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蘇清的條件

  聽著來回循環的手機鈴聲，猶豫了片刻，我最終還是沒有接……而手機鈴聲在響了三遍後終於沒再響起……

  坐在床邊點燃了一支白將煙，在熟悉的菸草香味中，我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城市，默然不語。

  此刻我就像一艘大海中失去航向的小船，找不到方向，看不到明天，亦更不敢奢想未來。我現在能做的只是默然接受命運安排的這一切。

  漫長的夜晚終將會過去，而新的一天也如時到來。

  

  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城市，澄藍的天空上白雲朵朵，輕柔的春風像搖曳蒲扇的姑娘。

  在這較為舒心的天氣里，早上8點鐘我就準時出了酒店，打了一輛計程車直接向著汽車總站駛去。

  汽車穿梭在密集的車流中，在司機師傅對路況極度熟悉及高超的技術下，二十分鐘後，我就到達了目的地。

  走進車站，掃了一眼人來人往的人群，不經意間我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黑白職業套裝身材高挑的林沫此刻正站在車站候車大廳里四處張望著，尋找著什麼

  我的直覺告訴我林沫是衝著我來的。下意識的頓住身子，我轉身向著車站外走去。

  然而，越不想發生什麼偏偏就會發生什麼。

  「龐白！」林沫的一聲冷喝讓我定住了身子，她還是一眼就發現了我。

  躲無可躲的我，只好硬著頭皮轉過身子，迎著她走去。

  「這麼巧。你這是出差嗎？」看著林沫，我淡笑著說道。

  「昨晚我給你打電話為什麼不接？」林沫氣沖沖的問道。

  「我睡著了……沒聽到。」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說服余曼的條件是讓你離開濟南，拋棄這裡所有的一切。」林沫凝視著我，質問道。

  「原來你都知道了。」我釋然的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條件很划算，我沒想到她就這樣答應了我。以我放棄這裡的一切來換回孩子們成長的家園，我的價值可見還是很大的。你難道不覺得嗎？」

  「昨天晚上我已經給余曼打過電話了。你的決定我已經推翻了，並不作數。」林沫抱著胳膊，沉聲說道。

  「你說什麼？並不作數？你什麼意思？林沫！我麻煩你搞清楚我們現在的關係狀況，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還有！你這樣做，孤兒院怎麼辦？那些孩子們怎麼辦？這些你都想過嗎？」

  「我沒有時間想太多……我只知道，你不能走。」

  「你簡直就是幼稚！任性！肆意妄為！」我怒氣爆棚的說道，「我這就給余曼打電話，你沒有資格替我做出決定！我的承諾一定要兌現！」

  「你認為她還會接你的電話嗎？」

  林沫的話讓我憤怒的心漸漸平緩了下來，我意識到余曼肯定對我的出爾反爾感到極度厭惡。

  放下手機，我盯著林沫，此刻我內心的憤怒其實更多的是源於林沫對我決定的肆意更改——我已經做好了離開這裡的一切準備，然而，現在卻因為她的一通電話，我不用走了。這讓我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憑什麼？林沫！」右手緊握著手機，我壓制著內心的怒氣說道。

  「是。我擅自做決定是我的錯！我自私！但你一聲不響的離開就不自私嗎？你是不是覺得你這樣做特別的大義凜然！你離開這裡後我們知道了真相，會異常感激你做的一切，心底時時會對於懷有愧疚。一去到孤兒院就會想起你為孤兒院做的一切。是！你真偉大！拋開一切灑脫的走了！卻還能讓我們留在這裡的人對你念念不忘！你總是這樣。考慮問題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一意孤行！」

  林沫的話讓我沉默了一會，平緩了下情緒我繼續說道：「我們不要在這裡做這些無謂的爭論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拒絕了余曼。接下來盛夏孤兒院怎麼辦？孩子們怎麼辦？你心裡最起碼應該有一個大體的解決思路吧。」

  「這件事蘇清說……她會解決。」林沫看了一眼正檢票上車的人群說道。

  「蘇清？」我皺著眉頭，不明白這件事情為什麼又把蘇清扯了出來。

  「嗯……總之，會有辦法的。你也不用離開。」林沫並沒有打算告訴我蘇清為什麼會牽扯進這件事情來。

  既然她不想說，我也就沒再問。

  沉默的看著窗外一輛輛向著各自目的地駛去的客車，我沒有想到事情會以這樣一個結果收場。而這中間我的感傷及種種的心理活動，其然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自始至終，我都是一個自導自演的小丑！

