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意外車禍

  霍曜霆看著她，他們之間近在咫尺的距離，卻讓婉芝覺得他們之間分明隔著千山萬水，甚至有一瞬間覺得，她永遠不可能走進他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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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樣，也好。

  「霍曜霆，你知道的實在太多，為什麼幫我找回阿姨？為什麼帶我里這裡？你明知道，我若找久了找不到，也就放棄了。」

  她就是這麼容易放棄的一個人，從前是，現在也是。

  「可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不是嗎？」霍曜霆盯著她的眼睛，喜怒不辯。

  婉芝幾乎要沉溺在他的視線里，她一直保持者清醒的頭腦，不斷地告訴自己，霍曜霆城府極深，根本不是表面這樣的雲淡風輕，他們之間，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可親人兩個字，將她內心築起的城牆打垮，當年的事故，讓她失去了最愛最愛的親人，後來父親再娶，她沒有看到父親表現出來有多憂傷，反而有種無法言喻的釋懷，那一剎那她才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走到了盡頭。

  陸江河是父親，但不是親人，親人之間該有的溫馨和融洽，她在陸江河那裡從未得到過。

  婉芝的眼眶紅著，僵硬地伸手推開了門，阿姨就坐在輪椅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她走到輪椅邊上蹲下，握住阿姨粗糙且布滿傷痕的手，輕輕喚了一聲，可輪椅上的女人全然沒有反應，就連身邊多出來一個人都毫無波瀾。

  「當年的事故她雖然生還下來，但腦袋受到了劇烈的創傷，加之中樞神經受損嚴重，所以精神狀況一直不佳，也記不得以前的很多事情，且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現在能恢復成這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霍曜霆靠在門口向婉芝解釋眼前的這些場景。

  「為什麼會錯過最佳治療時期？」

  「一個人在被追殺的危難關頭，首先要做的是不被找到，而不是大張旗鼓地去醫院進行治療。」霍曜霆的話聽得婉芝心生顫抖，追殺這樣的字眼像刀子一樣割進她心裡。

  婉芝整個人像是墮入了黑暗之中，心裡清楚極了霍曜霆說的是真話，他沒有必要拿假話來欺騙她。

  「你是說……那場事故……是人為？」婉芝克制地說著，可語氣卻不是疑問句。

  霍曜霆走近她，把她拉起來，說：「你心裡早就懷疑了，何必還逞強？」

  是，她是懷疑，可是沒有證據她不敢去想得太深，這裡頭牽涉的東西太多太多，她以前是個很膽小的人，做的最膽大的事情也無非是為了霍啟迪遠走那五年。

  「婉芝，你們陸家就像一顆從底部已經開始腐爛的蘆葦，根部潰爛，無藥可救。」

  霍曜霆的眼神炯炯，有的時候明知道說出來的話殘忍，卻不得不說。

  婉芝渾身發冷，目光呆滯地看著霍曜霆，就像一個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的布娃娃，她知道真相併不像陸江河說的那麼簡單，可沒想到，竟然是齷齪至此。

  她從療養院出來後狀態就十分不佳，韓俊趕回去處理一些公事，他親自開車回去，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霍曜霆看她慘白著臉，目光呆滯的沉默，他知道她表面的溫婉只是不得不表現出來的自己，她本也可以像陸晚霞那樣做一個任性的陸家千金，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這個地方很隱蔽，沒有人知道你阿姨在這裡，我請了人專門照顧她，她在那裡會得到最好的照顧。」

  婉芝這才有了點反應：「這個療養院是你出資建的吧？」

  霍曜霆聞言挑了挑眉：「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從我們進去之後，他們就對你恭恭敬敬，療養院裡的環境和設施皆是一流，除了你，沒有人會花費那麼多錢和心思去建一個療養院。」

  他漆黑的眸子裡滿是讚許：「看來你還不是太笨。」

  「跟在你身邊這些日子，如果還是跟從前一樣蠢，豈不是會讓別人覺得你霍曜霆調教人的能力也不過如此？」婉芝勉強笑笑。

  會開玩笑了，看來心情還不至於太糟糕。

  「其實我挺高興的，能重新見到阿姨，雖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可好歹……她還活著……」

  她的聲音低了下來，低下了頭，長發傾斜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霍曜霆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能猜到她此時此刻是怎樣的心情。

