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殺母

  簡陋漆黑的廚房裡，一個大約五歲的小女孩正吃力的拿水瓢舀水做飯。

  可是她太矮了，必須踩在一張瘸腿板凳上才能把水舀到鍋里，來回好幾趟後，她終於把水和米倒了進去。

  灶門前，柴火還有幾分濕潤，燒起火來直冒濃煙，小女孩被嗆到眼淚直流。

  哐當一聲，只聽外間房門被人踹開，接著一陣男女嬉笑的聲音傳來。

  「死丫頭，出來把肉和酒拿去熱上。」女人嬌媚的聲音傳來。

  小女孩連忙跑出去，從女人手中接過酒肉轉頭跑回廚房，卻被女人一把拉住。

  「要是讓老娘發現你偷吃，門後的棍子可不會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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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小女孩怯生生的點頭，見女人鬆手後去廚房繼續忙活。

  酒是黃酒，肉是野兔子肉，肉一早就料理好，只是天冷皮上凝了一層油。

  小女孩把肉倒出來放進鍋里蒸，肉香溢出直鑽鼻孔，小女孩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連忙去喝下幾大口水來飽腹。

  「死丫頭，你還沒弄出來嗎？」屋裡女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小女孩立馬把鍋里蒸好的酒肉端出去。

  女人被一個油膩而肥胖的壯碩男人抱在懷裡，兩人衣衫半解的躺在土炕上調笑。

  女人見小女孩來了，起身接過酒肉伺候男人吃喝。

  男人一雙綠豆眼卻盯著矮小瘦弱的小女孩，不懷好意的打量著。

  小女孩雖然瘦小，但皮膚白嫩，五官特別好看，一雙桃花眼清澈明亮，不難看出長大後又是一個美人。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去廚房做飯。」女人注意到男人盯著小女孩看，把筷子一摔，反手就打了小女孩一巴掌。

  小女孩臉上一下紅了起來，但堅強的沒有哭，只是咬了咬了鮮紅的嘴唇。

  「娘親，家裡沒鹽了。」

  「沒鹽你找老娘幹嘛！不會找你那死鬼父親！」女人臉色一下就變的難看，抬手就去擰女孩手臂上的肉。

  「再說了，才多久買的鹽，又沒了，是不是你這個死丫頭偷吃了。」

  「沒，沒有！」小女孩不敢躲，任女人打罵。

  「爹爹，爹爹，他讓我…找你！」

  畢竟是孩子，被女人這般欺負，疼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你說你拿孩子出什麼氣？」旁邊壯碩的男人一把拉住女人，將小女孩拉到一邊。

  「給，吃塊肉。」

  「曹哥！」女人一臉的不解，似乎想不明白男人為什麼要幫小女孩。

  「謝謝叔叔。」小女孩抹了眼淚，感激的接過肉。

  男人說了一句不客氣，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臉蛋，又摸了摸她手臂和脖子。

  小女孩被他摸的不舒服，連忙轉頭跑去了廚房。

  「曹哥，你理那死丫頭幹嘛！」女人趴在他背上，軟若無骨一般。

  「那不是你女兒，我替你心疼呢！」男人轉過身把女人摟在懷裡調戲。

  女人一臉不滿。「那你怎麼不心疼心疼我啊！」

  「好，老子馬上就來心疼你。」男人說罷就把女人壓在身下。

  炕上不一會兒就傳來曖昧不明的聲音。

  小女孩習以為常，只是又加了一把柴火，把昏暗的廚房照亮了不少，在溫暖的火光中把那塊肉吃下，然後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炕上動靜停了，男人直接披著薄襖下炕去廚房。

