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秦勵

  吳府內。

  吳氏責罵懲戒跟隨兒子的奴僕們，把私自做主的奶娘也打發了。

  「夫人，那位姑娘醒了，」小紅負責照顧救小少爺的姑娘，剛剛人才醒就過來稟報。

  吳氏對救人的人很是感激，聽到人醒來了立馬跑過去探望。

  辛嘉就著小紅的手喝了一杯溫水，就見一貌美婦人帶著丫鬟走了進來。。

  「姑娘醒了，可有那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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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氏不過二十五六，身段窈窕，容貌秀麗。

  因為是吳家獨女，常常和父親外出做生意，眉目間自帶一股英氣。

  「多謝夫人，我已經沒事了。」辛嘉起身打算告辭。

  「姑娘為救了我兒性命受傷，我吳府本就該尊姑娘為座上賓，那有貴客傷沒養好，就讓你帶傷離開。」

  「夫人誤會了，救貴公子的是別人，我可不敢貪功。」

  她下去救人時拉住欄杆，可惜小胖子太重，下降的速度也快，導致自己一隻手脫臼，多虧了有人出手相救，不然自己非得和小胖子葬身魚腹。

  吳氏見她沒有騙自己，笑容比剛才真誠多了，也別怪她多了個心眼，畢竟商人看事總是要多一面。

  「姑娘客氣了，要不是你拉著我兒拖延了一些時間，我丈夫也不可能趕到救下你們。」

  「原來是夫人的丈夫。」辛嘉恍然大悟，心裡也明白吳氏之前的話帶著試探的意味，還好自己不是那種貪功之人。

  「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我姓辛。」辛嘉動了動手臂，一股刺痛讓她皺起眉頭，果然是傷到了筋骨。

  吳氏點頭，又挽留了她兩句，讓她把傷養好再走，自己還要過去看看小兒子的情況。

  面對吳氏利落的嘴皮子，辛嘉敗下陣，打算等手臂稍微好一點就離開。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之前要打聽的人貌似就在吳府，沒想到自己去了半條命才進來。

  養傷期間，辛嘉也知道了吳氏是并州首富的獨女，之前與一秀才成親，育有一女，後來秀才高中，借權勢逼吳家合離，連女兒也沒有帶走。

  吳父被氣的中風癱瘓在床，不過半年就去了，吳氏傷心之下管理家族事務，獨自帶著女兒生活。

  後來救下現在的丈夫，招婿上門，最近幾年才生了個大胖小子，兩夫妻對孩子很是重視，就是眼珠子的存在。

  今日天氣好，在小紅的陪伴下，辛嘉準備出門去客棧收拾東西。

  之前吳氏怕辛嘉覺得被冒犯，就讓人去客棧續了房錢，不讓人碰她的東西。

  「喂！你就是救了我弟弟的人。」

  路過花園，一道囂張跋扈的聲音響起。

  辛嘉抬眼看去，只見一身石榴紅衣裙的白面少女手持軟鞭，神情倨傲的看著自己。

  「不敢當。」想來這就是府中的大小姐―吳紅玉。

  吳氏長年在外經商，對長女疏於管教，又覺得虧欠於她，便處處寵著，後來另嫁，新來的老爺也讓著她，養成了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什麼救命恩人，我看不過是身無分文的落魄乞丐想藉機訛我們吳府。」

  吳紅玉樣貌隨母親，可惜面上有許多斑點，必須要用鉛粉掩蓋。

  她每次都要求丫鬟多上脂粉，導致面上白的有些刺眼，讓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臉。

  「看什麼看？小心本小姐讓人把你打出去。」話音剛落一道軟鞭直直打向有些愣神的辛嘉臉龐。

  也虧得辛嘉反應快，不然就要破相了。

  「不必吳大小姐動手，我自己會走。」辛嘉最討厭面對這種刁蠻任性的大小姐。

  見她還要拿軟鞭打自己，直接欺身上前，一把奪過軟鞭將她雙手纏住，把她推給身後的僕人。

  「你，你給本小姐等著。」吳紅玉那裡願意忍下這口氣，惡狠狠的吩咐下人看住辛嘉，不許她離開。

  「紅玉，你在幹什麼？」

  低沉又熟悉的嗓音讓辛嘉眼睛一亮，心中有一個答案好像要跑出來一樣。。

  拐角處小胖子率先衝出來，小肚子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

  他跑到辛嘉面前，張開雙手護著她。「姐姐，你不能欺負源兒的救命恩人。」

  「什麼救命恩人，指不定就是她把你推下去的。」面對一母的弟弟，吳紅玉神情依舊不變。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辛姑娘不是那種人，你沒事就給我回屋裡待著去。」吳氏和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走出來，面對女兒的胡話，她不滿的開口訓斥，卻沒什麼效果。

