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災神殘魂

  奇光繚繞，璀璨的瓊林之內，無數晶瑩的瓊葉在這一刻完全靜止，漂浮半空。

  虛影盤坐於地，目光悠然，靜靜地看著眼前徑直站立的少女。

  陸嬛惜站立於瓊林之間，全身衣衫被不斷擴散的跌浪吹起，靈劍立於身前，熒綠的火焰將全身包裹升騰，而此時，這縷火光卻已逐漸微弱。

  

  「哦？要出來了嗎？」虛影輕喃。

  旋即，一股熱浪自陸嬛惜全身迸發而出，直至周身百丈開外，四周無數瓊樹更是在這一刻相繼倒塌。

  虛影未有神采，只是有些詫異地望著眼前的陸嬛惜。

  「縱使拼盡最後一絲靈識，也要把那小鬼的夢境摧毀，這小女娃……」虛影一陣輕笑。

  風平浪止，凌蕭緩緩的睜開了雙眸，雙頰之上仍流露著恍惚之色。

  「我好像……睡了好久……」

  凌蕭輕拍腦袋，側目輕思，猛然間，在神識深處，一抹濃郁的熒綠火光自眼前閃爍。

  虛幻的臆夢中，一隻柔軟細膩的掌心，一個身影的出現……

  將自己一步一步地脫離那虛幻的臆夢……

  陸嬛惜！

  她在哪？！

  凌蕭猛地向四周探望，陸嬛惜雙目緊閉，屹立在自己身前，凌蕭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下一息，陸嬛惜的氣息驟然凌亂，一絲鮮血自檀口湧出，浸染了凌蕭的白衫。

  高挑的身影失去重心，手中的靈劍也在此時化作一縷白芒，消散於陸嬛惜的眉心。

  凌蕭急忙上前，將陸嬛惜抱住，陸嬛惜的身體並不沉重，反而是出奇的輕盈。

  清冷的面龐之上滿是蒼白之色，一抹刺目的鮮紅自七竅處浮現，而她全身修為和生命力，更是在自己懷中瘋狂流逝。

  「嬛惜姐……陸嬛姐！陸嬛惜，你醒醒……」

  陸嬛惜軀體的餘溫在自己懷中不斷變低，凌蕭的雙手開始發顫，聲音更是控制不住的嘶啞。

  「哎呀呀，還真是倔強，最終還是只帶出了一個……」

  魂音響起，凌蕭這才注意到身前的虛影，深邃的瞳眸中燃起一股怒意。

  「是你……」

  凌蕭銀牙緊咬，眼前的虛影，凌蕭並未感受到任何靈力氣息，可凌蕭心頭不斷湧現的危機感，還是在不斷地提醒著凌蕭，眼前的虛影極度危險，甚至比之前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危險！

  「嘖，小娃娃，別那麼大火氣嘛。」

  虛影淡笑道，看向凌蕭的眼神也變得戲謔。

  緩過神來之後，凌蕭這才看向了一旁沉睡的穆兒，凌蕭不斷地在神識中拼湊著僅有的記憶。

  神識輕呼，穆兒卻無任何反應，凌蕭剛想詢問神識中的邪逝子，卻已愣在了原地，看向虛影的眼神也變得無比驚恐。

  此時的邪逝子已經同穆兒一般，陷入了長久的魂眠。

  氣息與魂力雖無損傷，可神識卻被困在一處龐大的魂力牢籠中，縱使自己如何呼喚，他們都毫無反應。

  「別費力氣了，你神識中的那抹殘魂實在太過聒噪，我讓他安靜了一些。」

  魂音繚繞，凌蕭心神之中一陣震盪，在他的認知之中，邪逝子生前也定是站在現世頂端之人，可如今，卻被虛影的神識所侵……

  現在之狀，縱使凌蕭毫不清楚期間發生了什麼，也已猜到一二。

  「你到底想做什麼？」

  凌蕭將懷中的陸嬛惜放置在穆兒身旁，雙手死死的攥緊，顯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等自己甦醒之餘的後話。

