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流言

  辛嘉沒在將軍府上待多久，就和槿嬤嬤一起回皇宮了。

  從將軍府回來後，太后沒像以往讓她在房裡呆著，而是讓宮女陪她去御花院轉轉。

  辛嘉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就往偏僻的地方走，不想碰到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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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辛嘉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宮殿。

  宮殿周圍略顯荒蕪，殿牆上冒出參差不齊的樹尖與蓬亂的藤蔓，不見守門的宮人。

  「辛姑娘。」唐昭也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嬤嬤，我有事和唐指揮司說，麻煩你迴避一下。」辛嘉客氣的和身後的嬤嬤說。

  嬤嬤點頭明白，帶著宮女與兩人保持四五步遠的距離。

  「怎麼了？」唐昭帶著她往前走去，自辛嘉入宮後他們就很少見面了。

  「我昨天出宮去了將軍府，聽說我二舅舅回并州了。」辛嘉其實想問他，為什麼會從那座荒涼的宮殿裡出來。

  不過見唐昭神色不好，她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說起了昨天的事。

  「聽說是吳氏母女出事了，吳紅玉好像得了什麼病，活不長久了。」唐昭消息網廣，在秦勵離開的當天就讓人去打聽了。

  「她離開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辛嘉不喜歡吳紅玉，要不是吳紅玉，二舅舅也不會被文氏他們三人敵視。

  「本來不想和你說這事的，但我懷疑是秦子軒動的手。」

  秦子軒為人陰狠，是個瑕疵必報的人，自己一個好兄弟都在他身上栽過跟頭，更別說吳紅玉這個對文氏下手的蠢貨。

  辛嘉一怔，心裡有些不舒服，畢竟在并州時，吳氏對自己也挺好的。「秦子軒這樣做無可厚非，要是我的話，我也不會放過傷我母親的兇手。」

  「我二舅舅知道嗎？」

  「證據全部被人銷毀了，我只和你說過這事。」唐昭心裡贊同秦勵對辛嘉的維護，可另一方面對秦勵處理文氏和吳氏的事又有些看不起。

  「唐昭，不要和我二舅舅說這事。」辛嘉不想秦勵為難。

  「好。」唐昭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

  「這幾天都在傳柔嘉公主有癔症活不久的事，是不是你和你二舅舅的人說了傳出去的。」

  聽到唐昭低聲的詢問，辛嘉一臉的莫名其妙。「沒有。」

  「我當時去公主府時，只是想看一看柔嘉的情況，沒想到我剛剛碰到她，她就立馬睜開眼睛大喊大叫，說我要殺她。」

  想到柔嘉的眼神和表現，辛嘉一時不能確定，柔嘉是真瘋還是假瘋。

  「後來琅玉進來趕人，我就去了將軍府看外祖父，旁邊槿嬤嬤跟著，我也沒和二舅舅留的人說這事。」

  「不是你說的，那是誰說的？」唐昭皺眉，心裡有些不妙。

  之前那麼些天都沒傳出柔嘉有癔症的事，恰巧景帝和辛嘉她們去探望後就傳出了消息。

  景帝絕對不會往外說，槿嬤嬤是太后的人，也不會往外說，一圈想下來就辛嘉最有可疑。

  「難不成柔嘉故意算計我？」可柔嘉這樣，明顯就是傷敵一千自毀八百的做法。

  「我覺得不會是柔嘉，之前我不知道，還以為是你們放出來的，意在讓忠義王他們要琅玉遠離柔嘉。」

  「柔嘉現在不可能放棄琅玉這根救命繩索。」

  忠義王就琅玉一根獨苗苗，獨苗苗還要去修仙，好不容易動凡心，就算到時候爆出柔嘉假公主的事，忠義王估計拼死也會求情。

  辛嘉點頭，覺得唐昭說的有道理。

  「我沒有說這件事，也不會是柔嘉，那到底是誰會這麼做呢？」

  「現在必須把你二舅舅趕快叫回來，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景帝的耳朵里去，到時候就麻煩了。」