  「你們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人來證明的。」面對母親的偏頗，吳紅玉生氣的跺腳，帶著丫鬟們離去。

  看著女兒不懂事，吳氏氣的胸口痛。

  「孩子大點就好了，別把自己身體氣壞了。」她身邊的男子連忙扶著她到桌子便坐下勸慰她。

  小胖子也一臉緊張的跑過去趴在自己母親腿上安慰她，樣子乖巧又軟萌。

  吳氏看著貼心的丈夫，乖巧的兒子，一臉幸福的笑著。

  本來離開的吳紅玉突然轉身回來，就看到一家三口溫馨的場面，嫉恨瞬間充斥眼睛，連帶著整個人都陰沉起來。

  可惜院子裡的四個人都沒空注意她。

  辛嘉則呆呆的看著男子，這不是自己那便宜二舅舅嗎？

  也許是辛嘉的目光太過炙熱，吳氏和丈夫都回過頭看她。

  吳氏不悅的起身擋在丈夫前頭。因為丈夫英俊的面容，這些年府上發賣了不少心思不純的丫鬟。

  「辛姑娘如果要離開的話，我這就叫人陪姑娘回房收拾。」

  趕人的意圖特別明顯，也讓辛嘉回過神來，知道她是誤會了。

  「夫人不要誤會，只是夫人的丈夫與我失散多年的親人長的一模一樣，方才一時看愣了。」

  吳氏聞言並沒有放下心，只是緊緊拉著兒子和丈夫。「萬千世界，人有相似也是應該的…」

  「夫人。」一直站在旁邊的男子開口打斷吳氏的話，他帶著幾分迷茫的眼神看著面前的辛嘉。

  「我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這位姑娘。」

  丈夫都這麼說了，吳氏也不可能獨斷的否認。

  雖然丈夫平日裡不說，但身為枕邊人自然知道他有多想恢復記憶，常常背著自己半夜起身看著自己當初的舊衣袍。

  「站著這說話不方便，還是到屋裡去吧！」

  吳氏把兒子交給身邊人，讓人帶他去玩耍。

  到了屋裡，吳氏率先發問。「辛姑娘說我丈夫像你的一位親人，不知你那位親人身上可有帶任何信物？」

  「我舅舅曾經為了救我，左肩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辛嘉也平復的激動的心情。「因為當時沒處理好，導致落下了病根，一到下雨就會疼。」

  隨著辛嘉的話，吳氏和丈夫多看了一眼，夫妻間自然知道這些私密。

  男子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看辛嘉的目光越發炙熱。「那我是誰？我為什麼會掉進河裡？期間你們都沒有派人尋我嗎？」

  見丈夫這樣，吳氏也肯定了兩人是有血緣關係的，只是心中忐忑，不知丈夫的親人是什麼身份？會不會嫌棄自己出身商戶？還是嫁過一次的婦人。

  「舅舅你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嗎？」辛嘉一時不知從何說起，畢竟她知道的也不多，很多都還是從自己那便宜的外祖父口中聽來的。

  「我當時救起他的時候，他已經快不行了，還磕到了腦袋。」吳氏開口解釋。

  當年自己隨商隊去走貨，回來路過燕江源頭發現他，出於好心把人送到醫館，不想醒來什麼也不記得，她只好把他留在府中做事。

  後來一次走貨遇到了歹人，多虧了他自己才活了下來。

  聽這話，辛嘉不由感嘆，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最早的記憶她沒有，只能從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時說起。

  當時自己和母親被外祖父安置在一雜亂的小巷裡，母親因為生產時傷了身體，每天都要喝藥調理，自己則負責照顧母親。

  外祖父有一次回來帶著一個重傷的男子，也就是吳氏的丈夫。

  一向堅強的母親在看到自己哥哥時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外祖父也告訴辛嘉這是她母親的親哥哥，她的二舅舅―秦勵。