  「龐白。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以後做事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你有想過你回家後的結果嗎？叔叔阿姨年齡都不小了，你回去以後一切都得重新開始。而你覺得自己還能適應家鄉縣城散漫的生活嗎？他就如溫水煮青蛙一般，會慢慢消磨掉你的鬥志，你的激情，最終你也會變為一個為了生活不停奔波，庸碌的普通人。」

  「做個普通人不好嗎？是不是在你的觀念里，為了生活整天庸碌的人就沒有存在的價值。是……你嚮往成功，喜歡成功人士的生活。但我也想告訴你，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嚮往人群中那種矚目的光芒。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的權利，不論平凡還是耀眼，在我看來都是一種生活的狀態。只要每個人都能遵從自己的內心，且活的幸福。那就是對的選擇，好的生活。最後，我也奉勸你一句：不要老是拿你自己的標準來要求看待別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你應該學會尊重每一個人！」

  說罷，沒有待林沫回應，我拉著拉杆箱就向著車站外走去。

  自從畢業工作以後，我就發現林沫對於那種成功生活的渴望愈發強烈。當時我並沒有在意，只告訴她一切得慢慢來。

  現在看來，這或許就是我們兩人最終走不到一起的原因之一——對於生活理念截然不同的認知，註定我們會像兩條相交的直線般，在經歷的一個重合點以後，向著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

  剛走出車站，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蘇清，沉默了片刻，我選擇了接聽。

  「我這剛從車站出來，你就來電話了。真是夠巧的，蘇總。」

  「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相信林沫都給你說了。但要想保住孤兒院還沒有這麼簡單。你現在回來吧。直接來老房子這裡。」蘇清開門見山的說道。

  「好。我這就過去。」我思索了一會，還是應了下來。

  說實話，我由心底的不想離開濟南，不想離開這座留住我青春的城市。只要有一絲可能，我都不會選擇離開。

  林沫昨晚給我打電話應該就是為了給我說明這件事情的解決。只可惜我沒有接，也就造成了剛才我們兩人的不歡而散。當然，其中還有一點就是我們兩人價值觀的衝突。

  都說步入社會人的變化會很大，但對於林沫如今的改變，我是始料未及的。

  打了一輛計程車，9點半時。我再次抵達了老房子這裡。

  同樣的裝備，只是一個白天一個黑夜的差別，我的心情卻是迥然不同。

  穿過花草芬芳的老巷子，我腳步平緩的向著老房子走去。剛走進院落，就看到了坐在藤椅上喝咖啡的蘇清。

  此刻的蘇清臉色平靜，一如往常模樣。絲毫沒有昨晚我離開時的冰冷模樣。

  「坐吧。」蘇清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對我說道。

  我拉著皮箱，坐在了左邊的藤椅上。

  「昨晚休息的好嗎？」蘇清看著我問道。

  這不禁讓我一驚，懷疑這女人是不是吃錯藥了。關心我？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語氣直接的問道。迴避了她的問話。

  「你憑什麼認為我在幫你？」

  「有條件？」我的直覺告訴我，我這話應該改為肯定句。

  「聰明。」蘇清點了點頭，臉色毫無變化。

  「說吧，什麼條件。」我早已預料到了她的套路，並沒有感到驚訝。

  「三個月坐上文案總監的位子。然後，我們現在開始談戀愛。」

  「你說什麼？」愣了半晌，我直接被這個荒唐的條件震驚到了。

  「我想剛才你已經聽清楚了。」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蘇大總裁？我就不明白了，這世界上好男人這麼多，你為什麼就非要揪著我不放呢。我還從沒認為自己已經帥到了可以隨意迷倒女人的地步，或者有著揮斥方遒的王霸之氣。還是說有另一種可能，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或者你之前有什麼交往對象和我長的很像？這種小概率事件要是能讓我趕上，那我真該去買彩票。」蘇清這條件實在讓我感到可笑，這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荒繆至極。

  「我說實話，我自己看我自己都找不到什麼可以能說出口，拿出手的東西，你為什麼就非要那麼執著的揪著我不放呢！從一開始的結婚到現在的談戀愛…愛情不是說說的兒戲，它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我麻煩你對待感情認真一點好嗎？」

  此刻的我看著蘇清就感覺她像一個小時候愛玩過家家的小女孩一般。

  她提出的條件更是讓我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