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爺子的話

  「我中午回去。」電話接通，耳邊緊接著傳來林沫的話。

  咽下嘴裡的小籠包，緩了會我說道：「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紙包不住火，我直接給老爺子攤牌吧。」

  「不說了，我還要工作。」沉默了一會，林沫卻並沒有給我一個肯定的答覆，直接把電話掛了。

  我怔怔的看著手機界面，有些猜不透林沫的想法。搖頭苦笑著，再次吞下一個小籠包，咀嚼著抬頭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正好灑在窗前飄擺的梧桐樹上，我呆呆的望著，腦海里充斥的全是關於我和林沫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全是關於幸福的回憶。

  

  對於生活的世事無常，在這一刻我也同樣感同身受。

  一頓早餐吃完，第一次讓我感覺是如此索然無味。看了看時間，已然是上午10點了，我估算著老爹應該快來了，也就打消了去公司的念頭。

  其實去不去無所謂，我執意要去的一個原因，無非是想讓自己走的體面端正一些，參加工作這四年，做事情我一直遵循有頭有尾的原則。只是令我出乎意料的是此次出局的方式，這是我心裡的芥蒂，只能依靠時間來平復治癒……

  出了門，穿行在長滿各異花草的巷子，嗅著撲鼻的清新花香，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全都是林沫的身影。這些地方都太熟悉了，一土一草，一磚一瓦之間，無不透露著屬於她的氣息味道。

  點燃了一支白將煙，在瀰漫的煙霧中，我試著調整著自己低沉的心情，迎面和煦的陽光照耀在青石板鋪就的老街上，反射著一股沉穩溫和的光芒。這一刻，我深刻明白生活還得繼續，也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生存不下去，畢竟，我們都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孩子，轉眼間，都已到成家立業的年紀……

  菜市場離我住的房子就隔了一條街，走了不到十分鐘，我就趕到了這裡，這裡依舊一片繁忙的景象，叫賣聲與各異蔬菜瓜果氣味交織在一起，一切都令我很熟悉。以前和林沫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我來買菜，也是我來做菜，我們分工明確，她不會做飯，但收拾家務是能手。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立志苦練廚藝，但在吃了她的飯導致我拉了一晚上肚子後，我就直接打碎了她的目標，以後，再也沒讓她做過飯。現在她的選擇，也正印證了這一點，或許她真的天生就不適合柴米油鹽的生活吧。

  兜兜轉轉，買了一些青菜，魚肉，時間已經到了11點，我猜測著老爹應該快到了，邁步向著家裡趕去，一邊走著我一邊想，一會見到老爹該如何向老爹解釋我與林沫的情況。

  穿過巷子，回到家，我意外的發現門是開著的，我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林沫回來了。

  恰在此時，屋子裡傳來了老爹的聲音，「小沫，你們兩個最近怎麼樣？龐白這小子沒欺負你吧。」

  「沒有，叔叔。」林沫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那就好。他要欺負你你給我說，這小子有時候就是欠管教。」

  站在門外聽著老爹的話，我不禁一陣苦笑，記得我小的時候特別頑皮，身上早已不知道挨了老爹多少巴掌了。

  沒再停留，我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看了林沫一眼，我一邊放菜一邊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老爹說道：「爸，你兒子我至於這麼讓你不放心嘛，多大人了，還動不動就武力解決問題。」

  「你小子別給我打馬虎眼，你我還不了解嘛，小沫這麼好的姑娘，你要不知道好好珍惜，別說我了，你媽那關你就過不去。」老爹大嗓門的對我訓斥道，從小到大，他對我說話的聲音一直都保持著這個分貝。

  「這還用您說嘛，我當然知道珍惜。」盯著林沫，我語氣淡然的說道，林沫閃躲著我的目光，卻是低下了頭。

  「這還差不多，電話里我也給你說了，這次我是帶著你媽的任務來的，等會吃飯的時候聊吧。」老爹看著我表情嚴肅的說道。

  「什麼任務？你這還搞得像是秘密特工一樣，提前說了唄。」一聽是我媽的任務，我心裡有些打鼓。

  「先做飯吧，邊吃邊聊。」老爹點了一支煙，並沒有事先告訴我的打算。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那你和小沫你們倆聊，我去準備飯菜。」

  「去吧。正好我問問小沫一些你們近期的狀況。」老爹對於我來做飯，看起來很是滿意。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老爹和老媽為什麼對林沫認同感這麼強，我記得第一次帶林沫回家時，老爹老媽對她就很是滿意與喜歡。

  在廚房一邊烹炒著飯菜，我一邊傾聽著客廳老爹與林沫的談話，大部分都是問的關於林沫的狀況，提到我也是龐白這小子最近表現還可以嗎？沒事，你有啥委屈給我說，我一定替你好好管教管教他。聽得我在廚房不禁一陣無語，甚至都讓我有些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爸媽親生的了。

  四菜一湯，不到一個小時，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就擺上了餐桌。

  「吃飯吧。」準備好碗筷，我對著老爹說道。

  老爹點了點頭，對我說道：「開瓶白酒，我們爺兩個喝點。」

  「行啊，喝什麼？」

  「隨便開個酒就行。」

  開了一瓶東阿王，我們三人圍著餐桌坐了下來，我和林沫挨著坐的，老爹抿了一口酒，先是打量了我們房子一眼，隨後又把目光放在了我們兩人身上，眼神蘊含深意的說道：「你們這房子該換了，不要租房子，買房吧！」

  我一聽老爹的話，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買房？爸，你這才喝了一口酒不會就多了吧。」

  「你給我滾蛋，我多什麼多，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你們現在年齡都不小了，尤其小沫，她是女孩子，你作為男人理應該給她一個安穩舒適的家，這樣子租房子的生活，永遠都不能提供長久的安全感。」老爹的大嗓門訓斥的我頓時沒有了言語，一想到如今的這種狀況，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老爹開口。

  「叔叔……其實，我沒有關係的，現在的這生活挺好的。」林沫抿嘴說道，臉上表情極度不自然。

  「小沫，你不用說話，我明白。我也知道你懂事，但現在你們都到了年齡了。說實話，有些事作為父母的我們不得不先想，雖說我們也是普通家庭，但我和你阿姨工作了這麼多年，給你們付個首付還是可以的，剩下的只能就靠你們兩人還了。」老爹再次喝了一口酒，繼續說著這個略顯沉重的話題。在我的記憶中，這樣的老爹我還是第一次見。

  「爸……我們其實。」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完。」我話還沒開口，就直接被老爹打斷了，「我和你媽也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現在我們兩個只希望你們能夠相信相愛。這個年代不比以前了，現在這社會發展快，但誘惑也很多，小沫，你知道我為什麼老是說管教龐白嗎？其實，我就是怕這小子經受不住這花花世界的誘惑，而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老爹說到這裡，眼神中透露出的滿是一種歷經世事的滄桑感，這一刻，我的心底深刻體會到了來自父親沉甸甸的愛。

  「來，小沫，我給你樣東西，這東西你阿姨已經戴了將近五十年了，這次她可是專門囑託我帶來給你的。」老爸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翠綠的玉手鐲，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媽這麼多年來一直隨身攜帶的手鐲。

  林沫呆愣著，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