  看到火光中的女孩，男人露出一抹邪笑，走過去把小女孩抱在懷裡，就去扯小女孩的衣服。

  小女孩警覺一下驚醒，看到男人在扯自己衣服，嚇的就要喊叫，被男人手快的捂住嘴。

  「小丫頭乖，叔叔陪你做好玩的事。」

  「嗚…嗚…」小女孩激烈的掙扎，她又不是什麼都不懂孩子，混跡下層的生活讓她早早就見識了許多黑暗的事。

  忽然，小女孩安靜了下來，還主動張開手讓男人脫自己的衣服。

  男人雙眼一亮。「小丫頭，只要你乖乖的和叔叔玩，叔叔就給你買好多肉。」

  小女孩微微點頭示意她知道。

  男人滿意的鬆開一些距離，女孩果然沒有叫喊，他這才徹底放心不在轄制小女孩。

  「真乖。」男人獎勵似的親了親女孩的臉蛋，還沒有得意多久，只聽他一聲悽厲的喊叫，把女孩一把推開。

  原來是小女孩趁他不注意，從灶門裡拿出一根柴火捅向他的腹部。

  柴火前端是燒紅的火炭，用力一戳就斷裂掉在男人的雙腿之間，這也是男人為什麼會叫的那麼悽厲的原因。

  「娘親，娘親，救我！」小女孩後背狠狠的撞在灶台的菱角上，疼的她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滾爬著遠離男人，呼喊著自己的母親。

  男人怒火中燒，自己居然被一個臭丫頭耍了，忍著疼痛撿起燒火的鐵夾向女孩打去。

  「啊！娘親！」小女孩走路不穩，一下把水瓢撞倒在地，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害怕的大聲叫喊自己的娘親。

  「叫啊！看你那娼　婦母親會不會理你。」男人走到小女孩跟前，揚起火鉗就狠狠的打在小女孩的身上。

  看小女孩被自己打的滿地打滾，男人表情越發猙獰得意。「讓你燙我，讓你跑，老子不打死你。」

  打的興起的男人沒注意到流淌的水漬，廚房泥地沾水光滑，男人又疼的腳步虛浮，腳下一滑，硬生生的向後倒去磕在灶台上沒了生息。

  小女孩看到這一幕嚇的往外爬去，爬到屋裡，才見女人正披著衣服坐在炕上喝酒吃肉，看見女孩也只是輕輕掃了一眼。

  「曹哥呢！」

  「娘親！」小女孩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女人，似乎不明白女人為什麼不救自己。

  「喊命啊！」女人不耐煩的把筷子摔向小女孩的臉。

  「我怎麼會生了你，當初就該一副藥把你流了。」

  「你母親我是妓　女，你母親的母親也是妓　女，你走這條路有什麼不對嗎？」

  女人臉色明顯煩躁起來，一把推開小女孩走向廚房。

  廚房和房間挨著，只是廚房昏暗，女人進去只發現男人斜倚在地上，沒有多想過去推了推。

  「曹哥，曹哥，你醒醒。」女人喊了兩聲，見他沒反應，心下一驚，連忙摸了摸他鼻息，發現還在呼吸，只是有些微弱。

  「死丫頭，還不快過來幫忙。」

  曹哥是這一片的流氓頭子，女人害怕他出事，連忙招呼女兒把人弄床上去。

  小女孩一瘸一拐的進來，看著男人依舊有些害怕。

  女人已經放棄把人扶起來的方法，直接拽著手往外拖，小女孩被女人罵的在一旁吃力的推搡。

  兩人好一會兒才把男人弄到房間的地方，女人來不及歇息又去摸了摸他鼻息，卻發現男人在兩人折騰下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你個討債的冤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看出了人命，女人一把抓起女孩質問。

