再努力一次試試，萬一就像她所說的，只要甘願付出代價就能改變呢？

  過去的謝長安瞻前顧後，他的性命無比重要，因為他要活到最後去改變更多人的命運，最終往往以失敗告終，如果這次不惜命呢？如果這次他更加豁得出去，結果會不會有所不同？

  兩人坐著驢車到了一個小宅子門口，雲期跟在謝長安身後，小聲問：「這是哪裡？」

  謝長安牽著她的袖子：「這是懷玉的家。」

  雲期仰頭望他：「懷玉？」

  「我想請薛姑娘幫我一個忙。」

  謝長安這話說得十分鄭重，可正因為十分鄭重才顯得不尋常——他慣來是一副遊戲人間的做派，平日裡再是天大的事情也是漫不經心的。可是如今他這樣鄭重其事，雲期就覺得他想要拜託的事情恐怕不是小事。

  於是她十分警惕地看著謝長安：「什麼事？」

  謝長安對著她欠身下拜：「我想請你假扮懷玉，讓這府里所有人都離懷玉遠一點。」

  雲期：？

  謝懷玉是謝長安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收養的族中孤女，雖然現在知道謝懷玉家裡還有人在世，而且看這宅子的樣子也不像是活不下去的樣子。但是總之，當初謝夫人從族中收養謝懷玉的時候她據說確實是一個孤女。

  謝長安也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謝懷玉的樣子——小姑娘瘦得身上沒有二兩肉，雖然身體健康，但卻比如今體弱的雲期看起來還要可憐。所以不管這孤女身份是否作偽，她當初確實是吃了不少苦的。

  但是如今謝懷玉在京城謝家長得很好，養得不說名滿京城，但也確實是一個能讓謝家其他女兒嫉妒的好姑娘——不然當初薛雲嬈想要約她也不必那麼大費周章。

  如果謝長安沒有帶著雲期來到麗昌，那麼謝懷玉的生父生母就要私底下偷偷聯繫謝懷玉了。數次兄妹，謝長安自認十分了解謝懷玉，他這個妹妹別的且不說，性子十分優柔寡斷，就連尋常事亦難以下定決斷，何況事關她的生身父母。

  所以謝長安要替她掃平這一切。

  「可是，謝二公子，你可曾問過謝姑娘的意思？這畢竟是她的生身父母。」

  謝長安笑了一下：「我讓她自己解決的結局就是枉死麗昌，無數次。」

  雲期沉默了。

  然而她並不是那死去的謝懷玉，謝長安也不是，他們也說不準謝懷玉每一次死去的時候是否甘心，又或許心存不甘。

  雲期想起那個困於深宮無數次想要對亡者以身相替的自己，追問一句：「或許死亡才是她選擇的呢？或許她一次次來到麗昌赴死，是因為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呢？」

  謝長安沉默了。

  「你不應該這樣，你得讓她知道，讓她來選擇。」

  良久，謝長安說：「好，等回到京城我會去問她的，但是我也要多做一手準備，你現在就是謝懷玉了。」

  雲期愣住了：「哎？」

  謝長安牽著她的袖子把她領進了謝宅。

  門口有兩個守門的家丁，見兩人進來連忙攔下：「二位是？」

  謝長安橫眉：「這是你們家小姐！」

  那家丁隨之冷笑：「我們家小姐好好的在府裡頭呆著呢，哪來的阿貓阿狗。」

  雲期覺得這家丁態度不對勁，直說：「那你就去通報一聲，就說懷玉回來了吧。」

  家丁雖然心裡直犯嘀咕，但見兩人氣定神閒，樣子篤定，還是轉身進了宅子裡通報。

  過了一會，裡頭走出來一個婦人，那婦人一看見雲期就淚盈於睫：「玉兒，我的玉兒。」

  這親熱的樣子，若不是雲期壓根不是謝懷玉，恐怕真的會以為她們倆母女情深呢。

  這位謝夫人娘家姓陳，只是一個尋常的小家族，能嫁進謝家還是託了謝懷玉的生父謝敏實在不是什麼有出息的。

  陳氏摟著雲期，想無數個母親一樣對著她訴說思念。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你是去了哪裡，怎麼過得這樣不好，是不是他們苛待你了？」

  她摩挲著雲期的手腕，然後又看向謝長安：「這位是。」

  雲期笑一笑：「這位是我如今的兄長，陪我回來尋親的。」

  陳氏一怔：「尋親？玉兒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雲期看著她的神色，心裡又有了一點數。

  恐怕當年謝夫人收養謝懷玉不是偶然，而是這兩夫妻有意運作之下，甚至謝懷玉後面來尋親有可能都在他們預料之中。

  但是雲期幾人來此的目的本就不純，若是這一家子也心懷鬼胎就再好不過了，那樣他們就無暇驗證雲期的身份是真是假。

  陳氏看著謝長安，臉上慢慢地露出笑容：「是長安嗎？」

  聽見她這樣說，雲期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們夫婦始終都知道謝懷玉在哪裡，可是一邊這樣袖手旁觀，一邊又故作慈愛，肯定有貓膩。

  但是他們的目的尚且不明朗，貿然行動打草驚蛇後面的事情就會徹底脫離謝長安的所知，那之後的事情就會變得難以預料，就像雲期如今的處境一樣。

  所以謝長安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依照晚輩見長輩的里作揖，並道：「見過嬸嬸。」

  陳氏的笑容更加真切了一點：「我哪裡當得起這一句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