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著急

  這時吳嬤嬤進來說，江大爺來了，老夫人就和沈秋說：「洛洛昨夜守歲沒睡好，讓她回去再睡會吧，你頭一次來江府，讓老大陪你去園子裡轉轉，他從前在五軍都督府待過，你們之間一定有許多話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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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秋看了江仲允一眼，對老夫人說：「正好，我也有話要和江司業說。」

  沈洛睡的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覺身子騰空而起，她小小撲騰了一下，雙手精準地摟住了江仲景的脖頸，她想知道發生什麼了，可又實在太懶了，懶到都不想睜開眼睛，就這麼在他的懷裡重新睡了過去。

  江仲允帶著沈秋在鏡湖周圍逛了一圈，起初的時候，沈秋還有意放慢了腳步，漸漸地卻發現他的步伐穩健得很，如若不仔細低頭看，倒看不出來他瘸了一隻腳。

  「這片鏡湖周圍用的花玉崗岩，當初，還是托老侯爺找人從歧石山給弄來的，這麼多年了，還是和原來一樣嶄新。」

  沈秋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和她提起這個，想到洛洛給她置辦的宅院裡，好像也有這樣的花玉崗岩，問道：「司業喜歡這種崗岩？」

  「是啊，」江仲允緩緩說道，「去年，歧石山采岩的頭子不做了，我便把那塊地方給買下了來。前陣子，二嫂說要給沈大人修繕宅院，我便讓人運了幾噸崗岩給她做圍欄。」

  「多謝司業對二妹妹的照顧。」

  江仲允擺擺手，淺笑著說：「沈大人客氣了，都是一家人，這算什麼照顧，不過說起來，比起洛洛，還是言言這孩子更親近我一些。」

  「所以，這就是司業偷偷調走林蔚的理由？」沈秋臉上帶著審視的神色，直視著他，二妹妹敬他是長輩，謙讓他，她可不會。該問清楚的事，就要問清楚。按二妹妹所說，林蔚走的時候，江仲景病得不省人事，唯一有能力，有理由調走林蔚的，只有淮陰侯和江仲允。

  只是江仲允出乎她意料地沒有否認，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是為了他們好。」

  沈秋不禁冷笑一聲，問：「那司業倒是說說，如何好了？我二妹妹與義兄自小青梅竹馬，你利用職務之便，假公濟私，是什麼道理？」

  「我可沒有假公濟私，」江仲允不疾不徐地說道，「雲州的確需要一位縣令儘快上任，這個機會，可不是哪個初入茅廬的小子都能有的，林蔚若能通過這次歷練，將來調回帝京，不愁發展。」

  這藉口一套一套的，就是不提自己自私的目的，沈秋面有慍色，說：「你並非林蔚的上峰，卻插手了他的調任，你還敢說你不是為了你們江家。」

  江仲允神情淡漠，帶著一絲淡淡的笑，說：「我可沒有說，我不是為了江家。那時仲景病的很重，快要沒救了，不管什麼辦法，我都會試一試，也許在你看來我很不厚道，可你沈秋也不是言言那樣的小孩子了，如果是你的家人遇到了這樣的事，我相信你也會這麼做的。」

  這話說的沈秋的確無法反駁，江仲允又說：「其實，你也不必太過不平了，高僧都說了，他們倆生來命里就帶著緣分，在一起，沒什麼不好的，換句話說，就算洛洛不嫁給仲景，光憑你沈大人現在的實力，能對付的了淮陰侯嗎？仲景能給她的，可不只有安寧的生活。」

  「江首輔能給二妹妹什麼？守活寡嗎？」沈秋只覺得諷刺，她逐漸發現，江家人看似和善，實則個個都不是善茬，句句話棉裡帶刺。

  江仲允的神情變得晦暗不明，他們竟然還未圓房？難怪沈秋要反對了。「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私事。我了解仲景，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沈大人只需要知道，你妹妹在我們江家，永遠不會受一點委屈，可以像以前一樣活得自在，就夠了。」

  沈秋卻不以為然，說：「希望司業能記住您今日所說的，但願江首輔也能和你有一樣的想法。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沈大人慢走。」江仲允作了個手勢，雙手攏於袖中，站在原地凝視著沈秋遠去的背影。候在不遠處遊廊下的袁七見人離開，走了過去，江仲允問道：「二爺人呢？」

  袁七回道：「去書房了。」

  江仲允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提步往外院走去。

  踏雪閣書房內，江仲景堪堪打開禮部送過來的文書，正打算核驗，面前便飛過來一本冊子，「啪」地一聲落在書案上。他驟然抬頭，看著一聲不響走進來的大哥，問道：「這是什麼？」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仲景疑惑地翻開小冊子，只瞬間就合上了，擲到一邊，說：「我不需要這種東西。」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江仲允無奈道：「我還以為你真的想通了，打算和弟媳好好過日子了呢。」

  「這日子不是過的挺好的。」江仲景復打開公文，執筆蘸墨批閱，腦海中卻莫名一閃而過冊子中的圖畫。

  「你過的倒是挺好的，家裡除了多張吃飯的嘴，什麼都沒變。」江仲允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屋裡擱著一大美人不碰，盡裝糊塗，「可女人不是這樣養的，你不同她圓房，始終都只是名義上的夫妻，萬一哪天她一寂寞跟別人跑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江仲景神色一凜，眼神飄忽，雲淡風輕地說道：「在自己家裡都能迷路的人，能跟誰跑了......」

  「你看，你還是在乎她的吧。」沈秋那頭已經知道了他調走林蔚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沈洛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他不確定沈洛現在對林蔚的想法，而他這個傻弟弟還一如既往的頑固不化，他看在眼裡也著急。

  江仲景當然在乎她，可這和他們圓不圓房，又有什麼關係。

  「這種事，大哥也不好干涉你，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說著，又把小冊子丟到了他懷裡。

  江仲景一把接住飛過來的冊子，不經意撇到了攤開的某一頁，紅著臉隨手一甩把冊子丟進了書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