  小女孩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他自己踩滑摔著的。」

  「那你剛剛怎麼不說，你個小蹄子，討債的禍事精。」女人氣急一巴掌又扇在小女孩臉上，還不解氣的一腳踢在她背上。

  小女孩剛剛在廚房受了傷，被女人這樣一踩疼的趴在地方一時半會起不來，只能蜷縮在一旁無聲的哭泣。

  女人焦急的看著男人的屍體，思考著該怎麼辦？

  突然，她看向小女孩，指著她道：「是你，是你殺了他。」

  「是你把人推倒的！」女人邊說邊點頭，仿佛是在說服自己。

  「娘親，不是我。」小女孩害怕的搖頭，哭的叫喊。

  「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你個殺人兇手。」女人說罷就去穿衣服。

  「我要大義滅親，我要去縣衙舉報你。」

  「娘親，不要，不是我，不是我。」

  小女孩害怕的去抱住她的腳，祈求母親不要去。

  「是他自己摔倒的，是他自己摔倒的。」

  「你不反抗他能出事嗎？你個殺人兇手。」女人只想著把自己摘乾淨，哪裡理會小女孩，一腳踹開就要出門。

  被踹開的小女孩又立馬撲過去抱住她的腳，不讓她出門。

  意外突然發生，女人雙腳被抱住，叫上她神色焦急有些恍惚，還沒反映過來就摔向地面，期間張揚的手碰歪桌上的酒壺。

  酒壺剛好砸在她後腦勺，炕上的小几也摔下，把女人砸的沒了動靜。

  小女孩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切，良久才回過神來，嚇的鬆開手蜷縮在一旁。

  又過了一會兒，小女孩咬唇爬到女人身邊。

  「娘親，娘親……」喊了幾聲，女人依舊沒有動靜。

  小女孩連忙把女人翻過來，拿手試了試女人的鼻息，隨後嚇的張開嘴癱軟在旁，眼淚又重新流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的，娘親，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面對屋裡的兩具屍體，小女孩除了抱緊自己，用哭泣來發泄自己的害怕，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突然，一股細微的焦臭傳來，小女孩停止了哭泣，起身向廚房走去。

  她以為是鍋里的水燒乾了，她連忙跑過去把木柴退出來，掀開鍋蓋才發現不是。

  到處看了一圈，原來是之前用來對付男人的那根火柴的火星落到了角落的一堆濕木柴上，濕潤的木柴已經被點燃，要是不管，可能會把整個廚房都燒了。

  小女孩連忙舀水把它撲滅，看著隨火焰熄滅冒氣的濃煙，小女孩逐漸冷靜下來。

  她來到木櫃前，把裡面舀的酒拿出來，一瘸一拐的來到房間裡，把酒倒在男人女人身體上，還有混亂的被褥上，又把空了的酒壺放回木櫃裡。

  從外間抓了一把雪，又拿了一根木棍，將點燃的油燈一半放在木棍上，一半放在雪上，確認了雪化以後油燈倒下能點燃沾了酒的被褥。

  小女孩又從男人錢帶子裡拿出一兩銀子，把自己身上稍微整理了一下，這才走出房門。

  小女孩走到一戶人家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倪婆婆，倪婆婆，你在家嗎？」

  房門歇了一會兒才打開，一個幹練慈祥的老婆婆打開門。

  她看著兩邊臉頰高高腫起的小女孩，臉上滿是心疼，她下意識想摸小女孩的胳膊。

  小女孩立馬皺眉頭落淚，嚇的她連忙收回了手，小心讓女孩給自己看看傷口。

  「他們兩個又打你了！」

  「不是。」小女孩眼睛紅紅的，聽到老婆婆的關懷，一下又哭了出來。

  看著老婆婆更加心疼，可她除了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表示安慰以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來，進來，婆婆給你擦些藥酒，順便吃些糕點。」

  小女孩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倪婆婆，娘親要我去買酒，回去晚了會挨罵的。」

  「倪婆婆，等下我買完酒能過來讓你幫我擦藥酒嗎？」

  「我背上和手臂上都好疼。」

  「當然可以。」小女孩懂事的讓倪婆婆心疼，她從懷裡拿出一顆糖果給她。

  「來，吃顆糖，婆婆在家等你過來。」

  「好，謝謝倪婆婆。」小女孩高興的接過糖果，和倪婆婆揮手告別，一瘸一拐的走向酒鋪去買酒。

  老婆婆擔心她，便將房門大開著，方便小女孩等下直接進去。

  小女孩來到酒鋪，讓酒鋪老闆給自己打一壺酒，又繞路去酒樓，打包了半斤野兔子肉。

  提著酒肉慢慢的往回走，抬頭便能看見家的方向已經冒起了濃煙，眾人紛紛指著濃煙猜測，有好事者已經往那方向跑去。

  小女孩依舊不緊不慢的走回家，結果巷口已經擠滿了人，倪婆婆站在巷口張望，見到她，連忙朝她揮手走來。

  畫面一變，小女孩已經知道起火了，哭喊著要衝進去救自己母親，被倪婆婆抱在懷裡，不放她進去。

  不一會兒，被赤黃大火吞滅的房屋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隨後倒塌，小女孩安靜的不再掙扎，眼中的悲痛漸漸化為麻木，眼淚也不再流，冷冷的看著眼前一切。

  突然，小女孩眼前出現一個穿著青衣道袍的男子，男子疏冷而高貴，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

  男子朝她走近，微微彎腰伸出右手，仿佛在說和我走吧！

  小女孩表情糾結，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可她又覺得自己和他認識。

  「琅玉！」一個名字從她口中說出，陌生而又熟悉。

  「嗯，走吧！」

  男子拉起她的手，她眼前的景色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