  「原來我叫秦勵。」吳氏的丈夫呢喃著，反覆咀嚼的自己的名字。

  「那你母親呢！」吳氏追問。

  「她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了。」自己也沒能送她。

  辛嘉以前是孤兒，穿越到這個世界，雖然生活很艱難，但母親秦氏和外祖父、二舅舅，對她都很好，她總是說便宜外祖父，但她也是想念那老頭的。

  「那我父親呢？」也許是有了弄清楚自己身世的方向，就算頭有些疼，他也只是皺眉忍著。

  「我也不知道。」

  當初秦勵來的時候她才五歲，過了一年外祖父又帶回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和自己長的有幾分相似，人很勤奮，總是甜甜的叫自己姐姐。

  但母親、外祖父和二舅舅都不喜歡小姑娘。為了稱呼，小姑娘還被外祖父訓斥了幾回，讓她叫自己小姐。當時她見那孩子可憐，便求外祖父不要責罵她，一個稱呼而已。

  後來一天晚上，母親突然叫醒自己，抱著自己哭了許久，才讓二舅舅把自己帶走。

  「……我們被一群人追殺，當時下雨，你之前救我留下的傷又痛了起來。你知道帶我一定走不遠，就把我藏在一個小石洞裡，自己把人引開。後來外祖父找到我，把我寄養在一個藥堂，他就去找你了。但是，就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聽完辛嘉的話，吳氏只覺得膽戰心驚的，自己丈夫到底是什麼人，次次都與閻王擦肩而過。

  「我父親沒說我們身份是什麼嗎？」

  「外祖父沒和我說，他只是留了一件東西給我。」

  辛嘉把一直貼身戴的東西拿給他看。

  那是一半青銅伏虎形狀的東西，上刻銘文，莊嚴而有肅穆。

  秦勵一把抓過，一股熟悉的氣息讓他腦中想起嘈雜的吶喊廝殺聲。

  那是一個與自己長相一樣的男子，身披鎧甲，手持銀槍，跨著烈馬衝鋒陷陣，帶著身後將士把蠻人打的落荒而逃的英武將軍。

  「啊――」

  鈍痛直擊大腦，秦勵滿面汗水，大量湧現的記憶讓他痛苦的倒在地上，不斷的用頭去撞擊地面，希望能讓自己痛苦減輕幾分。

  吳氏嚇得立馬抱住他，讓人請府醫過來。

  辛嘉手疾眼快的點了他睡穴，讓他不要再傷害自己。

  「你幹了什麼？」吳氏只知道丈夫不動了，一臉憤怒的看向辛嘉。

  「夫人放心，我只是點了舅舅睡穴，對他身體沒什麼傷害。」

  吳氏摸了摸丈夫鼻息，這才放心讓人把他抬回院子。

  秦勵就算是昏迷，也緊緊抓著那虎形東西不放，可見那東西對他的衝擊有多大。

  出了這回事，辛嘉自然是走不掉了，從小少爺的救命恩人，變成了吳氏小姑子的女兒。

  秦勵是傍晚才醒過來的，睜眼就看到妻子一臉倦容還擔心的照顧自己。

  「雨兒，讓你擔心了。」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源兒剛剛還問爹爹怎麼了。」吳氏只覺得丈夫身上氣勢變了，仔細去看又什麼都沒有發生。

  「你，是記起來了。」遲疑而又肯定。

  「嗯，只記得昕兒說得那些，其餘的還有些模糊。」秦勵神情冷靜，還開口安慰她。

  「你這是怕我想起來，不要你和源兒了。」

  「你敢！」吳氏怒瞪他，見他眼中笑意才知道他在逗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我是怕你有妻兒了，我和源兒怎麼辦？」

  秦勵有一瞬間的晃神，沒讓吳氏察覺出來。「你啊！整天在想些什麼？」

  吳氏抬手摸了摸他撞紅腫的額頭，心疼的問他疼不疼。

  「我一大老爺們當然不疼，把你嚇著了。」連皮都沒破，秦勵並不當回事。

  「只是這樣子明天怕不能陪你出去應酬了。」

  「沒事，剛好你可以陪陪辛姑娘，她一個女子找你，估計也吃了很多苦。」確認了辛嘉的身份，吳氏就不再對她設防。

  秦勵也有事要和辛嘉說，沒有反駁吳氏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