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最壞的結果

  千淨茉看到楚陽之後，急忙抬手將自己臉上的淚水擦掉，然後用力擠出一抹笑容說道：「哦，我就是過來看看程錦。」

  「你怎麼哭了？眼睛都變得這麼紅。」雖然千淨茉將臉上的淚水給擦掉了，但是通紅的眼睛依然出賣了她，所以被楚陽看出來了，便關心的問道。

  千淨茉聽到他這麼說，頓時抬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假裝不在意的說道：「哦，沒什麼，就是剛剛不小心被沙子眯了眼睛，我剛剛用力揉了一下，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其實沒什麼大事。」

  楚陽看到千淨茉不想要說，自己也就不再繼續追問，而是笑著抬了一下自己手裡面拎著的東西：「我剛剛去買飯了，你吃過了沒有？要不要一起吃？」

  千淨茉擺擺手：「我就是過來看望一下程錦，是吃過飯來的，不用了，你趕緊進去吧！不然一會兒飯就要涼了。」

  「對了，程錦的狀況我已經知道了，你……有沒有做好心理準備？還有，楚陽，你現在做的已經夠好了，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你也不要太難過自責。」

  千淨茉說完，楚陽的臉上就露出了一抹苦笑：「我知道，淨茉，你知道嗎？從這件事情當中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命是天註定的，我們再怎麼去爭，去搶，都是徒勞的，我們唯一能夠要做的，就是聽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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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千淨茉聽到他這麼說，下意識的想要開口反駁他，但是話到了嘴邊之後，她卻覺得自己說的太過於簡單，在程錦這條即將逝去的生命面前，顯得卻是那麼的無力，所以她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猶豫了很久，才抬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楚陽，我沒有經歷過像你這樣的生離死別，所以沒有任何資格對於你的觀點提出任何異議。」

  「但是我只想要和你說一句，那就是我們活在世上，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困難阻擋在我們的面前，本來生活就不易，我們如果再不抱有一絲希望的話，那就真的活的太悲觀了。」

  「我希望就算是程錦不在了，你還是能夠充滿朝氣，充滿的希望去面對你接下來的生活，人這輩子不能夠只為了別人而活著，偶爾的時候也要多想想自己，和自己的家人。」

  就在千淨茉說道家人這兩個字的時候，楚陽的身體輕輕的顫抖了一下，眼睛裡也快速的閃過了一抹傷感的神色。

  不過他卻是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朝著千淨茉艱難的笑笑：「行了，我們還是進去再說吧！這飯都要涼了。」

  千淨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但是現在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好點點頭，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病房。

  而當楚陽走進去看到病房裡面的沈橙之後，驚訝的說道：「沈醫生你也在啊？今天這是怎麼了？你們兩個一起過來了。」

  沈橙看了千淨茉一眼，然後快速的反應過來，朝著楚陽笑笑：「我就是比較擔心程錦的狀況，所以決定今天過來看看，剛好嬴皓這不是醒過來了嗎？淨茉也沒有什麼事情了，聽說我要過來，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楚陽笑著點點頭，然後坐到床邊，打開自己手中的餐盒，溫柔的看著程錦說道，「吃飯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前幾天你都開始嚷嚷著想要吃這個，但是前幾天你的腸胃不是很好，不適合吃這麼油膩的，所以我才不給你買的，這不你剛好一點，我就買給你了嘛！」

  而程錦聽到楚陽絮絮叨叨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就是這簡單的一幕，就讓一旁的沈橙和千淨茉兩個人同時紅了眼眶，她們就在旁邊靜靜的等著程錦吃完飯，才起身要離開：「行了，楚陽，我們今天就是過來看看。『

  「明天嬴皓就要出院了，以後可能也沒有這麼方便過來看望你們了，不過你們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直接給我打電話好了，知道嗎？」

  楚陽聽到千淨茉的話之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司徒先生已經痊癒了嗎？那真好，以後你也不用這麼擔心和辛苦了。」

  千淨茉將自己臉上的悲傷掩蓋之後，便笑著對楚陽說道：「放心吧！總有一天，你也會苦盡甘來的。」

  「希望吧！」楚陽則是低頭自嘲一聲，「其實我不奢望程錦能夠痊癒，只要他能夠陪在我身邊，就算是現在這幅樣子，我都已經心滿意足了。」

  千淨茉卻是輕嘆一聲：「這是你自己想要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到底是不是程錦想要的呢？他能夠容忍自己這麼狼狽的在自己愛人面前出現嗎？」

  聽了千淨茉的問題，楚陽沉默了，千淨茉看到他沒有回答，便接著說道：「楚陽，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希望對於程錦來說是折磨呢？」

  「所以，也許有時候，放手對於你們彼此才是解脫不是嗎？有些東西既然知道強求不是幸福，那就放手吧！」

  楚陽緊握了一下垂在自己身體兩側的手，然後抬頭看著千淨茉露出一抹堅定的神色：「淨茉，我知道你這樣說是為了我好，但是我還是不會放棄程錦，但凡有一點希望，我都會依然堅持不懈。」

