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當初為什麼不離婚

  病床上的女人也看了過來，臉色變換，隨即又掛上了辜安熟悉的那副表情——嘴角帶著些輕蔑，好像隨時會開懟。

  「怎麼，幾年沒回來，都不認識了？」

  辜安卻一點回嘴的衝動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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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為什麼十年過去，媽媽的變化這麼大？

  這些年，媽媽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傷了很多次心？

  同樣的時間，在女人和男人身上流逝的速度，差別就這麼明顯嗎？

  媽媽都這樣了，來之前她竟然還想著要爭個高低對錯，有什麼意義啊？！

  辜安內疚萬分，悲從中來，猛地撲上前去，「媽……對不起……她，我怎麼能一直不回家呢……」

  傅紅英嘴裡剩下的嘲諷還沒說出口，就被抱了個滿懷。

  辜安哭得不能自已，「媽……我後悔了，當初我該聽你勸的……嗚嗚嗚……」

  「對不起，這十年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不記得了……」

  傅紅英愣在原地，眼睛慢慢紅了，手慢慢撫上了辜安恩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別哭了，沒人怪你。」

  辜安搖搖頭，「我該早點回家的……對不起……我還是回來晚了……」

  旁邊的床簾突然被人拉開，一個真正七十幾歲的老太太坐在隔壁病床邊，皺著眉頭說，「小丫頭，別哭咯！這哭得，別人還以為你媽病重了呢！她明天就能出院啦！」

  辜安：「……」

  她的眼淚掛在臉上，不上不下。

  辜永志也走了過去，拍了拍辜安的肩膀，「你媽沒事，她長胖是先前吃了含激素的藥導致的，別哭了。」

  隔壁床的老太太拄著拐杖慢悠悠往外走去，「我出去溜達溜達，把房間留給你們一家子，好好說說話吧……」

  辜永志趕緊幫她開門送出去，「老人家，謝謝了！」

  等門關上，辜安嘴一撇，又開始哭唧唧，「嗚——我真是太不孝了，自己在歐洲坐豪華郵輪、頭等艙，隨便刷卡買奢侈品，而我媽住院還得跟人擠一個病房……」

  辜安抽抽噎噎地拿出手機，把錢都轉給了媽媽的銀行卡，「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全都轉給你們……媽，你升到單人病房吧……」

  傅紅英好笑地看了一眼手機，結果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四百萬？！辜安你哪來這麼多錢？！」

  「我離婚分的啊……」

  傅紅英和辜永志面面相覷。

  雖然辜安上飛機之前，他們已經從電話里了解了大部分情況，但總還是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辜永志遞去紙巾，開口問她，「你說，這十年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是什麼意思？」

  辜安擦乾眼淚，把自己醒來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他們，擔心他們不理解穿越，就按照「失憶」的說法講。

  這下，她的爸媽都沉默了，像是在消化這麼多的信息。

  「這……失憶了啊……那可怎麼辦才好？以後，還能想起來嗎？」辜永志擔憂地看著她。

  辜安搖搖頭，「不知道，也許，很可能以後就一直這樣了。」

  「沒事，」傅紅英咬咬牙，拍板道，「忘了也好，反正這十年對你來說，大都是不開心的回憶，就當從頭開始吧！」

  坦白了一番，辜安感覺和爸媽的距離被拉近了許多，趁病房裡沒有外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從青春期一直困擾到現在的問題。

  「爸，媽，當初你們為什麼不離婚呢？為什麼非得繼續湊活著過日子？」

  傅紅英看了看辜永志，對方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們買點水。」

  空間只留給母女二人後，傅紅英放鬆了下來，看著辜安的眼睛，認真地回答她，「當初爸媽選擇繼續過，除了責任，當然是因為愛啊。」

  辜安擰起眉頭，「我想聽實話。」

  傅紅英笑了，「你不信？呵，媽媽那時候也不懂，年輕的時候，以為愛就是操不完的心，要把里里外外的所有事情都管好，不讓你和你爸吃到一點外面的苦。」

  「但我畢竟精力有限，兼顧太多也會力不從心，所以經常動不動就會發脾氣……當時我以為，哪怕我的態度有時候差一點，但本意是好的，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都會理解的。」

  「可是我錯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覺得為別人好的時候，沒考慮到別人的看法，人家不一定領情，反倒可能會嫌我煩。意識到這些後，我這些年，已經在盡力改正了……」

  「呵呵，扯遠了，媽就是想說，我跟你爸那麼多年，肯定也是有感情的，雖然後來可能都變成了親情……但不論怎樣，都是打碎骨頭連著筋，早就誰都離不開誰了。」

  「我從沒想過跟他分開，你爸其實也一樣，他就是一時糊塗，腦子不清楚，去彎路上繞了一圈。但是，誰又沒犯過錯呢？更別提他行差走錯，可能也有我的原因。為了你，為了我自己，我也要給他一次改正的機會啊……」

  「我知道，你一直覺得媽媽強勢，跟你爸爸更親，但這個家，缺了誰都不完整了……」

  「我很遺憾，當年讓你看到了大人婚姻里的不堪，但我們也盡力在彌補了。」

  「畢竟，我們也是第一次走入婚姻，第一次給人當爸媽，不是萬能的神仙，只是普通的凡人，會犯錯，也會希望知錯後，能被給一次改正自新的機會……」

  「所以，安安，你還怪媽媽嗎？」

  辜安早已聽得眼含熱淚，她咬著嘴唇搖頭，「不……我不怪你們了，只要你們都還在我身邊，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就再也不鬧彆扭了……」

  傅紅英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替她擦掉了淚水，「去看看你爸吧，買個水，怎么半天都沒回來。」

  「好……」

  辜安恍恍惚惚地走出門去，靠在走廊的牆上，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平復下來。

  她感到媽媽真的變了，不止外表，內心也平和了不少，撕開最開始的那道攻擊性的偽裝，媽媽的確已經改了好多。

  辜永志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旁，把一瓶桃子味的汽水塞進了她的手心，「跟你媽聊完了？」

  「嗯……」

  「還生氣嗎？」

  「不氣了，你們……還生我的氣嗎？」

  「傻孩子，我們怎麼可能生你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