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太美好的插曲

  頂著張娃娃臉的中年油膩想哄一個二十歲的小姑娘似乎不是件難事。

  半個小時後，周林就成功把林學文摸了個底掉。

  別誤會。

  是摸情況。

  眼前的小美女今年二十一歲，由於趕上最後一屆五年制小學教育，她已經大學畢業進入父親的公司擔任高管。

  而她的父親林雨亭早年下海並迅速發家，旗下業務已經涵蓋商貿、通訊等多個行業，其家產在通城勉強能擠進前十。

  可以，可以。

  

  弄清情況，周林的心中生出一絲期盼。

  希望眼前的小富婆也能參與到解決下崗再就業的宏偉事業中。

  正想之間，桑塔納開上古老的京郊路。

  兩旁是破舊的農家小院，牆上斑駁的『拆』字顯得格外刺眼。

  遠處，新建的高樓在夕陽下熠熠生輝，與這片即將被拆除的舊區形成鮮明對比。

  行至半途，周林突然伸手指向路旁。

  「我敢斷定，寫這些「拆」字的一定是個哲學家。」

  「淨胡說。哲學家能來幹這個？」

  林學文啞然失笑，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不信你看。」

  周林神情嚴肅地指向一面院牆，「他故意把拆字寫在這段標語的後面，巧妙形成了『只生一個好拆』的警世恆言。還有那條，「讓一部分拆人先富起來」，同樣富有哲理。」

  「哈哈……」

  從沒注意過這些的林學文被他逗得前仰後合。

  眼前山巒起伏。

  周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周林快看，那條更有意思。」

  恰在此時，林學文似乎發現了新大陸。

  「對，又大又白。」

  周林的腦子一抽，順口冒出一句。

  「你說什麼？」

  林學文詫異回頭。

  周林瞬間警醒，一本正經地胡扯道：「我說寓意深刻，非常直白！」

  可惜他忘了，前面還坐著兩位忠誠的保鏢。

  下一刻，坐在副駕上的保鏢頭也不回地提醒道：「小姐，他剛才說又大又白。」

  不說話會死啊？

  周林不滿地白了一眼肇事者。

  好在林學文只是嘟囔了一句「小色胚」，抓起旁邊的針織衫穿在身上。

  不理想啊，不理想。

  周林露出得便宜賣乖的笑容。

  想蓋住山峰，你可以穿件帶領的。

  再不濟，弄件套頭的也成。

  可穿這件低領、開身的針織衫……你確定不是在鼓勵我？

  「還看！」

  腿上一疼，周林趕緊把自己偽裝成乖孩子。

  見他終於露出小男孩般的窘迫，林學文得意地挺起胸膛：「我還以為你有多成熟呢。」

  要知道，跟周林年齡相仿的男生在看到她的時候不是臉紅心跳，就是上趕著大獻殷勤。

  只有周林從一開始就顯得非常淡定，不僅沒有刻意巴結，還有些拿她當小孩子哄的意思。

  這讓林學文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我的確不夠成熟。」

  周林抬頭看向對方，眼神中充滿真摯。

  「如果成熟，我就不會對你一見鍾情。」

  愛在心頭口難開是小孩子的專利。

  儘快把關係庸俗化才是成年人的手段。

  林學文明顯被他整不會了，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沒想到，周林話鋒一轉道：「但我們不合適。」

  意外的反轉讓林學文驚訝地抬起頭。

  眼神中充滿震驚和不甘。

  卻聽周林嘆了口氣道：「我怕暫時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說著，他抬手指了指身上略顯寒酸的衣服。

  先拉後推，周林把某些手段玩得爐火純青。

  這讓林學文的心裡生出一絲不甘和逆反。

  眼見效果達成，周林及時開口道：「不過，只要稍加時日，我一定會還你個驚喜！」

  來呀，追我呀。

  我可是個寶藏男孩。

  這位中年油膩就差把這兩句話寫臉上了。

  但他並不急於讓林學文表態，而是準備先讓她看到自己的潛力。

  「剛聽你說，你們集團最近收購了兩個傳呼台？」

  「是。」

  還沒緩過神的小富婆紅著臉點了下頭。

  但從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對這筆投資還是非常滿意的。

  周林嘆息一聲道：「依我看，如果不能在三年內把傳呼台變現。這筆投資恐怕會血本無歸。」

  從96年起，各大傳呼台陸續倒閉。

  屆時，不知道有多少投資人因此痛哭流涕。

  「為什麼？」

  聽他語出驚人，林學文瞬間抬頭。

  「因為手機即將興起。」

  周林一臉嚴肅地描繪出通訊行業的未來……

  ……

  生活中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插曲，或是美好，或是新奇。

  當然，像周林這樣被林學文「客氣」地從車裡轟出來的插曲，不聽也罷。

  原本，周林覺得自己已經把對方拿下了。

  可在深入探討通訊市場前景時，林學文竟然多次請他住嘴。

  談興正濃的周林誤以為自己講得不細，索性拉開話匣子。

  結果，忍無可忍的林學文果斷髮出逐客令。

  至於嗎。

  不相信就算了，何必說我信口雌黃。

  我有那麼……黃嗎？

  嘆了口氣，周林決定結束這次愛情冒險。

  因為他與她，終究不是一路人。

  好在下車的地方離家不遠，周林背緊書包大步向前。

  沒走出多遠，他險些被一輛疾馳而來的自行車迎面撞上。

  車上，臉上的血道還未癒合的李闖衝著他一陣冷笑。

  「闖哥這是要去縣城啊？」

  周林齜牙一樂，顯得有恃無恐。

  如果對方膽敢發起挑釁，他不介意讓胡同里的情節重新上演一次。

  但李闖似乎有所顧忌，只是收起冷笑道：「我警告你，離我們家小翠遠一點。」

  估計有人因為上午的事在背後嚼舌根，讓他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周林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道：「闖哥，我正好想給嫂子找份工作。怎麼，你不樂意？」

  「找……找什麼工作？」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李闖有些發愣。

  周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雖然……是吧。但嫂子人不錯。因此，我想讓她到夾具站上班。學門手藝總是好的。」

  這倒不是忽悠。

  而是他早就有心讓馮翠給母親當徒弟。

  馮翠心靈手巧，一定能學會這門手藝。

  而且，只要能安撫好她，李闖也不會再生是非。

  可惜，李闖並不買帳，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呸！小白臉能有什麼好心眼。我家小翠就不勞你惦記了！」

  不是吧。

  馮翠在你眼裡是個寶。

  可在我這兒……

  沒等周林吐槽完，卻聽李闖繼續說道：「另外，我聽說你爸去找廠領導申請承包的事了。但我提醒你，我老闆也看上那塊肥肉了。你就等著雞飛蛋打吧！」

  你老闆？

  周林微微一愣，脫口問道：「闖哥找到工作了？」

  李闖眯起眼：「沒錯。我老闆家裡的買賣大得沒邊。至於承包三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他蹬著自行車飛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昏暗之中。

  有對手了？

  看著遠去的背影，周林心裡莫名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