  「我現在出不了宮，只能麻煩你了唐昭。」

  「沒事，你安心在宮裡呆著，小心皇后和楊貴妃。」唐昭是外男，不能在皇宮內院待太久。

  兩人作別後，辛嘉思考著要不要在太后面前提一句，不然到時候扣在自己和二舅舅頭上就麻煩了。

  慈安殿裡，太后聽著槿嬤嬤說的事情，面上也有些疑惑。

  辛嘉和秦勵看起來不是這麼笨的人，在這個時候傳出這事，只會讓景帝更加厭惡。

  而柔嘉的話更加不可能，太后不相信柔嘉在這個節骨眼上犯癔症，比起辛嘉的強勢，柔嘉很可能是為了裝可憐博取琅玉的同情，讓事情發生後，琅玉能站出來護住她。

  不過讓人大肆在外間宣傳自己有病活不久的事，柔嘉應該沒這麼蠢。

  要是讓老王妃知道了，老王妃怕是一定不會答應讓一個病弱又患有癔症的人進門。

  太后想了一圈，實在有些不明白誰會把這消息放出去，畢竟無論是辛嘉還是柔嘉都得不到絕對的利益。

  「太后娘娘，辛姑娘回來了。」槿嬤嬤小聲提醒到。

  太后抬頭招呼她。

  「回來了。」

  「是的，皇祖母。」辛嘉衡量再三，決定還是和太后說一聲。

  「皇祖母，我剛剛遇見了唐指揮司，他和我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看你神色似乎有些不舒服。」太后讓人去叫御醫，被辛嘉攔了下來。

  「我沒事。」辛嘉把柔嘉癔症傳遍京都的事說了出來。

  太后一臉憤怒，重重的拍在案几上。「簡直是膽大妄為，哀家倒要看看，是誰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抹黑皇家顏面。」

  「槿嬤嬤去把聖上叫來，哀家一定要他嚴查。」

  「是。」槿嬤嬤一臉平靜的出了慈安殿。

  辛嘉見太后依舊生氣，連忙繼續安慰她。

  公主府里，琅玉看著被金枝端走的藥碗，面上有些無奈，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時沒有阻止辛嘉進去。

  「世子，你要不要先去偏殿，外間太冷了。」青松在一邊勸他。

  這些天只有金枝能接近柔嘉，連銀杏都不行，更別說琅玉了。

  「嗯。」琅玉點頭，回房準備去翻閱醫術。

  青松跟在他身後，似乎有話要說。

  「有什麼事嗎？」

  「世子，剛剛老王妃身邊的人傳話過來了。」

  「祖母？什麼事？」

  「老王妃讓你回去。」青松見他表情不對，連忙把外面發生的事和他說了一遍。

  「……現在外間都在傳柔嘉公主患癔症的事，還說柔嘉公主命不久矣，老王妃外出聽了這話，加上其他的原因，便讓世子你趕快回去，和柔嘉公主斷絕往來。」

  「公主患癔症的話，是什麼時候傳開的？」琅玉吃驚。

  「是聖上來的那天傳開的，奴才派人去查了，源頭在將軍府附近，但是查不到具體的人。」

  「是她。」琅玉聽了這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辛嘉。

  景帝和太后不會做這種事，公主府的人也一直捂的嚴實，偏偏她來了就傳了出去，還傳的滿城風雨。

  「老王妃那裡說世子你不回去，老王妃就親自來請你……」青松已經攔了兩次人了，就怕第三次老王妃真的自己來。

  「傳話給王妃，說我不會回去，讓王妃去攔住老王妃。」

  「另外，多派幾個人把倪婆婆一家保護起來，並安排人在京都尋找一個叫廖三娘的女人。」

  琅玉這次是真的生氣了，辛嘉明明已經看到柔嘉被他們逼瘋的模樣，卻依舊選擇對柔嘉趕盡殺絕。

  散布謠言利用自己祖母，讓祖母把自己叫走，要是自己真的離開了，依柔嘉的身體狀況，那些御醫根本不可能穩住她的病情。

  「那可要避開王爺王妃他們？」在整個京都找人，動靜未免有些大。

  「讓他們知道也無所謂，儘快把人找到。」琅玉決定抽空回去一趟，把事情透露一些給忠義王妃他們。

  「對了，倪婆婆茶館對面的米莊夥計見過廖三娘，你去找他畫一幅畫像。」

  「是，奴才這就去辦。」青松看著生氣的琅玉，腦海閃過『一怒為紅顏』幾個大字。

  內室里，金枝端著藥碗餵柔嘉喝藥。

  「公主，事情已經辦妥了，現在整個京都都在傳。」

  「秦勵依舊沒回來嗎？」柔嘉低聲詢問，目光清明，哪裡還有半分癲狂的模樣。

  「沒有，不過應該在往回趕了。」如今景帝盯的緊，柔嘉不敢有太大的動靜。

  「公主，你這樣大範圍傳，忠義王府怕是也知道了。」金枝有些不明白她的意圖，如今琅玉對公主照顧有加，公主完全可以通過琅玉來利用忠義王府。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你還真以為琅玉會娶我啊！」

