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生命倒計時

  於途的生存預期成為全院每個人都關注的事情，從開院以來，他們還沒有接收過生存預期如此短的病人。

  於途的生命開啟了倒計時，五天，最多五天。

  倒計時第五天：

  下午，於途的父母終於從千里之外趕到東山市，並在傍晚到了護理院。

  白髮人送黑髮人，對於父母而言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兩位老人的黑髮間摻雜著隱藏不住的銀髮，惠然不知道他們在得知消息之後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一路趕來，來見自己的兒子最後一面。

  惠然與林和站在門外，聽著裡面隱隱的哭泣，於途的母親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滿臉淚水，需要靠人攙扶才能勉強站著，自己的兒子職業特殊她知道，經常十天半個月都沒消息，她雖然習慣，卻依舊為他擔心。

  每次都要於途給她發平安的消息。

  可這一次，她沒有等到。

  打開病房門時，看到兒子昏睡的臉，她腿軟摔在地上，卻強撐著自己站起來去摸於途的臉，幻想她的兒子能夠睜開眼睛喊自己一聲媽。

  於途的父親也是一名警察，他也是滿臉的悲傷。

  於途小的時候他因為工作原因沒能經常陪伴在他身邊，可於途從來沒責怪過他，他為自己父親的職業所驕傲。

  並且也立志成為一名人民警察。

  上學的時候於途成績優異，他從來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堅定地考入了警校，最終成為一名緝毒警察。

  兩父子雖然見面不多，但他們總是有很多的共同話題。

  兩父子在不同的城市，為共同的人民所努力。

  於途父親也一直以他為驕傲。

  他們一直待到很晚，護理院給他們準備了房間，可以隨時陪伴在於途身邊。

  於途媽媽傷心過度，一度哭暈過去，被送回房間休息，整個病房裡只剩下於途父親一個人。

  他只是安靜地坐在於途身邊，一言不發，就像於途小時候一樣，他工作完回家，總會到房間裡看一看孩子，然後在他身邊陪一會兒。

  隨著於途長大結婚，這樣的日子越來越少。

  趙局長走進於途的病房，給於途父親鞠躬道歉，「我很抱歉，沒有保護好他們。」

  於途父親抹掉臉上的眼淚，單手扶起趙局長，沉默不語。

  病床上躺著的是他的兒子，註定要死亡的兒子。

  可他現在說不出什麼為國為民的漂亮話，他的私心，也希望於途能好好的活著。

  即使在於途成為緝毒警的那一天，他就已經做好這樣的準備。

  倒計時第四天：

  於途父母陪在他的身邊，他們需要做出決定，要不要讓於途的妻子知道這個消息。

  「然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想？」

  陳亮開車，惠然坐在副駕，林和在后座，此時兩個男人都在等她的答案。

  惠然反問：「你們怎麼想？」

  「如果她沒有懷孕的話肯定是要見的啊。」

  難點在于于途妻子現在懷孕七個月，雖然胎像穩定，但誰也不知道於途妻子見到於途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惠然手肘撐著車窗，憂鬱道：「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的愛人，無論怎麼樣，我都要見他最後一面。

  「但是如果是別人，我覺得還是算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旁人無法替他做決定。

  而車內的另外兩個人都持相同的意見。

  至少，要讓於途的孩子安全出生，這個月份，如果出現意外，對孩子和大人而言都很危險。

  他們不敢賭。

  倒計時第三天：

  好消息是，經過檢查，於途身體各項指征都比較平穩，今天應該可以安全度過。

  不好的消息是，於途的妻子出現在於途病房前。

  惠然得到消息的時候直奔病房而去，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獨自出現在病房前實在是嚇人，林和擔心於途妻子會受刺激發生意外，便守在門外。

  房門並沒有關，惠然伸頭往病房裡面看，於途妻子站在床前，只能看見她的側臉，看不清她的神色。

  惠然小聲問：「她怎麼來的？」

  「不知道。」

  「趙局長也不知道她會來，正在往這邊趕。」

  「這……」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沒有人通知她，可她卻孤身一人來到了於途所在的護理院。

  惠然站在窗口的位置，剛好能夠透過窗戶看見病房內的場景，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於途妻子沒有流淚，只是愣愣地看著於途，半個月前還鮮活的人現在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她想他只是生病了，很快就能睜開眼睛喚她一聲「媳婦兒」。

  她纖細的手指顫抖著輕輕地拉著於途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自顧自的說道：「寶寶在動哎，你感受到了嗎？」

  「之前你還說等這次任務回家就給孩子取名字的，你取好了嗎？」

  「之前你說你喜歡男孩，以後可以一樣和你做警察。我還反駁你，女孩子就不能做警察了嗎。」

  「你說如果是女孩子，無憂無慮地成長就好了，你會保護好她的。」

  「可是你食言了，你總是在睡覺，怎麼保護她啊。」

  「你不要睡了，你起來好不好啊。」

  「你起來啊！」

  「你還沒看到我們的寶貝出生呢！」

  「你不要留我一個人，於途……」

  可無論她說什麼，她的愛人都沒辦法給她回應。

  屋內的哭聲突然戛然而止，惠然眉頭一跳，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跟林和對視一眼，林和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進了病房，於途妻子跪在床前捂著腹部，眉頭緊蹙，汗珠從額頭大顆大顆地滾落，一臉痛苦。

  「冒犯了。」

  林和左手貼著她的後背，右手伸進衣服里摸著她的腹部檢查是否宮縮，問：「現在什麼感受？」

  於途妻子疼得話都說不出來，她咬著牙費力地說出兩個字：「羊水……」

  冬天穿得厚，不能確定是羊水破了還是出血，但可以確定的是，她很有可能要早產。

  這是林和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護理院沒有為孕婦治療的條件，而且她來得又急，根本就什麼都沒有準備。

  現在就是要儘快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