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化險

  莫凌風這一跪把我們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雖說跪在救命恩人的父母面前也算是應該的，但他同時還是粵華董事最得寵的兒子，還開口提出認對方為父母，能如此放下架子求寬恕，至少我是感動了。

  凌雪看著自家弟弟，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幾次張合著嘴唇，卻是沒能說出話來。

  這時，夏家父母也注意到凌風的存在，夏媽媽蹣跚的腳步走過來，要把凌風從地上扶起來，啞著聲音說；「小風，是你啊，小穎已經不在了，你們之間是有緣無份……」

  夏媽媽的眼淚不斷地往下掉，已經說不出話了。我之前沒有想到凌風應該早已經見過夏家父母的，看來同意書的事讓他來談，或許真的可以有轉機。

  莫凌風拉著夏媽媽的手，誠懇地說：「是我對不起小穎，我不能成為你家的女婿，但我永遠是你們的兒子，這個再也不會改變了。」

  夏爸爸這時也過來了，掃了曲曉波跟凌雪一眼，緩聲說：「既然小穎走了，我們老兩口不該再連累你，小風你還是走吧，不用給挖去小穎心臟的人當說客了。」

  我的心裡暗暗吃驚，沒有想到夏家父母居然一直不知道就是凌風接受了夏穎的心臟移植，這回我的心又跳到了喉嚨上。

  果然凌風指著自己的胸口流著淚說：「爸，媽，我不是說客，事實上，小穎的心臟就在這裡，是小穎救了我，所以你們也是我的再生父母一點都不為過。」

  

  夏家父母顯然是被嚇住了，抖著聲音說：「什麼，就是小風你移植了小穎的心臟，我女兒的心臟就活在你的身上？」

  凌風此時哭得說不出話了，只是不停地點頭。

  這時曲曉波上前一步，雙膝一屈，和莫凌風一起也跪在夏家父母的面前，「求夏叔叔和夏阿姨原諒我在情急之下魯莽行事，在以後的日子裡，你們也可以把我當自家孩子一樣使喚，我也會把你們當親生父母一樣來孝順的。」

  夏爸爸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問：「曲先生跟小風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病人，」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後說：「也算是我的朋友，凌風他剛做了手術，身體還很虛弱，希望你們可以看在女兒心臟的份上，不要太為難他。」

  莫凌風已經是強弩之末，不過咬牙勉力支撐著，在月光下，他的臉色蒼白如霜，冷汗濕透了他兩鬢的頭髮，沒有血色的嘴唇泛著淡淡的紫紺。

  夏媽媽還是心軟了，先是強硬地把凌風拉起來，然後又去拉曉波，再轉頭對夏爸爸說：「孩子的身體要緊，小穎的心臟還在他的身上，不能再叫女兒傷心了，我們下山吧。」

  我們聽了這話，心中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凌風的身體一軟，整個人就脫力地跌倒下去。頓時又把我們嚇得忍不住叫出聲來。

  曉波在他的身邊，慌忙伸手去扶，凌風整個身體的重量瞬間都往他身上壓，他的腳步也站不穩，最後兩個人一起又倒在地上，只聽到一聲悶哼，曉波就成了凌風的墊背。

  我們上前把凌風扶起來時，發現他雙目緊閉，人已經暈了過去。今天的活動早已經超出他的心臟負荷，他最終還是支撐不住。

  曲曉波沒有像我們一樣驚慌失措，他站起來後，把凌風的身體在地上放平躺好，修長的手指搭在凌風的手腕上凝神沉思片刻，又俯身在凌風的胸口聽了一會心跳，才扭頭對緊張兮兮的凌雪說：「沒有大礙，就是過度勞累，送回醫院去休息再調養一下就好。」

  說完，曉波拍了幾下掌，兩個穿著制服，保鏢模樣的人從暗處里走出來，按照他的吩咐，其中一人把凌風背起來就往山下走去。

  另一個保鏢扶著夏爸爸，我跟凌雪一邊一個地扶著夏媽媽跟在後面，曉波走在最後。

  身後不時傳來低聲咳嗽，我和凌雪都忍不住擔心地回頭去看。看到曉波落在後面，腳步也不是那麼穩健，好幾次他都是及時扶住路邊的小灌木才沒讓自己摔倒。

  凌雪鬆開了了夏媽媽的手，過去要去扶他，卻被他倔強地推開了。

  夏媽媽看著，也動了情，心疼地說：「那天我在陽台上看著曲先生淋著雨回去，多半是著涼了，這幾天看他的臉色就不好，說心裡話，也真的是為難他了。」

  曉波聽到後急行幾步，走在夏媽媽的身邊，很誠懇地說：「阿姨你言重了，應該是我謝謝你跟叔叔的寬宏大量，原諒了我和母親的莽撞行事。」

  夏媽媽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不能全怪你們，是我家小穎命苦，飛來橫禍，好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看著夏媽媽的眼淚又來了，我的心也在抽痛，我抱著她柔聲說：「阿姨，我是夏穎最好的朋友，你以後也把我當女兒看吧。」

  就這樣我們哭了一路，說了一路，終於走到了山下。曉波已經安排了救護車在那等著，他和急診醫生一起上車向著醫院急駛而去。

  凌雪想跟著上車，卻被曉波攔住了，她還有任務，需要開車把夏家父母送回家，順便也送送我。

  凌波上車前駐足在我身邊，感激地說：「謝謝你，謝謝你讓凌風幫忙說服夏叔和阿姨，救了我媽媽。」

  他的話很真誠沒有一點造作，卻讓我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是我把他牽連到凌風的手術上來的，是我給他們招來的麻煩，現在他卻反過來謝我，我真的無言以對。

  凌雪開著曉波的車，先把夏家父母送到家，又給他們留了一張卡，並且重新留了電話，有事可以隨時找她，還說這些都是代凌風做的。夏爸爸同時也在同意書上簽名了。

  我跟凌雪重新回到車裡，她在開車，車廂內卻是低氣壓，她咬著牙對我說：「你以後離小風還有曉波都遠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向來不會受人擺布的，馬上反駁說：「憑什麼？他倆都是我的朋友。」

  凌雪把車在路邊停下，冷言相向：「本來我找你來，是希望你能對小風好，可以好好照顧他的，只是你今天讓他這樣遭罪，證明你並不會在乎他，也不會是真正地對他好，還有曉波是我喜歡的人，我不希望你來插足我們之間的事。你下車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這莫凌雪性格表面上溫柔善良，沒想到骨子裡跟她的姐姐一樣刁蠻專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