  千淨茉看到他依然這麼堅持，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沒有權利你去干涉，所以她也只是看著楚陽笑笑：「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如果有什麼是需要我幫忙的話，我也絕對不會拒絕。」

  「淨茉，謝謝你。」楚陽聽到千淨茉這麼說，臉上頓時露出一抹感激的神色。

  「行了，淨茉，我們走吧！」一旁的沈橙看到千淨茉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便開口催促著她離開。

  千淨茉便對著楚陽點頭告別，只不過她和沈橙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躺在病床上面的程錦突然抬起自己的上身，艱難的看著她們的背影喊道：「千小姐，沈醫生，拜託你們了。」

  千淨茉聽到他這句話，停下腳步然後轉身看著他肯定的點頭保證：「你放心，既然答應你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做到的。」

  「什麼事情啊？」一旁的楚陽一臉疑惑的站在旁邊，看著三個人不解的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程錦則是拉著他的手，有些撒嬌的說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就不要管了，總之不是壞事就是了。」

  楚陽便將詢問的眼神轉到了千淨茉她們身上，但是千淨茉卻是聳聳肩：「這件事情我們和程錦已經約定好了，他不讓我們說，我們是堅決不會說的。」

  說完之後，便拉著沈橙輕笑著轉身走出了門外，走到走廊裡面，沈橙有些擔心的看著千淨茉問道：「淨茉，你說，程錦會不會和楚陽說了啊？」

  「不會的。」千淨茉則是一臉肯定的說道，「現在程錦這個樣子，楚陽是不會不聽他的話的，所以這個我們完全不用擔心。」

  沈橙有些疑惑的看著千淨茉，只不過她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問，但是兩個人還沒有走幾步，千淨茉突然停下腳步，然後直接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身子大哭起來。

  沈橙看到她這個樣子，頓時輕嘆一聲，然後自己也蹲下去，伸手抱住她輕聲說道：「淨茉，好了，你不要難受了，不要難受了……」

  千淨茉卻是眼淚朦朧的看著沈橙：「阿橙，你說……你說我們怎麼才能夠幫助到他們呢？程錦他……他還那麼的年輕，生命就要這樣從我們面前流逝了，我們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嗎？」

  沈橙聽到她這麼說，抬頭看了一眼雪白的屋頂，強迫自己將眼淚倒流回去，擠出一抹笑容說道：「我剛當醫生的時候，心情差不多也是你這個樣子。」

  「看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而自己卻是無能為力，那種感覺真的太折磨人了，我剛當醫生的那段時間，每天晚上都會偷偷的哭。」

  「最嚴重的一次，我記得那時我剛當上醫生沒多久，差不多只有兩個多月吧！我所在的也是重症監護室，那裡面的人基本上都已經被宣判了死亡，暫時活著只不過是上天對他們最後的恩賜罷了。」

  「但是這種恩賜也是最殘忍的，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死亡日期，然後躺在床上慢慢的等待那個時刻來臨，那種壓抑，黑暗的感覺，讓人痛不欲生。」

  「我那個時候在那個病房，和那些人接觸，自己的情緒都變得很是低落，但是有一天，這個病房裡面轉過來了一個小男孩，才七八歲的樣子。」

  「長的白白淨淨，非常的好看，笑容也是十分燦爛的，他特別活潑可愛，自從他來了之後，我感覺病房裡面的氣氛都好了很多。」

  「他每天都會用最稚嫩的笑容來迎接我，就算是最痛苦的化療，他也會十分堅強的去面對，我以為他是很堅強的，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去查房的時候，發現他藏在被子下面偷偷哭泣。」

  「聲音也不大，我看到之後便問他，他就說太疼了，我很好奇他為什麼白天的時候不哭，反倒是化療完了躲在被子裡面偷偷哭泣呢？」

  「為什麼呢？」千淨茉這個時候也停止了哭泣，有些好奇的看著沈橙問道，「他為什麼不在白天化療的時候哭呢？」

  「這個孩子和我說，白天的時候，他爸媽都在，因為他的病，爸爸媽媽幾乎是天天哭，每天還要辛苦的賺錢，他不想要讓他們擔心，所以就一直笑，無論多疼，他都可以忍下去。」

  「只有到了晚上沒有人的時候，躲起來悄悄地哭，那一刻，我才恍然發現，啊！他還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孩子罷了。」

  「那後來呢？他痊癒了嗎？病好了嗎？」千淨茉抬手將自己的眼淚擦掉，然後充滿希望的問道。

  沈橙則是苦笑一聲：「沒有，有一段時間他的情況突然變得很好，就在我們大家認為出現奇蹟的時候，命運再次給我們來了一個大反轉。」

  「一天半夜，他突然高燒起來，然後就是不聽的咳血，我在急救室搶救了將近十個小時，但還是沒有從死神手裡面將他搶回來。」

  「那天從手術室裡面出來之後，我就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一個合格的醫生，如果是的話，我為什麼連那麼可愛善良聰明的孩子都救不回來。」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拿起手術刀，我爸媽知道了之後，就讓我出國了，在國外待了大概半年的時間，我才恢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