  「我也不想做什麼，我只想……讓你接受我的試煉。」虛影浮現於凌蕭身側，悠悠的說道。

  「試煉？在詢問別人時，不應該先回答我，你到底是誰！」

  望著眼前的虛影，凌蕭的心頭已怒火中燒，肆意玩弄他人，傷害自己身邊之人，只是為了讓自己參加試煉。

  而且手段如此卑劣殘忍，簡直令人作嘔。

  「嗷？不好意思，一直在給你們編織夢境，忘記介紹，吾乃上古災厄之神——末央，留下的一抹殘魂，守護著災神所遺留下的傳承之地。」

  虛影緩緩的說道，他的每一個字都在震顫凌蕭的心魂。

  上古……真神？

  見到凌蕭不語，虛影身影一瞬，漂浮在凌蕭身側。

  「真神時代已隨著『終焉之戰』徹底終結，真神也隕落大半，可真神不願就此消散，在世間各地，留下了自己的血脈和傳承，將自己的力量痕跡流傳於世。」

  「當年，災厄之神隕落之餘，凝聚所有血脈神魂，散落在此，神識一部分化作吾與森羅之境，血脈之息便化作這條靈溪，同時也孕育出了你們現在所說的靈溪山脈。」

  「這麼說……」凌蕭詫異。

  「不錯，靈溪山脈的靈溪本就是災神神息所化，其中更是蘊含著極強的靈力，以常人之能根本無法煉化，而你，卻是千年以來第一個例外，也只有如此才有進入試煉之地的資格。」

  「我是第一個？」凌蕭不解。

  「沒錯，但也只是千年以來的第一個，靈溪的形成實在太過久遠，期間更是引來無數修行者，在這時間的長河中，也僅有百人掌握靈溪的力量，因此自災神隕落之後，有能力踏入這試煉之地之人，至今也不過百餘位……」

  虛影在空中頓了頓，雙腳懸空，踏落於凌蕭肩頭，繼續說道。

  「靈溪附近充裕的靈力，也引來無數爭端，這裡自然也成了當時的不祥之地，這場爭鬥的勝者，更是以此地立為山門，自稱百禪，千年以來，地脈動盪，演化高峰山嶺，而他，雖無法掌握靈溪之力，卻也獨占了這塊寶地。」

  「自那時起，踏入這傳承之地的修行者更加稀少，每一個都是繼承百禪之名的靈溪之主，這也是靈溪山脈最大的隱秘。」

  聞言，凌蕭閉目輕思，以虛影所說，這靈溪山脈的第一人主人，便是被這靈溪之力牽引而來，可他卻無法掌握靈溪之力，也就無法進入試煉之地。

  由於靈溪的特性與龐大的靈力，使靈溪山脈孕育了無數奇珍異草和強大的靈獸，也為山脈鑄造了天然屏障。

  為了避免陷入世俗紛爭，百禪子就此隱匿不問世事，靈溪山脈也流傳至今，成了人們口中的兇惡之地，靈溪上游，也成了世代百禪子的禁區。

  「這其中演化，相信你也清楚……你若通過試煉，我將賜你災神靈脈與災神神魂，你是否願意？」虛影悠悠的說道。

  凌蕭並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看了眼身側的穆兒與陸嬛惜，同時回想起虛影剛剛所說的話語。

  「如果我並未通過試煉……會怎樣？」凌蕭緩緩的問道。

  「你若未通過試煉，你將化作這試煉之地的一縷枯骨，神識也將永遠消散。」

  虛影自凌蕭的肩頭跳落，浮於半空之中，魂音之中，並未帶起絲毫的情感。

  「那之前的百人……又有幾人通過試煉？」凌蕭不禁問道。

  聞言，森羅之境中出現了長久的寂靜，就連空中飄零的風雨霧靄都在這一刻停止。

  「無一人通過……而且災神試煉沒有失敗，只有成功和死亡……」

  虛影打破寂靜，緩緩的說道，雖在意料之中，可這近乎殘酷的事實與真相，仍不斷地刺激著凌蕭的心魂。

  掌握靈溪之水，與災神血脈親和，這還僅僅只是踏入試煉之地的資格。

  凌蕭清楚，倘若以自身實力掌握靈溪之力，那必然是絕頂天驕，甚至是將來站立在這個世界最高點的人，可這些人卻無一人在試煉之地生還……

  這試煉之地必定兇險異常，甚至超乎常理，而凌蕭之所以能掌握靈溪之中的靈力，完全是藉助外力。

  「那你為……」

  「因為我想看看，你這小娃娃身上究竟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凌蕭眉頭輕蹙，眼前的虛影身段矮小，看不清面容，可凌蕭卻能感受到他隱藏這副面具下，無比深邃且尖銳的眼神，好像能將他的靈魂刺穿。

  只是，凌蕭沒有想到，自己身體中的秘密，就連這個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真神殘魂，都會感興趣。

  雙手死死攥緊，凌蕭的眼神變得凶戾，強壓心頭的怒火，看向虛影，猙獰的面孔之下，顫抖的聲音卻也越發無奈。

  「救她們！」

  這三個字用盡了凌蕭所有的自尊與驕傲，在葉家地牢，即使自己靈脈被毀受盡折磨，卻依舊不會向葉十低頭。

  而如今，在絕對的實力和身邊之人的生命威脅下，凌蕭選擇了乞求。

  「哦？你們擅自闖入吾的領域，你又跟我無牽無掛，我為何要救？你也可以自己離去，我無權干涉你的決定，只是這兩人將永遠無法甦醒。」

  虛影淡笑一聲，魂音中充滿了戲謔，存在了無數歲月的他，非常清楚如何把控人性的弱點，更別說是凌蕭這種初出茅廬的少年。

  「那你想怎樣……」

  凌蕭聲音喑啞，就連貝齒都快被咬碎。

  「除非你通過試煉，我們兩人同根同源，這兩個女娃還有你神識中的那縷殘魂，我自然會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