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光打雷不下雨
2024-07-01 07:18:23
作者: 葉錦
她的眼皮忍不住顫了顫,隨後一個濕熱的吻落了下來。她心下一軟,沒有睜開眼睛,側身把手伸到他被窩裡抱住了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裡,就當是在告訴他,她不再生他剛才的氣了。
就當她以為就這樣了的時候,他溫涼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他是指他剛才又一次光打雷不下雨的事嗎?沈洛睜開了一條縫,看著他白淨的寢衣片刻,淡淡道:「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江仲景剛剛明明看出來她很委屈的,還故意拐著彎試探他,他一個人在淨室里想了很久,終於下了決心要和她解釋,可她現在卻說沒有。他卻憋不住了:「如果你想知道......」
沈洛把手指輕輕放在他的唇上,打斷了他的話,男人在這方面自尊心都很強,也很敏感,他不必為了她什麼都解釋的。「我都懂,睡吧。」
江仲景合上唇,看著她乖巧的睡顏,心情既難受又複雜。
翌日卯時,江仲景醒來後,發覺肩膀被壓得有些發麻,輕手輕腳地把懷中熟睡的人兒放到枕頭上,掀開被褥下了床。
沈洛很快就跟著醒來了,想下床給他準備朝服,他卻轉過身來按住她的肩膀,說:「再睡會吧,我有手有腳,自己來就好了。」
「這怎麼行呢?你也別太慣著我了,以後越來越懶了可怎麼成?」
沈洛表現出十足的賢惠,他卻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說:「昨夜與你說的話,不會反悔的,放心吧。」小丫頭還想趁著獻殷勤來提醒他,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沈洛愣了愣,他怎麼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呢?她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試圖看透他的想法,眼皮子卻越來越沉。他輕輕一推就讓她重新躺了下去,順勢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睡意終究還是戰勝了理智,沈洛往上抱了抱被子,睡前還不忘喃喃道:「大哥已經夠可憐了,你別欺負他。」
江仲景無奈地嘆了口氣,忍不住想去捏捏她軟乎乎的臉蛋,指尖剛觸到她像剝了雞蛋殼似的肌膚,想了想,還是收回了手。這麼嬌嫩的臉蛋,要是捏紅了,她又要哼哼唧唧的。
蘅安閣。
緊閉的書房內,只有微弱的日光從窗紙上透過。江仲允一個人穿著中衣坐在羅漢床前,挽起褲腳,放進冒著熱氣的藥湯里,忍著疼痛,閉上眼長抒一口氣。
昨夜宇文肖墜樓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麼大的一個人,起初還張牙舞爪,自以為是的,僅僅是片刻之間,便了無生氣。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憐憫,甚至覺得並不解氣,若不是擔心事情暴露,他絕對不會允許宇文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掉。
其實很多年前他就和江仲景查到他墜馬的真相,可那時他傻傻的以為,宇文肖會真的對永安好,為了永安能有安穩幸福的生活,他願意忍耐,就當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所有當他得知宇文肖對永安做過的事情後,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讓宇文肖消失。
他原本想要宇文肖受盡折磨,為他所做過的事情付出慘痛的代價。可他最後卻沒有這麼做,大抵是覺得,永安不會想再看見這個人了,就讓他平靜的消失在這世上,權當是為了永安積德了。
一刻鐘後,袁七走進屋內,從架子上取了乾淨的帕子遞給江仲允,抬走了失效的藥湯。
江仲允擦乾淨腳後放下褲腳,起身走到立櫃前取出一套官服,屋外傳來袁七焦急的聲音:「殿下,您不能進去,大爺不在裡頭。」
「小七,你怎麼還是這樣愛胡說?我適才去拜見江老夫人,她同我說仲允還沒有走呢。」
「哎呦殿下,您就別再叫奴才小七了,折煞奴才了。」
江仲允過去打開了槅扇,外頭的兩人都一怔,江仲允對袁七說:「你先下去吧。」
永安愣愣地望著站在門內的人,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輝,如同聖人一般高高在上,令人挪不開眼。
他當初好像也是這樣,靠著一種不可企及的氣息,俘獲了年少時的她。
這一刻永安才明白,原來這麼多年過去,她對他的感覺,從來都沒有變過。
江仲允朝她作揖行禮,問道:「殿下忽然屈尊寒舍,有何貴幹?」
他的態度清冷疏離,讓永安突覺有些諷刺,也就她還能夢見他們又回到了從前那段快樂的日子,醒來過後內心隱隱有些許期盼,而他卻早已對她避之不及了。
「我......我,我想來問問,昨夜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江仲允問道:「何事?」
「就是宇文肖酒後墜樓的事,你沒有聽說嗎?」永安抬眸觀察著他的神情,他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江仲允故作驚訝道:「二皇子墜樓了?」
「是啊。」
江仲允作出一副十分遺憾的模樣,說:「二皇子年紀輕輕的,又是在帝京出的事,朝中想必是已經亂成一團了吧。還請殿下節哀,保重好自身。」
永安聞言,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江仲允,眼角帶著血絲,江仲允後知後覺道:「抱歉,臣差點忘了,殿下已與二皇子和離,他是死是活,都與殿下無關了。是臣唐突了。」
永安看著他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一番話,抿緊了唇,強忍住眼淚,是她太過自以為是了,自己於他而言,早已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路人,她怎還在奢求,他能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甚至幻想著以為是他殺了宇文肖替她出氣。
這七年的慘痛教訓,都還沒能讓她成熟起來嗎?
江仲允垂下眼眸不去看她眼角的淚花,心頭一陣抽痛。
她這是怎麼了?難不成,真的還惦記著那個男人呢?
他俯身作揖,說:「二皇子的事,殿下若想了解清楚,去找仲景或陛下,比來找臣有用得多,臣只是一個小小的司業罷了,無法幫到殿下,還請殿下恕罪。殿下若無其他的事,臣還要去國子監,就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