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對峙

  江臨恍然大悟：「屬下這便去查。」

  「你查淮陰侯的時候，順便，也查一下沈懷新吧。」

  江仲景不喜歡稱沈懷新為武寧侯，大致在他心裡，沈懷新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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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屬下不明白。」江臨面色猶豫，武寧侯又做了什麼事讓大人盯上了？

  「查一查沈懷新和董氏在夫人出嫁前做的事。」他總不能讓一些人得罪完了他，以為他不會計較，就輕易的逃脫了。

  江臨應諾道：「是。」

  江仲景回到竹意堂時，沈洛靠在軟榻上一邊看話本一邊往嘴裡扔粽子糖，她好像很喜歡這張軟榻，是她從侯府帶來的，經常在上面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沈洛瞧見江仲景回來了，指了指案几上準備好的衣物，說：「去換身衣服。」

  「你倒是挺會偷懶的。」江仲景走到軟榻旁坐下，如是說道。

  沈洛見被看穿了，也不羞赧，認真地說：「我也是要放假的嘛。」

  江仲景說：「我看你幹活的次數還不如放假的次數多呢，朝堂里的官員要都像你這樣，陛下不得氣得頭頂冒煙。」

  沈洛笑嘻嘻地把粽子糖往嘴裡扔，又聽他問道：「你今日去找林蔚都說了什麼？」

  沈洛一愣，差點就噎著了，她還以為他不問了呢。

  「大姐姐說哥哥病了，我就過去看看，順便，和他說清了我們的關係。」

  「然後呢？」江仲景目光深沉地看著她。

  沈洛說：「沒有然後了，林蔚是我的哥哥，他怎麼會不理解我呢？」

  傻孩子。

  江仲景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笑而不語。

  沈洛抱著粽子糖，也不看書了，就等著他的反應，可他就說：「我出去一會，晚些回來。」

  「又要出去？」剛才不是還說官署沒什麼事忙嗎？

  江仲景問：「怎麼了？」

  「沒什麼，今日要是能早些回來，去幫三妹妹補補功課可好？」

  江仲景頓了頓，點點頭，說：「好，那我早些回來。」

  沈洛瞧著他的背影，見他情緒有些不對，覺得他大抵是累了。他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忙，她是不是不該給他增加壓力的？

  沈秋剛把沈洛送走，下人便出來稟報，林蔚出事了。

  沈秋急匆匆地趕到屋內，入目的，是摔了一地的湯碗。

  「林蔚。」沈秋看著床上的面色蒼白的男人，神情嚴肅，「這裡不是你家，你能別胡鬧了嗎？從昨天半夜醒來到現在，你摔了幾個碗？你要見人，人也給你騙來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林蔚全然不在意沈秋的責怪，捂著胸口，作痛心疾首狀，「小秋，你說，我是不是還在做夢？」

  沈秋站在床尾看著他，一言不發。

  「為什麼洛洛像變了一個似的，她明明就愛我的，可她非說，她老早以前就喜歡江仲景了，和那樣高高在上的權臣比起來，我林蔚什麼都不是。」

  「你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別說洛洛了，我都想放棄你。」沈秋說。

  林蔚看著床尾的人，搖了搖頭，說：「你不會的小秋，你和洛洛不一樣，從小到大，不管我做錯了什麼，你都是第一個原諒我的，從來不需要我去解釋。」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不會去哄我，你只會去哄二妹妹。」沈秋冷冷地說道，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 林蔚帶著她們兩個去郊外放紙鳶，沒多久就下了大雨，她們親手做的紙鳶都被打濕了，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林蔚把哭泣的二妹妹抱著懷裡哄，還許諾要把他屋裡最漂亮的那個紙鳶送給二妹妹。

  她很羨慕，可她不想讓林蔚為難，或者，她害怕即使她像二妹妹一樣撒嬌，林蔚也會拒絕她，所以她選擇站在一旁什麼都不說。

  這些年來，皆是如此。

  林蔚沒有去在意沈秋的情緒，兩人對望了一會，沈秋讓下人進來打掃了屋子，重新熬了藥，親自端到他面前。

  「拿好了，不要再撒了，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林蔚接過碗，說：「為什麼你總是這樣硬邦邦的。」

  他沒有等待她的回答，只是低頭喝著藥，卻無意間戳中了她的肺管子。

  「我若是像你的二妹妹一樣，誰來守護這個家？」沈秋嘲諷道，「不對，我們早就沒有家了，現在的武寧侯府，是沈懷新和董氏那婆娘的，就連三妹妹都住到了江府去，而你林蔚，還在這為你的舊情人哭泣。我沈秋若不收留你，你打算住哪去？還是和以前一樣回侯府？你的俸祿能養的活你自己嗎？」

  林蔚皺著眉頭看著她，「小秋，你怎麼了？」

  「我......我對你很失望。」沈秋終究是沒忍住眼淚，轉身離開了。

  林蔚在床上坐了一會，掀開被褥下了床，光著腳走到門邊，沈秋的背影，已經消失在了層層院落里。

  天上飄著飛雪，入目處，皆是一片白茫茫，在帝京，這樣的風雪天，大致會連續七個月，而在雲州，則是一整年。

  「林大人不是病了？怎麼光著腳踩在雪地里？」

  前方走來的是去而復返的江仲景，寬大的官服外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風，冷峻威嚴。

  沈秋跟在他後頭也過來了，面色有些擔憂。

  林蔚看見來人，莊重地行了個大禮，隨後對沈秋說：「小秋，讓我和江首輔單獨聊聊吧。」

  沈秋猶豫了片刻，便離開了。

  江仲景站在廊下，負手而立，問：「林大人有話跟我說？」

  「自然，」林蔚的雙腳很快就凍得通紅了，他卻沒有在意，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江仲景，「一直以來，江首輔和父親一樣，都是林某最為尊敬的前輩......」

  江仲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我今日來，就是想提醒你，不要妄圖某些不屬於你的東西，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念老侯爺舊時的情誼了。」

  林蔚抿了抿唇，說：「洛洛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什麼東西，像你這樣的權臣，女人對你而言，就是一件用來賞玩的玩物，可洛洛和你以前玩過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她需要的是一個真心愛她，懂得珍惜她的人，你若真還把我父親放在眼裡，就趕緊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