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引蛇出洞

  林原的嘲諷伴在耳邊，婉芝居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心像是麻木了似的，她一點也不意外霍曜霆是這樣的態度，可真的當自己親眼所見，那顆心仍是止不住的疼。

  她看向他，可他卻沒有看她，目光始終淡淡的，盯著林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原身上。

  忽然，外面一聲喊叫在這個沉默的瞬間清亮地響了起來——「抓住陸晚霞，別讓她跑了，她是來找林原的！」

  一聲吼，在裡面的三個人聽得異常清晰。

  林原聽到陸晚霞三個字的時候手猛地一抖，就是在這一剎那，霍曜霆忽然像風似的衝上來，趁著林原恍神的空擋，猛地拽住林原持刀的手，反手一掰，林原吃痛地大叫一聲，霍曜霆一腳踢在了林原的肚子上。

  婉芝轉眼之間被霍曜霆攬進懷裡，驚嚇的某一刻，林原扭曲地撲了過來，霍曜霆把她完全護在身側，她聽到頭頂輕微的一聲悶哼，與此同時，林原被踹在了地上，韓俊帶人立刻迅速地沖了進來將林原壓在地上。

  一剎那的功夫，像是經歷了電影裡的精彩片段，婉芝脖子上還在流血，手腳都在發抖，險些站不穩，霍曜霆有力地抱住她，低頭查看她的傷勢，手指碰到傷口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縮了縮，他眼底猛地一沉，又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又將這份暴戾壓了下去。

  

  「你受傷了？」婉芝的餘光瞥見他手臂上的一抹紅，雪白的襯衫染上血印，觸目驚心。

  霍曜霆不在意地搖了搖頭：「沒有大礙，我送你去醫院包紮一下。」

  他攬著婉芝正要走，地上的林原突然掙紮起來：「你們要把晚霞怎麼樣？你們要對一個孕婦怎麼樣？」

  霍曜霆腳步停滯，回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哪裡有什麼陸晚霞？只有一心被利用的蠢貨而已。」

  婉芝在他懷裡瑟瑟發抖，他的語調冷漠中帶著狠厲，她倒希望他仍是那個淡漠的霍曜霆，也好過如此嗜血般的陰戾。

  林原掙扎著掙扎著突然就不動了，恍惚間才終於察覺自己被騙了，剛才的那聲陸晚霞只不過是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罷了。

  霍曜霆攜著婉芝出了畫廊，身後林原的叫罵聲不絕於耳，霍曜霆無動於衷，婉芝假裝沒有聽見，可仍舊心有餘悸。

  脖子上的傷口不深，醫生做了簡單的包紮，開了消炎藥，而後又替霍曜霆包紮好傷口，相較於婉芝，霍曜霆的傷口要深一些，可想那個時候林原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刺向霍曜霆的，要不是霍曜霆閃避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林原怎麼逃出來的？」

  「大概不小心給了他機會。」霍曜霆避重就輕地回答。

  可婉芝卻不相信，不管是霍曜霆還是韓俊，不可能給林原這樣的機會。

  「你是故意讓林原逃出來的吧？」婉芝側著身看他。

  霍曜霆沉默不語，韓俊處理好畫廊的事情趕過來接他們，一路臉色凝重，誰都沒有說話，婉芝卻對林原的事情頗感興趣：「你之前把林原藏在哪裡了？」

  「你為何對林原的事情這麼好奇？」

  「他兩次差點要了我的命，我確實對他十分好奇！」婉芝無比認真地回答。

  「你不需要對他的事情好奇，往後你也見不到他了。」霍曜霆說的平淡無奇，就好像在說今天不錯這麼簡單。

  可外面大風陣陣，烏雲已經壓了過來，大雨將至，如同陰霾一般漸漸蓋住人心。

  第二天陸晚霞找上婉芝的時候，她才知道霍曜霆所謂的往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是什麼意思。

  林原被霍曜霆送進了監獄，罪名之多，誰都無法把他從裡面弄出來，陸晚霞偷偷地找了律師幫他，可好幾個律師一聽是林原，誰都不肯接這個案子。

  「姐姐，我求求你，你幫我救救林原好不好？你向霍曜霆求求情，霍曜霆對你這麼好，他一定會聽你的。」陸晚霞一臉苦兮兮地對婉芝說道，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才會可憐巴巴地喊她一聲姐姐。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他對我的好了？現在全世界都知道，霍曜霆寵的是甄妮，你求到我這裡來又有什麼用？何況昨天他差點就要了我的命。」婉芝冷眼相待，對於陸晚霞這種多面人根本喜歡不起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陸晚霞永遠都是那個愛裝可憐博取同情的人。

