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無妄之域

  見到凌蕭的異狀，穆兒在一側拉住了凌蕭的右手，一雙星眸中滿是柔情。

  拍了拍穆兒的肩頭，擦去眼角的淚痕，將掌心的玉手緩緩緊握，再緊握。

  似是要再一次的確認，這是否真的是夢。

  又害怕這是真的是夢。

  家庭的缺失，是凌蕭內心深處最薄弱的地方。

  這個夢境中突然出現的身影，凌蕭毫無防備，更不知是欣喜還是從未觸碰過。

  這種感覺讓凌蕭沉醉，雙臂伸出，凌蕭猛地將眼前的佳人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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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這是夢，那就請你晚些甦醒，如果這是夢，我祈禱你化作真實……

  神識夢境之外，邪逝子望著凌蕭的夢境，心中五味雜陳。

  對別人來說，簡單到極致的事情，卻是凌蕭夢中的臆念與奢望。

  儘管知曉這是夢境，可他卻遲遲無法下手。

  半個時辰後，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凌蕭夢境的畫面也在此時不斷後撤，隨後，更是在三息之間，完全消散。

  囚魂斥外，靈魂散落，這個夢，有古怪！

  邪逝子瞳眸輕眯，右臂一揮，龐大的精神之力擴散而出，將四周的虛幻震碎。

  四周的空間尚未穩固，一股濃郁的漆黑，如浪潮，如猛獸，自四面八方襲來。

  被吞噬的空間，化作漆黑的虛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反撲而上，邪逝子大驚，全身魂力也在此時爆發。

  黑蒙的虛無洶湧異常，邪逝子龐大的精神力竟宛若蜉蝣撼樹一般，根本無法對這反撲而來的虛無造成任何波動。

  甚至自己的靈魂，已經完全被這股漆黑的虛無之力，從凌蕭的精神世界中剝離。

  須臾，邪逝子收斂心神，任由漆黑的虛無反撲，任由他將自己吞噬。

  悉心感受下，無比純粹的負面情緒直衝神識。

  殺欲、凶煞、暴戾、憤怒……

  邪逝子嘴角上揚，雙臂竟在此刻緩緩的舒展，突然襲來的負面情緒並沒有使他猙獰反抗，反而是一種極致的享受之姿。

  「好久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沒想到待我魂態之時，竟還能重溫這股令人著迷的欲望。」

  邪逝子悠悠輕喃，旋即，神識一震，將所有侵入的負面情緒全部驅散。

  此時他才開始重新審視四周的虛無，右手輕撫白須，雙瞳也在此刻變得凝重起來。

  「這裡應該就是小鬼所說的靈溪上游，這個地方居然隱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這股精神力，只怕連我都無法與之相較。」

  邪逝子喃喃輕語，剛欲沉思，漆黑的虛無之中，一雙渾濁碩大的眼眸，在上空睜開。

  龐然的威壓瞬間將邪逝子的靈魂鎖定，以他的實力，竟是在這雙瞳眸的注視下無法動彈，甚至連靈魂都被這股力量窺探得一乾二淨。

  「哦？沒想到，這小鬼的精神之中，還有意外收穫……」

  蒼茫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又似乎是從無法觸及的虛無中響起，僅是一語，便徹底貫穿了邪逝子的靈魂之力。