  柔嘉現在對琅玉已經不再抱有幻想，她很清楚她現在需要渡過的困難是什麼。

  柔嘉因為受傷把鐲子取了下去，所以琅玉才沒有感知到柔嘉已經恢復了神志。

  「公主打算一直不讓世子進來嗎？」主子的事金枝不好說，她便轉移了話題。

  「明天讓他進來吧。」柔嘉說完，低著頭喝藥，喝完後又整個人蜷縮在床腳睡去。

  金枝給她把被褥搭上，端著藥碗走了出去。

  「世子。」金枝剛出來，就被琅玉攔下。

  「公主怎麼樣？」

  「公主情緒已經好多了，明天世子可以和婢子一起進去看看。」

  「我現在可以進去嗎？」

  「婢子不確定，公主喝了藥就繼續縮在床腳去了，不過婢子出來的時候，公主好像睡著了。」

  「我進去看看她。」琅玉錯開金枝走了進去。

  金枝想叫住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了，把藥碗給小丫鬟，自己守在外室。

  柔嘉的床寬敞，琅玉不得不坐到床上去看柔嘉，柔嘉的雙手已經結痂了，不過看著依舊有些嚇人。

  金枝為了不讓柔嘉看見害怕，特地拿兔絨做了兩個手套戴在她手上。

  看著幾乎皮包骨頭的柔嘉，琅玉嘆了口氣，看來他必須再給師傅去一封信。

  琅玉想著師傅的性格，抬手摸了摸柔嘉的發頂。

  也許是身體不好的原因，原本烏黑亮麗的秀髮有些粗糙發黃。

  「琅玉……」柔嘉本不想睜開眼睛理會琅玉，可在自己頭頂作亂的手讓她忽視不了。

  「醒了。」琅玉看她醒了，立馬坐到床邊的凳子上，給她留足了空間。

  柔嘉雖然目光依舊有些驚恐警惕，但沒有像之前一樣大喊大叫了。

  「金枝呢？」

  「金枝在外室。」琅玉原本有很多話想說，但看到柔嘉醒來一時又不知道自己該說那句話。

  「公主身體好點了嗎？」

  柔嘉靜靜看著他也不說話，這讓以前習慣了傾聽的琅玉很是不適應。

  「公主好好休息，我晚點過來給你號脈。」琅玉起身打算離開。

  「辛嘉…要殺我…你，你會幫她殺…我！」

  在琅玉快要走出內室時，聽到柔嘉斷斷續續的話，腳步一頓。

  「我不會幫她，我也不會讓她殺你。」琅玉沒有回頭走了出去。

  忠義王府里，老王妃對著兒媳婦和兒子鬧騰著。

  「我不管，一個有癔症又立馬要死的病秧子，你們怎麼能答應讓我的玉兒去呢！」

  「那可是你們的兒子，就是琅家絕戶，我也不會讓玉兒娶她的。」

  老王妃把案幾拍的啪啪作響，震的桌上的茶杯都跳了兩下，溢出裡面的茶水。

  「有我在，她就別想進王府的門。」

  忠義王妃低著頭，眼中帶著不屑，但她沒有和老王妃頂嘴，而是躲在忠義王背後，讓忠義王應付老王妃。

  「娘，你不是一直愁孫媳婦……」

  「呸，老娘就是再愁孫媳婦，也不會娶這樣一個人，之前看還好，沒想到就是個短命相……」老王妃打斷兒子的話，說什麼也要去公主府把琅玉接回來。

  雲歌站在一旁也不好開口勸，只能祈禱去公主府的人快把琅玉喊回來。

  「娘！」忠義王被自己胡攪蠻纏的母親氣跳腳，偏偏又不能像平日教訓手下的兵一樣打過去。

  「聖上之前還和我說要給兩人賜婚呢！」

  「您這樣子不是要抗旨嗎？」

  「賜婚――」老王妃聲音拔高，拿著拐杖就要收拾忠義王。

  「就是死，老娘也要求到聖上面前去，讓他收回成命。」

  忠義王妃看夠了戲，這才扶著氣喘吁吁的老王妃坐下。

  「瞧您說的，什麼死不死的。」

  「兒媳已經派人去公主府叫玉兒回來了，等那孩子回來，您再好好說教說教。」

  「要是他還不願意放棄柔嘉公主，左右他還有一個仙人師傅，他師傅的能力您是見過的，指不定他師傅有法子呢！」

  聽忠義王妃把玄明子拉出來，老王妃到是想起那位仙人，法術高強，能讓枯木發芽，指不定能醫好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