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葉皇后

  葉皇后見沈洛不吱聲，一臉茫然，又問道：「本宮聽說，陛下方才去看望江夫人了，他沒有和江夫人提起過嗎？」

  沈洛斟酌了片刻，答道：「能與娘娘的好友相貌相似，是臣女的福分，只是陛下的確未曾與臣女提起過。」

  葉皇后點了點頭，說：「也是，他大抵，不願再提起那個人了。」

  沈洛心中有些不安，皇后說的那個女人，是皇帝的哪位妃子嗎？既然說不願提起，那很有可能，那位妃子已經故去了，如若真的如她猜測的那樣，那也不難解釋，皇帝這前後兩次對她的照顧了。

  「今年開春，甄選的第一批秀女就要進宮了。」葉皇后莫名感概了一句，頓了頓，看向沈洛，目光在她瑩白的小臉上轉了又轉，她活了這麼多年，還真的沒有見過，哪個出了嫁的婦人還能有這麼好的狀態，嬌嫩得和未出閣的少女似的，含苞待放，嬌中帶怯，一個淺淺的笑就能撥動人的心弦，別說男人了，就是她這個年過四十的老婦人看了，都忍不住憐愛。

  「這是陛下第一次選秀女，你可願意，入後宮同本宮成為好姐妹？」

  沈洛一時有些不明白她的話，回道：「皇后娘娘若盛情邀請，臣女自然是願意抽空入宮陪伴娘娘的。」

  「你知道本宮不是這個意思。」葉皇后向前探著身子靠近了些，凝視著她純潔無辜的鹿眼，說道。

  沈洛不敢往後退，更不敢故意躲避她的注視，深吸了一口氣，說：「娘娘，臣女已經嫁為人婦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身為一國之母的葉皇后能說出這樣有違人倫的要求來，實在是太荒唐了。

  葉皇后往後靠了靠，瞧著沈洛那膽怯的模樣，心中嗤之以鼻，這小丫頭的智慧和膽識同那個女人比起來，還是差遠了，真把她丟進群狼環伺的後宮裡，不出半個月就得被人殺得片甲不留，可若是有這張臉嘛......

  

  沈洛的手扶上了身後的車廂壁，形成一個隨時準備逃跑的姿勢：「娘娘若無事，臣女該回去了。」

  「你知道若是陛下開口和江首輔要你，他是不能拒絕的吧？何不先答應了，陛下一歡喜，你與江首輔都能從中得到好處，不是嗎？」

  沈洛緊抿的雙唇，微微顫慄著，縱使心裡又氣又急，可面對的人是皇后，她只能選擇忍耐，「據臣女所知，陛下是一位明君，他不會奪人所好，更不會讓死去的忠臣良將寒心。」

  葉皇后輕蔑一笑，說：「不錯，有點進步了，不過你還是錯了，君子的確不奪人所好，不過，要是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自願把你這塊美玉讓出去呢？」

  沈洛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轉身掀開車簾就跳下了馬車，守在外頭的宮婢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喝道：「大膽！」

  「讓她去吧。」葉皇后掀開窗簾，對外說道，「她跑不了的。」

  沈洛憤憤地回頭看了葉黃後一眼，眼中帶著淚光，隨後推開阻攔的宮婢，向江仲景的方向奔去。

  江仲景仍在原地等待著，忽見沈洛飛奔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張開手臂接住她，剛想提醒她別摔著，她就像只小猴子似的掛到了他的身上，怎麼也不肯下來，他能感覺到她好像很難過，拍了拍她的背，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抱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江仲景拿來自己的灰鼠皮斗篷披到她身上，輕輕拍著她的背讓她緩了一會，柔聲問道：「怎麼了？皇后娘娘和你說了什麼？」

  沈洛此刻只想靜靜地抱著他，不想說話，就搖了搖頭，把腦袋往他懷裡埋。

  「沒事的，我在呢。」江仲景抹去她眼角的淚花，看著她細長卷翹的睫毛，思索了許久都想不明白葉皇后可能和她說了什麼引得她這樣傷心。

  莫不是，和皇帝有關......

  男人的猜疑心就是這樣，想到一點蛛絲馬跡，就忍不住一直不停地往深了想，溫和的目光變得越來越嚴肅，臉色也有些難看。

  到了江府後，江仲景把沈洛抱下了馬車，卻沒有放下她，而是直接抱進了竹意堂里，下人們瞧見這一幕都紛紛自覺避讓了。江仲景把她放到軟榻上，吩咐小竹打盆熱水來給她淨臉，然後說：「你先休息一會，我去書房處理些事，晚些再回來。」

  「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沈洛仰著腦袋看著他，小手拉著他的衣袍，很是不舍，她就是這麼沒志氣，不自覺地渴求他的保護，想要靠近他尋求他的安慰，尤其是今天的事情發生後，她真的很害怕......

  「我不餓，你先吃吧。」江仲景輕輕拿開她的手，轉身離開了。

  沈洛沒了法子，腦袋耷拉下來，孫嬤嬤走了進來，問道：「夫人和二爺這是怎麼了？這麼晚了，二爺怎麼不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呢？」夫妻倆的關係看上去好不容易親密了一些，夫人就該多主動主動。

  沈洛喃喃道：「隨他去吧。」

  孫嬤嬤瞧著夫人心情不大好，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再多說什麼，「那奴婢去準備晚膳。」

  沈洛點點頭，脫了鞋襪，躺在軟榻上枕著手背，心事重重，許是真的累了，她還未換下外衣，就沉沉睡了過去，再次悠悠轉醒時，窗外的天已經暗了，屋裡點了燭火，身上還多了一條毛絨絨的狐皮毯。

  江仲景換了一身青色直裰，坐在羅漢床邊看書，燭光映著他的側臉，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分外美好。他不是父親那種稜角分明的臉形，相反，他的臉部輪廓線條很柔和，鼻樑高挺，眉毛彎彎的，氣質儒雅深沉，若是在以前，這樣的相貌定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可大抵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她竟然發覺，自己逐漸被他的美色吸引了，怎麼看都好看。

  也難怪當初文汐雲翻牆也要來見他了。

  江仲景早就發現她醒了，默不作聲地等了好一會，才問道：「為夫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