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蘇清的眼淚

  蘇清的臉色並沒有因為我的怒吼而改變，相反，她很平靜，靜的有些可怕。

  「怎麼？是不是沒話說了？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啊？」眼看蘇清毫無反應，我忍不住嘲諷道。

  「你搞錯了，我並沒有做這件事，也不可能做這種事。」半晌後，蘇清終於開口了，一開口直接就把我的說法全部否決了。

  我看著她平靜的面容，愣了片刻，硬是被她這句否定的話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真是我見過臉皮最厚，最無賴的女人，沒有之一。」緩了會，我怒極反笑的說道。

  「你可以走了。我說了不是我做的。請你搞清楚一點，現在無賴的人是你。」蘇清冷著一張臉，直接下了逐客令。

  「那你告訴我，除了你還能有誰？我的兄弟胡凡親口告訴我是因為昨天我送油畫的原因，才導致今天畫室的麻煩，昨天我就只來過你這。」我據理力爭道，同時對於蘇清的無賴行為也倍感無語與無力。

  

  「我不想再重複第三遍。我蘇清說話一向算數。你現在很不清醒，我不喜歡和情緒化的人聊天，請你馬上離開。」蘇清語氣絲毫未變，對於我的質問置若罔聞，仿佛今天我是來找茬的，而她是受害者。

  「你今天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是不會離開的。」坐在沙發上，我毫不客氣的回擊道。

  蘇清盯著我看了片刻，卻是沒有言語，而是臉色平靜的開始處理辦公桌上的文件，直接自動忽略了我的存在，我霎時變為了空氣一樣的物質載體。

  我忍無可忍，直接起步走向她辦公桌，一巴掌拍在蘇清面前的文件上，我瞪著雙眼說道：「今天這件事不給我解決，你休想做任何工作。」

  「拿開。」蘇清皺眉冷聲道。

  「給我解決這件事情。」我針鋒相對道，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你別後悔。」蘇清說著，直接拿起了電話。

  「如果你把這電話打出去，我不介意讓全公司的人知道你偷拍我的事情。」我威脅道，對待此刻的蘇清，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電話被蘇清拿在手中，時間定格在了此刻，我盯著蘇清水潤的眸子，竟然看見了閃亮的淚光，剛以為是錯覺的我，待看到她眼角的第一滴淚滑落在臉龐時，終於確定了一個事實。她哭了。

  這是我如何也想不到的，這樣一個冷漠強勢的女人，我實在無法把眼淚和她聯繫在一起。在我的潛意識裡，這樣的女人應該是無堅不摧，心硬如鐵的。

  這種前後反差劇烈的情景，讓我有些手足無措，我害怕女人哭，從小到大一直都是。

  「不是。你別哭啊……我只是要求你不要找我朋友畫室的麻煩……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我拿開手，怒氣一下就被蘇清的淚水衝散了。

  「你就一點都不相信我嗎？」蘇清含淚盯著我，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這讓我感到有些無厘頭，我們才相識一天，我不懂她何來信任一說。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走吧。畫室的事我說了不是我做的，但你放心，我會解決的。希望你下次遇見事情可以冷靜一點，衝動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拿出紙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蘇清的語氣比剛才還要冷漠，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我凝視著她再次恢復冷艷的模樣，內心忽然很不是滋味。事情的發展來了一個戲劇化的反轉，本來我是受害者，到了現在，我卻感覺自己成為了一個殘忍冷血的儈子手。

  「抱歉。謝謝。」話罷，我沒再停留，直接離開了這裡。

  出了世貿國際的寫字樓，我站在廣場上，點燃了一支白將煙，在煙霧繚繞中看著世貿廣場上來往的人們，泉城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我忽然有些厭惡此刻的自己，或許蘇清說得對，我真的太過於情緒化了。

  「怎麼樣，事情進展順利嗎？」剛撥通胡凡的電話，胡凡急切的話語緊接著就在耳邊響起。

  「放心吧。沒事了。」深吸了一口香菸，我語氣疲憊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了，兄弟。」胡凡一聽事情解決，頓時鬆了口氣，我能聽出他語氣變得輕快了許多。

  「沒事。本就我闖的禍，當然是我來擦屁股。現在沒問題了，畫室估計明天就能正常營業了。」

  「嗯，你等會回來嗎？我們一塊吃個飯。」

  「不回去了。我還有點事，現在去公司一趟。」凝視著手裡已然剩下一個菸頭的香菸，我說道。

  「那好，等你處理完事情再說。」

  「嗯，先這樣。」說罷，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將菸頭丟在就近的垃圾箱裡，我在地下停車場開上胡凡的別克向著高新區趕去。那裡是我工作了三年的公司，更是我青春奮鬥的回憶。

  沿著熟悉的街景一路向西，這條走了三年的路，充斥著太多的回憶。此刻我腦海里浮現的全都是關於我和林沫相處的畫面。一起上班、下班、工作，生活的場景此刻就如膠片電影一般在我腦海里放映著，只是曾經歡快多彩的畫面淪為了單調的黑白色……

  微風吹拂著我的臉龐，濟南的春天還算涼爽，汽車行駛在寬闊整潔的奧體中路上，周圍的一切還是往日的模樣，只是我的生活發生了改變。一夜之間，物是人非。

  人們都說一段感情的結束，意味著另一段新感情的到來，但我並不這麼看。在我看來，如果用盡身心去愛的兩個人，唯有經歷時光的摩挲，才會將兩人留給彼此的印記慢慢磨平。但，那個人在我們記憶里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他要麼變為一段美好的回憶，要麼淪為一段不願提及的往事，總之，直到我們老去，這些記憶也會跟隨著我們一起老去……

  15分鐘後，我到了舜泰廣場，停好車子，下了車，我恰巧看見了林沫，我猜測她應該是剛送完老爺子回來。

  林沫也發現了我，此刻的她正站在奧龍大廈台階上凝視著我，微風撩擺著她額前的髮絲，對於我的到來，她看起來有些意外。

  我看著她，看著戴在她右手腕的翠綠玉手鐲，此刻的它在陽光下正閃爍著異樣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