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被拋棄的我

  「怎麼了？小沫。快把手伸過來啊，這可是你阿姨特定囑咐的，要我一定要給你戴上。」老爹看著林沫呆愣的模樣，不禁再次開口說道。

  「叔叔……我覺得這不太合適。這禮物有點……太貴重了。」回過神，林沫吞吐的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還糾結在這禮物價值上了。快把手伸過來，這裡面可蘊含著你阿姨對你深切的期盼祝福。」老爹笑著說道，絲毫沒有感覺到此刻現場氣氛的尷尬。

  林沫抿著嘴唇，胳膊卻是遲遲沒有抬起來。

  「爸，我們爺倆先走一個，這麼長時間不見，不知道你酒量有沒有退步。」我適時的舉起酒杯，轉移話題道。

  「你給我閉嘴！」看到這裡，老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欺負林沫了？小沫，你不用害怕，也不用維護他，這小子就是欠管教。把你受的委屈給我說，今天龐叔我替你出氣。」

  我看著老爹一副拿我試問的樣子，嘆了口氣，放下了酒杯，這麼多年，老爺子這脾氣硬是沒有改過。

  「叔叔……這事和龐白沒有關係。其實，我們…分手了。就在昨天。」沉默片刻，林沫最終還是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老爹的臉色當場就變了，歷經滄桑的臉龐上顯露著一種不符年齡的慌張感。

  「對不起……叔叔。分手是我提出的，你不要怪龐白。這幾年來……龐白真的對我很好的。這一切都怪我，是我不滿足於這樣的生活，是我對不起你們……」

  本想刻意隱瞞的事情一旦說開，也就順其自然的說了下去。我盯著此時的林沫，看著她那張以前每個清晨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的臉龐，強壓著內心湧現的苦澀痛苦，我端起酒杯，猛的端起酒杯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直達胃部，燒的我想要流淚……我真的搞不清楚，事情為什麼就這樣走到了這一步。

  「小沫，你說你們分手了？你不要在這嚇叔叔好嗎……這小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告訴我！叔叔今天一定給你主持公道！」緩了好大會，老爹才繼續開口說話，只是說出的話卻有些無力蒼白。

  「爸！林沫已經解釋清楚了！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你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好嗎！」放下酒杯，我壓抑的情緒卻是瞬間爆發，看著老爹此刻全然與往日不同的蒼老模樣，我突然有些痛恨林沫。如果今天她不來，老爹也許期望就不會這麼大，更不會是現在這種下不來台的尷尬局面。

  以前我從沒以這樣強硬的語氣和老爹說過話，以至於我說完老爹呆愣的看了我很久，我本以為老爹會反過來罵我一頓，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只是淡淡的擺了擺手，隨後，端起酒杯，直接一口喝下了半杯白酒。

  放下酒杯，老爹卻是把目光看向了林沫，緩了會說道：「沒關係，小沫。你們分手是你們的事，這手鐲我還是要給你戴上。你是個好女孩，我和你阿姨都能看出來，這手鐲就當是我和你阿姨送你最後的禮物，還望你能收下。」

  林沫或許沒想到老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怔怔的看著老爹，她的淚水卻是溢出眼眶，爬滿了白皙臉龐。重重的點了點頭，林沫很堅定的抬起了右胳膊。

  我搞不懂老爹的想法，眼前這場面是我不曾設想過的，點燃一支白將煙，深吸了一口，在煙霧繚繞中，我卻看到了老爹皺紋叢生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安心的笑容。

  翠綠色的手鐲很順利的戴在了林沫的手腕上，很合適。白皙的手腕映襯著翠綠的鐲子，這手鐲一點都不像戴了幾十年的老物件，看起來更像是特意精心為林沫新買的一個手鐲。

  「謝謝叔叔，我很喜歡。也替我謝謝阿姨。我對不起你們……辜負了你們的厚望。」林沫哽咽的說道，語氣中滿是濃濃的歉意。

  「孩子，我們沒有怪你。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我們相信你的選擇有你的理由，你的苦衷。我和你阿姨沒有別的願望，就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有時間可以來看看我們，尤其你阿姨，對你很喜歡，她很牽掛你。」老爹語氣溫和的說道，臉龐已經恢復了平靜。對於林沫，老爹老媽好似有著一股天生的喜愛感。

  「我會的，叔叔。你和阿姨是除了我父母對我最好的人。我永遠不會忘。」林沫語氣堅定的說道，此刻的我看起來到像是一個局外人。

  「好了，我也該走了。時間就到這吧，我那邊同事都在等著我呢。」老爹欣慰一笑，隨即就站起身子，作勢離開。

  我內心一慌，忙站起身子，語氣急切的說道：「你這還沒怎麼吃飯，著急走什麼。」

  「不吃了。倒是你，以後一個人生活自己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和你媽擔心。」老爹掃了我一眼，語氣淡然的說道，聽得我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那我送送你吧，叔叔。我開車過來的，方便。」林沫站起身子說道。

  「好，那走吧。」老爹笑著點了點頭，明顯很是高興，和對待我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我實在搞不懂，這件事情我到底哪裡做錯了，為什麼老爹最後反而對我是這樣一種態度，我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他對我的失望。這種感覺，是我極度不想體會到的。它會讓我感覺自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站在樓上，透過窗戶，我嘴裡叼著煙，看著老爹和林沫漸漸消失在巷尾的身影，內心湧起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和不被理解的孤獨感。仿佛一瞬間，我變成了一個罪人，一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廢人。這種感覺如一個魔咒般侵擾著我的思緒，揮之不去，痛苦不堪。

  窗外陽光明媚，屋子內卻是孤獨清冷，桌子上豐盛的飯菜依舊保持著如初的模樣，但此刻卻顯得有些索然無味。我知道林沫不會再回來了，這個家，再也沒有可以讓她回來的理由了。

  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我本以為我會一直這樣佇立在窗前沉思，一通電話的出現，卻是打破了屋子內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