  「那你現在不是好好地沒事嗎？我發誓，他沒想過要傷你，你念在舊情的份上，幫幫他吧……」陸晚霞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舊情？你們合夥綁架我的時候有念及過舊情麼？陸晚霞，我明確地告訴你，這個忙我不會幫，何況在霍曜霆那裡也沒有我說話的份。」婉芝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不想再看一眼陸晚霞這副裝出來的可憐樣。

  眼看婉芝就要走了，陸晚霞急得趕緊上去攔住她，就差下跪了：「姐姐我求求你，林原真進了那裡沒有活路了，霍曜霆存心要他死，根本就是有進無出。」

  「那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陸晚霞你怕是忘了自己是有丈夫的人？要是霍啟迪知道你為了一個男人這麼求人，你猜他會怎麼對你？」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我肚子裡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

  一句話，令婉芝當場石化，耳邊嗡嗡作響，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一切。

  她說什麼？孩子的父親？林原？

  陸晚霞滿臉淚水，抱著婉芝的胳膊不肯撒手：「我肚子裡的孩子是林原的，姐姐，孩子是無辜的，你也不想他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吧？」

  她泣不成聲，婉芝卻驚得說不出話來。

  驀地，她笑了出聲。

  「當初你費盡心思從我手裡把霍啟迪搶走，就是為了今天給他戴綠帽子？」她想起往事種種，突然之間便覺得好笑。

  那個時候哭爹喊娘地求她成全，好像除了霍啟迪她再也無法愛別人一樣，那現在又算什麼？一場遊戲一場夢？

  陸晚霞拼命地搖頭：「我也不想的，我嫁給霍啟迪之後才、才有了……可我不能讓霍啟迪知道，如果讓他知道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你以為這件事你能瞞多久？霍啟迪雖然是紈絝子弟，可他不是傻子，何況他母親可是宋美戚，那麼精明的一個女人，你覺得自己是她的對手？」婉芝恨不得把她的腦袋撬開來看看裡面究竟裝得是什麼東西。

  「所以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我求你了……」

  婉芝猛地甩開陸晚霞的手，後退一步：「陸晚霞，我能替你保守秘密已經仁至義盡，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幫你。」

  她不可能改變霍曜霆的想法，何況她也一點都不想改變霍曜霆的想法。霍曜霆如今在氣頭上，她可不會傻到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把自己搭進去。

  「你就這麼絕情？這麼不顧念姐妹情誼？」

  「我們之間哪裡有什麼姐妹情誼？過去種種，我不去霍啟迪面前將你一軍已經給足面子，我勸你不要妄想從裡面把林原撈出來，沒有可能的。」婉芝一盆冷水當頭澆上去，徹底打碎了陸晚霞一顆迫切希望得到幫助的心。

  陸晚霞知道無望，癱坐在地上，呆滯地兩眼無神，連哭都已經沒有眼淚了。

  婉芝走出了很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陸晚霞仍舊呆坐在原地，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

  汽車鳴笛聲突兀地在身邊響起，婉芝扭頭見到車裡的司城，沒看到似的，轉身就要走。

  「你這樣把她丟在這裡，就不怕她碰瓷你？」司城好心提醒她。

  婉芝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她如果出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是最後一個見她的人，很好往你身上賴。」司城說道。

  婉芝聽出他話裡有話，抬步走到他車邊：「她找過你？」

  「她不止找過我，有些名聲的都找遍了，但霍曜霆放話要嚴懲的人，圈子裡不會有人敢接，我看她是被逼急了，這麼大張旗鼓地為林原找律師，回了霍家恐怕會有麻煩。」司城嘴上說得好似十分同情陸晚霞一般，可臉上卻是一副期待好戲快些上演的神態。

  「連你都不敢接這個案子？」

  「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霍曜霆本來就盯我盯得緊，我不可能往槍口上撞。陸婉芝，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你想幫她？」

  婉芝沉默不語。

  司城收起笑容：「我看你是同情心泛濫了，你最好收收你那些沒用的同情心。」

  司城開車飛速從她身邊揚長而過。

  婉芝還沒回過神來，霍啟迪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把陸晚霞從地上抱了起來，正轉過身的時候與婉芝面對面，視線相交，他眼裡徒然一狠，邁步朝她走來。

  「陸婉芝，你跟她說了什麼讓她哭成這樣？一個孕婦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你不知道嗎？」

  婉芝咧嘴一笑，無辜地問道：「讓她哭的難道不是你嗎？」

  在霍啟迪懷裡的陸晚霞身體微微一顫，將臉埋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