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鳴翠樓

  大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沒羞沒臊的，不像話。

  沈洛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屋裡的床上，她掀開被子喊來了孫嬤嬤，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孫嬤嬤說：「已經過午時了，奴婢正要去準備午飯呢。」

  她竟然睡了這麼長時間？許久沒睡懶覺了，渾身骨頭都軟綿綿的，她伸了個懶腰，問道：「大姐姐呢？」

  孫嬤嬤說：「大小姐今早同江大爺去遊了園，說是還有事要忙，這會已經回去了。」

  這麼快就走了？沈洛下了床，小竹和小桃便進來伺候她洗漱。沈洛昨天睡的晚，今早又早早起來了，原本精神有些不大好，補了會覺，氣色看著也好多了，面色紅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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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嬤嬤給她梳好了髮髻，戴了一支宮粉梅步搖，細細描繪了黛眉，點上朱紅口脂，越發襯得肌膚瑩白如雪。又穿了件天藍色繡白玉蘭的杭綢褙子，配上乳白碎花襦裙，打算趁著午時外頭有點太陽，找三妹妹去散散步，一出門，便碰上了回來的江仲景。

  「你去哪？」江仲景的目光落在精心裝扮的沈洛身上，心頭莫名一緊。

  沈洛說：「帶三妹妹去散步，二爺要一起嗎？」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以前從來不多問的。

  散步？江仲景腹誹道，他要帶她出個門都沒見她這麼用心打扮過，在家裡頭散個步就這麼莊重。

  「大過年了，別在府里逛了，一會我帶你出去吧。」

  沈洛眼睛一亮，「真的？那能帶上三妹妹嗎？」

  「不行。」江仲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不是不喜歡沈言，只是有個小孩子跟著，說什麼都不方便。

  他拒絕，也在沈洛意料之中，他難得主動帶她出去玩，她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至於三妹妹的話，就只能交給孫嬤嬤去帶了。

  沈洛沒什麼要收拾的，回屋披了件白狐皮斗篷，便可以出發了。

  「你要帶我去哪啊？」上了馬車，沈洛好奇地掀開窗簾，看著馬車前行的方向和路上的行人，問道。

  她雪白的脖頸微微向外伸著，形成一條優美的弧線，看得江仲景一時有些失神，腦海中逐漸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他日日與她相處，倒沒有發現她還有哪處地方是不好看的。

  沈洛等了好一會沒聽到他回答，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這才回答道：「去鳴翠樓和一個朋友吃飯。」

  「什麼朋友，是男是女？」

  江仲景心裡有點不舒服，說：「你管他是男還是女，只管吃飯就是了。」

  沈洛被噎得一愣，癟了嘴，說：「隨口一問罷了。」那麼較真幹什麼？

  到了鳴翠樓，車夫在一個側門停下了馬車，一位像是護衛的男人站在門外帶他們上樓。鳴翠樓是帝京第一酒樓，十分熱鬧，里里外外都是行人，護衛帶著他們穿過架空的二樓，來到一間包廂外，推開門，恭敬地作了個手勢：「大人請。」

  沈洛跟在江仲景身側進了包廂，就看見一架畫著駿馬圖的屏風，緊接著屏風後走出來一位盛裝的女子，笑容滿面，說：「江大人來了。」

  是永安長公主。

  沈洛有些驚訝，江仲景和永安長公主出來吃飯，怎麼沒有帶上大哥呢？她正要俯身給永安行禮，永安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腕，淺笑著說：「這又不是在宮裡，二夫人不必多禮了。過來做吧。」

  沈洛客客氣氣地頜首應好，許是知道了大哥同永安長公主的過往，再見到她，總感覺有些奇怪。沈洛還是很喜歡這位公主的，若不是她已經嫁了人，沈洛倒蠻希望她能和大哥湊成一對。

  大哥一個人過日子，看著怪孤單的。

  落座後，宴席很快流水一般端上了上來，有板栗燒野雞，鮑魚燕窩粥，紅棗雪蛤湯，酒醉鵝肝，藕絲荷粉，杏仁豆腐......看得沈洛眼花繚亂，她從前跟著父親來過幾次，曉得鳴翠樓的菜價不便宜，這麼大的手筆，定不會是江仲景組的局，就是不知道，這人敢不敢當著公主的面說她奢靡浪費呢？

  沈洛正要開動，江臨走了進來，在江仲景耳邊說了什麼，江仲景擺手讓他先下去，對永安說：「臣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殿下先用吧。」

  永安點了點頭，說：「大人去吧，我同夫人正好說說話。」

  沈洛倒是不大關心他要去忙什麼，這人總是這樣，好像永遠都有忙不完的事，她早已習慣了。

  「二夫人也不問江首輔去忙什麼了？」

  沈洛正盯著永安面前那盤板栗燒野雞，舉著筷子躍躍欲試，忽然被這麼一發問，有點尷尬地收回手，想了想，反問道：「他去忙什麼了？」

  永安莞爾一笑，這孩子比她小了足足十三歲，看上去怎麼呆愣呆愣的。「懷瑾長公主和張學士在樓上呢，江首輔大概是去打聲招呼吧。」

  懷瑾長公主和張學士？這兩人的名號，沈洛可耳熟了，張學士不就是三妹妹未來的先生嘛，這江仲景也真是的，這麼好的機會，也不帶她去見見張學士，好歹先替三妹妹混個臉熟呀。

  「嘗嘗這個。」永安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鵝肝放到沈洛碟中，沈洛趕忙謝過，目光卻停留在她露出的一截皓腕上。永安注意到了沈洛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理了理袖子，把手腕遮了起來。

  沈洛斂下眸光，問道：「臣女最近在找專治腿疾的大夫，不知殿下可有何推薦？」

  「腿疾？」永安一怔，下意識想到了某個人，問：「二夫人找治腿疾的大夫做什麼？可是江首輔傷著腿了？」

  沈洛淺笑著說：「不是仲景，是他的大哥。臣女的父親多年前曾求得一瓶治腿疾的良藥，可惜所剩無幾，臣女想找一位精通此道的大夫研製此方，若能研製成功，對大哥的腿疾自然多有益處。只是......仲景那傢伙，小氣的很，非說臣女多管閒事，不肯幫臣女尋太醫，臣女這便只好自己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