  他感覺到，這股空前強大的精神之力，正在竊取自己的記憶！

  「這股氣息，你到底是誰？！」

  邪逝子雙手緊攥，這股強悍的力量，縱使是他也無法將侵入靈魂的神識驅趕。

  這股力量下，自己的力量如滄海中的一縷浮沉，縱使是自己生前的全盛時期，也斷然無法與其相較。

  這靈溪上游到底隱藏著什麼！

  「呵，擅自闖入我的領域，還妄圖詢問我的名諱，你也太過放肆了！」

  滄桑陰鬱的聲音再度襲來，言語中帶著深深的不屑。

  僅是一縷神念，更為強悍的精神力猛然襲來，邪逝子的靈魂竟在這股力量下不住地顫悚。

  一時間，邪逝子的背脊被萬鈞山嶽壓上，靈魂被強行壓制，無法起身，僅是一息，他的靈魂就險些在這股力量下崩散！

  須臾，在漆黑無垠的天穹之上，碩大的雙瞳眸微微輕眯，顯然已將邪逝子的生前記憶竊取得一乾二淨。

  同時，更是對眼前的邪逝子充滿了欣賞之色。

  「哦？真是沒想到，你的身體裡，竟隱藏著【那股力量】！哈哈哈哈哈……」

  魂音震盪，放聲大笑之下，邪逝子的靈魂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創。

  神識恍惚，邪逝子迅速凝聚魂力，右手更是死死的握住胸口。

  「有趣有趣，看來這小娃娃身上，也定然隱藏著不少秘密。」

  聞言，邪逝子瞳眸極具收縮，神情更是一瞬間凝固。

  「你，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別碰他！」

  撕心的吶喊，邪逝子在地面上不斷掙扎，可承受的卻是更為可怕的魂力鎮壓和靈魂撕裂。

  邪逝子全身不斷痙攣，即使化身魂態，他此時也感受到久違的痛楚，這是靈魂被強力碾壓，神識被碾碎剝離的痛楚。

  在靈魂扭曲之際，他竟是在這威壓之下，踉蹌的站起，將這股靈魂威壓隔出自己三尺之外。

  「哦？沒想到，你竟還有餘力站起，我倒是小瞧你了……不過，看你這個反應，這個小娃娃，應該對你非常重要。」

  喑啞的聲音在虛無中擴散，旋即，天穹之上睜開的那雙瞳眸也緩緩的閉合，瞬息逝過，龐然的威壓與靈魂氣息隨之消失。

  邪逝子來不及喘息，向著陰暗的空間放聲咆哮，全身爆裂出的氣息，令整個漆黑的世界都不斷顫動。

  「你到底是誰？！你究竟要做什麼！快給我回來！給我回來！」

  靈魂震怒之下，震盪天地的劍意猛然擴散，凝息之間，一道三尺之長的漆黑劍氣自指尖湧出。

  橫至一劍！

  百里之內，數之不盡漆黑劍鋒自空凝聚，更是在半息中，形成恐怖絕倫的殺招！

  「呃，啊！！！」

  嘶吼之下，邪逝子蕩然揮劍。

  漆黑的劍鋒劃破上方的虛無，一劍即出，接近半數的空間瞬間碎裂，無數劍鋒縱橫肆虐，每一道都蘊含著極為凶戾的霸道之息。

  凌冽蕩然的劍鋒大陣，足足持續了十息有餘，漆黑的空間再度安靜，破碎的虛無也在瞬息間修復癒合。

  邪逝子雙眸一凝，拂袖輕揚，他已許久沒有展露過如此強勁的殺念。

  可如今，靈溪上游的這個人卻是一念間，便可將自己的靈魂碾壓，同時創造出窺探人內心的臆夢。

  他的精神力，怕是舉世難敵！

  意念微動，濃郁的凶煞之息，以無比迅猛的速度在空間中蔓延升騰，氣息全開，邪逝子的嘴角已經有些抽搐。

  「不行，一定要讓小鬼儘快清醒，這裡，絕非善地！」

  指尖微動，颯然的劍鋒自虛無的各個方位飛馳而來，鋒芒驟然，不斷盤旋在邪逝子的身側。

  邪逝子單手擎天，以指化劍，三息過罷，百道漆黑劍鋒爭相奔涌，一柄足有百丈的擎天之刃在指尖凝聚。

  擎天之刃，遍體黑紫，仿佛要戳穿蒼穹，極致的鋒芒之下，邪逝子整個人的氣質瞬間驟變。

  他如森然降世的蓋世魔神一般，全身黑芒遍布，氣浪迭起，白須白髮順勢而舞。

  驟觀之下，似有一劍破蒼之勢！

  「給我破！」

  一聲怒斥，邪逝子當空一劍，擎天之刃自天穹而下，森然的鋒芒令四周的空間極度扭曲。

  轟然巨響，巨刃之鋒撕裂黑暗，一道自空而下的白茫，在虛無之中呈現。

  這漆黑的虛無空間，竟被邪逝子一劍撕裂！

  空間不斷地顫悚崩裂，無數漆黑的碎片四散飄落，邪逝子自黑暗的虛無中走出。

  白茫刺目，視線再次模糊，邪逝子信步前行，定睛之後，他已再度來到凌蕭的無垠之海中。

  凌蕭夢境中的畫面襲來，邪逝子渾身凶戾，他的出現，讓周圍的夢境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喲，既然能逃出我的無妄之域，你還真有些本事。」蒼茫的聲音再度襲來。

  「哼！既無牽掛，又何來妄念，對我來說，想要破除你的領域，並不難。」邪逝子沉聲說道。

  「呵……人類，你還真自大，不過，千年了……好久都沒遇到有這麼有趣的人了。」

  蒼茫的魂音之中，帶著一絲玩味，顯然，他對眼前的邪逝子和凌蕭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聞言，邪逝子精神一震。

  等等

  千年？！

  這傢伙，難道真的是……

  永不枯竭卻靈力密度極高的靈溪，一念之間創造夢境世界，而且還有靈溪上游的森羅萬象。

  回想起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幕，不斷湧出的冷汗已經打濕了邪逝子的身軀。

  調理內息，極力控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和震盪的神識，邪逝子冷哼一聲，望著眼前凌蕭無比溫馨的夢境。

  彈指輕揮，一道漆黑的劍鋒自指尖湧出，雙眸之中已再無懼意。

  「哼，裝神弄鬼，我現在就破了你創造的夢境！」

  邪逝子，剛欲動手，縹緲的魂音便再次響起。

  「人類，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如果隨意破壞我創建的夢境，這個小娃娃可要變成白痴了~」

  「變成白痴，也比被你玩弄得好！」

  邪逝子怒斥一聲，右臂一揮，駭人的劍鋒迅猛剛勁，可劍鋒還未駛然，便已在半空中自行潰散。

  「你還真下得去手，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和這個小娃娃真是太有趣了。」

  魂音之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愉悅，以他之能，自然已將凌蕭的身體與靈魂窺探乾淨，了解所有的他，自是清楚凌蕭在邪逝子心中的地位。

  可邪逝子卻在出劍時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意外的狠絕。

  這已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呵，如果不能有自己的意識，永遠被困在這虛無的夢境之中，那和白痴有什麼區別！」

  邪逝子拂袖輕揚，蕩然的肅殺之息瞬間擴散。

  聽到邪逝子的言語，魂音有些驚愕，旋即便再次大笑。

  「嘿，看來，只有讓你先睡一覺了。」

  「你……」

  魂音閃過，一股龐然的精神威壓再度襲來，邪逝子還未反應，僅是剛欲抵抗，這抹靈魂之力便瞬間將自己的精神侵蝕。

  邪逝子的靈魂也就此陷入了沉寂。

  「人類之中倒是出現了不少有趣的人，看來這千年的沉寂，倒是我淺顯了。」

  魂音繚繞，一道異光湧現，幻做虛影，靜靜的觀測著凌蕭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