  「陸婉芝，你要做的不是在這裡自我沮喪，而是想著，怎麼去把你自己失去的東西拿回來。」

  婉芝茫然地抬起頭去看霍霍曜霆，霍曜霆也正巧扭頭來看她，忽地，她臉色猝然一變，大喊一聲：「前面有車，快避開！」

  電光石閃之間，好在霍曜霆反應及時，猛地將方向盤打到底，一踩油門，險險地避開了迎面而來的大卡車，然而當他要去踩剎車時，臉色突變，他一腳踩到了底，車子卻沒有任何要停下來的意思！

  剎車被人動了手腳！

  他用力控制著方向盤，臉色駭人地連婉芝都察覺出了不對勁，他凜冽的眼裡像寒風颳過一般，仿佛有一道寒氣生生地止住了她的喉嚨。

  車子根本不聽使喚，在地上打著圈，橫衝直撞地往前衝去，巨大的大槐樹就在眼前，婉芝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就在車子要撞上樹的一剎那，霍曜霆忽然傾身而來，二話不說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壓在身下。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車子以最快的速度砰的一聲撞上了前方的樹，兩人被巨大的衝擊震得頭昏目眩，一股汽油味伴隨著燒焦味緩緩充斥在整個車廂內，他們僅存的清醒立刻消失殆盡。

  濃煙滾滾，幾乎籠罩住了被撞得四分五裂的車身……

  醫院。

  急診室幾乎忙翻了天。

  就在一個小時前，救護車送來兩個嚴重車禍的病人，就連院長都親自出面，可見這兩位病人的身份之特殊。醫院以最快的速度準備手術。

  手術整整進行了六個小時，招來了整個醫院甚至是整個西城所有的專家進行手術，醫院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這六個小時的手術時間裡，院長一直等在手術室外，一秒鐘都沒有走開過。所有人都在猜測，這送過來的一男一女究竟是什麼身份，居然讓他們一向強硬的院長如此膽戰心驚。

  索性手術燈滅，主刀醫生表示手術十分成功，才讓老邁的院長鬆了口氣，不只是院長，整個醫院上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舒了口氣無法想像若兩台手術發生什麼意外，院長將會怎樣暴怒。

  急診室的幾個小護士經歷了剛才的高壓之後還心有餘悸，互相之間低聲安慰：「還好還好，手術成功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幾乎集結了整個西城所有的主刀專家啊，他們什麼身份？」

  「你們聽說了嗎？聽送來的人說，發現他們的時候，男的把女的死死護在懷裡，抓女的手抓的可緊，他們費了好大功夫才把他們掰開。」

  「天吶，好浪漫，男的得有多愛女的，才把生的機會給了女的？」

  「我聽主刀醫生剛才跟院長匯報，說是女的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倒不是很嚴重，真正嚴重的是那個男的，身上好幾處骨折，聽起來蠻嚇人的……」

  韓俊路過急診室時聽到了裡面的這些閒言碎語，可如今這個時候，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霍曜霆的傷勢上，這事兒瞞不了多久，再過不久一定會有聽到風聲的記者趕來這裡，屆時霍先生受傷乃至危在旦夕的新聞一旦曝露，對於霍氏的股票十分不利。再加上有霍啟迪和宋美戚這對母子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趁虛而入，這是一場硬仗，並不好打。

  現在最重要的，是封鎖霍曜霆受傷的消息。

  婉芝仿佛陷在了無邊的黑暗裡，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可沒有月光，沒有陽光，所有的一切都是漆黑的，只聽得到大海流淌的水聲，她站在大海中央，不敢進也不敢退，無助地像沙漠裡孤獨的綠洲。

  霍曜霆呢？霍曜霆在哪裡？她蹲下來拼命地用手劃著名海水，大聲地喊著霍曜霆的名字，可喊得連喉嚨都嘶啞了，仍然沒有霍曜霆的任何回應。

  他不在這兒嗎？不在自己身邊嗎？

  婉芝一下慌了神，心裡像空了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原來沒有了霍曜霆，一個人面對一片未知是一件這麼駭人的事情……

  突然之間，她腳下的平衡忽然之間被打破了，腳下一軟，她猝然之間被卷進了海水裡面。

  海浪拍打的太過兇猛，一浪接著一浪，根本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婉芝拼命地掙扎著，可到頭來發現全是徒勞。

  力氣漸漸用盡了，她覺得身心力竭，手臂太酸了，她劃不動了……她漸漸地停下了動作，任由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往下沉去……

  胸腔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她撲騰著想抓住些什麼，可除了海水之外什麼都抓不住，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好像下一刻會從她的胸內爆發出來一般……

  「陸小姐？陸小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