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叫我夫君
2024-07-02 01:56:36
作者: 春日宴
林茹完全沒有料到這一巴掌竟然會落到自己臉上,都沒有想過葉懷詩這樣一個看著風一吹就會倒的女子,今日竟真的打算拿出當家主母的款來。
「你……你……」
林茹說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旁邊的雅霜也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這場面,面上的笑容早收了去,呆呆地看著葉懷詩。
葉懷詩扇了這一巴掌之後,轉頭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這一整個流程行雲流水,簡直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你現在來跟我講丫鬟和主子的規矩,我倒沒有想過這丞相府有你們這群不懂規矩的。
「就算從前你是青樓出身,還是小門小戶,我不信沒有人教過你們丞相府的貴賤尊卑,你可以說丫鬟出身卑賤,可是有沒有人教過你,妾也不是主子,不過是主君的家奴罷了?
「這些日子在丞相府給你們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罷了,我知道你們看不上我,想著假以時日要死在你們前頭。但是你們與其這個時候張狂,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在我活著的時候如何少站些規矩。」
葉懷詩根本不想理會丞相府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爭鬥,今日若不是欺負到素月頭上,她倒真不想想這麼多。
這卻不是她對丞相府無欲無求,與世無爭,只是玉郎的事情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間,她實在是難以排解這份憂愁。
但是就這麼任人欺辱著也不是個辦法,她早一步跟之前女人立立規矩,日後自然是能免去許多麻煩。
看著葉懷詩的樣子,林茹和雅霜又愣了半天,才想起來敬茶,不情不願地走過去,把茶端了過去,整個人倒也還算安穩。
葉懷詩倒不是真的想刁難她們,他按照規矩體面地同他們拉了些家常,吃完這下午茶,懷詩就讓她們散去了。
「夫人,我竟沒有見過你這樣硬氣的一面。」
葉懷詩笑道:
「不過是圖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罷了。」
她說一勞永逸,倒也真是一勞永逸,這幾天那幾個女人見到她就像老鼠見了貓。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真的不怕死,真打算處處刁難她們去。
可是旁人眼中這個新夫人越從容,其實誰都不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有多緊張。
做了十幾年坎坷求生的奴婢,她深知活著有多麼不易,現在又多了心尖的仇恨,她怎麼不怕死呢?
只是她隱隱感覺到,玉郎不會讓她死在丞相府里,而這些日子丞相又不在家,所以心裡安穩罷了。
但是她的命又拿捏在玉郎的手裡,可以說只要玉郎想讓她死,她就絕對沒活頭。
曾經那些情愛也都被恐懼掩蓋住了。
旁人家的小女兒都笑嘻嘻地盼著上元節的到來,唯獨她葉懷詩一夜一夜地數著自己的死期。
她還記得臨走的時候,玉郎在她耳邊強調的。
他說新婚之夜太短,來得又倉促,希望這些日子她把事情都好好想一想,上元節那晚,他要她一五一十不說假話的全都告訴他。
可是這要她說什麼呢。
「夫人,想什麼呢?現在已經可以出府了,您可不要把這為數不多的外出時間都浪費掉呀。」
素月把手掌放在葉懷詩發呆的眼前晃了晃,看見她臉色這麼白。
「小姐,怎麼了?你這是身體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白呀?」
葉懷詩收拾了收拾心情,擺了擺手。
他們剛出了門去,懷詩就說:
「從前我在家裡做姑娘時,就聽說秋香閣的衣衫格外好看,今日我們去瞧瞧吧。」
「沒想到夫人也會喜歡這樣的衣服,不過我聽說這個店又小又偏,除了花樣獨特一些,整體的質量也不過是普通而已,怎麼就入得了夫人的眼呢?」
一葉懷詩不知怎麼回答:
「各花入各眼吧。」
可是往前面路上走著的時候,她心裡總感覺不靜。
她不知玉郎打算以什麼樣的方式與她相見,不過若是不見,唯有死路一條。
她頭上還帶著那白紗,倒是看不清臉。路上遇見說書的茶館,遠遠就能聽到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們說笑:
「知不知道丞相那日娶了個多麼漂亮的娘子?整個京城根本找不到第二個,葉家真是下了血本。要不然說人家會生會養呢?」
「只不過這麼漂亮的新娘子,丞相竟然忍心把她拋在家裡不聞不問嗎?聽說第一日在怡紅院,就是因為丞相現在她的蓋頭發現她太漂亮了,又不捨得與我們共享了,哈哈哈……」
「唉,這麼漂亮的女人也是可惜,你們說她能在原丞相的手下活過幾日呢?」
「要我說肯定是活不了多少天,她再漂亮又能如何?前些夫人哪個不漂亮,那不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死了。」
「確實漂亮也沒用啊,嫁了這麼個廢物,日後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日子還有什麼盼頭呢?」
屋裡的人七嘴八舌地聊著,素月看著葉懷詩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趕忙安慰到:
「夫人不要把這些臭男人的話放在心裡,京城茶館裡最多嘴多舌的就是他們這些閒著沒事的男人,誰家嫁娶都是要在這裡大談一番的。」
「我知道。」
葉懷詩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這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感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剛說完這句話,扭頭再去看素月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人了。
她還沒來得及背後發涼,就看見樹上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在這裡迷路了?不知郎君我可否有幸與你同游一場呢?」
這句話與他們相愛後第一次在上元節約會的話術如出一轍。
可當初她的心裡有多甜蜜,現在她的雙手就有多冰冷。
樹上之人面上笑得燦爛,可是借著那慘白的月光,玄色的衣衫襯著他的臉更加白皙,葉懷詩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笑意沒有達到眼底。
「玉郎。」
聲音剛顫顫地叫出來,樹上之人就從樹上一躍而下,剛好一隻手堪堪攬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另一隻手又緊緊地抓住她的下巴,似是要捏碎一般:
「雲娘怎麼不應呢?前些日子在床上求饒時,不還叫我夫君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