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封賞

  江仲允聽了她的話，有些驚訝，說：「我沒有關注過這事，不過，老侯爺追封的事情，一直都是二弟在處理，二弟沒有和你說起過嗎？」

  沈洛有些尷尬，她嫁過來攏共四天，江仲景主動和她說過的話，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她哪好意思和他打聽這事呢。

  「二爺病了幾個月，許多政務都等著他處理，我回頭再問問他就是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如今與江仲景是一體的夫妻，既然都說了是江仲景在處理，沈洛也不好再和江大爺說什麼。

  江仲允若有所思，點了點頭，「二弟這個人是個慢性子，許是擱置了，弟媳催一催他就行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告辭了。」

  沈洛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他說江仲景是慢性子，總不會是指在處理政務上，說到底，沈洛嫁過來，也有江仲允的一份力，他定還是希望她能和江仲景做一對正常的恩愛夫妻吧。

  江仲景傍晚的時候還沒回來，沈洛就去沈言的院子陪她吃了晚飯，回來的時候，推開淨室的門，就瞧見江仲景裸著上身在換衣服。

  沈洛愣了一下，表情無辜道：「我不知道你在裡面。」

  江仲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背過身去取紫檀木衣架上的雪色中衣，面無表情地：「出去。」

  沈洛見他沒什麼反應，曉得他應該是沒有生氣，「哦」了一聲就退出去了，全然沒有察覺到江仲景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沈洛出門的時候，瞧見江仲景的貼身護衛江臨候在門外，江臨長著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很好辨認，從前沈洛每回見到江仲景，他都在後面帶著一把刀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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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爺可用過晚膳了？」

  江臨正低頭出神，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道：「沒......沒有，二爺今日在內閣和郭尚書議事，連午飯都沒吃。」

  郭照？這人沈洛記得，這人是教坊司的常客，出了名的好男風，幾年前還和永熙大長公主搶過一個美貌的男樂師，甚至驚動了年幼的先帝出面處理。

  江仲景和郭尚書嘛......沈洛露出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把一旁的江臨搞糊塗了，都忘了告訴她不用給二爺準備飯菜，文大人在前院等著，一會兒他們還要去書房議事。

  江仲景換了一身天青色竹紋大氅出來，看到炕桌上擺了幾樣菜，只有一副碗筷，沈洛則坐在另一邊看書。

  他站著看了她好一會，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沈洛這傢伙居然會主動看書？還看的這樣入迷，肯定不是什么正經本子。

  「二爺，」沈洛後知後覺地發現江仲景出來了，放下書站起身，說，「飯菜準備好了，您吃點吧。」

  江仲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沈洛看過的那本書，《論語集注》？這丫頭約莫是轉性了？

  不可能。

  「你不吃？」

  沈洛過去服侍他坐下，說：「妾身陪三妹妹吃過了。」

  江仲景猶豫了一會，才坐下拿起碗筷，幾乎全是各種形狀的菜葉子，只有一道甜口的拔絲香蕉，上頭澆的糖熬的金黃剔透的，他拿起筷子正要伸過去，沈洛忽然「呀」了一聲，端起那盤甜點，說道：「誰把這盤香蕉端上來的。」隨後又朝江仲景抱歉地笑笑，「這是妾身方才做給三妹妹吃的，還剩一些，被下人不小心端上來了，這都是小孩子愛吃的甜食，二爺應該不吃這些。小竹，把盤子端下去。」

  江仲景縮回筷子，盯著丫鬟手裡的那盤香蕉，嘴角僵硬地翹起一個弧度，「都端上來了，就放這吧，別麻煩了。」

  沈洛想起江仲景最痛恨別人浪費糧食了，忙說：「不打緊，小桃向來喜歡吃這口甜的，拿下去給她吃就行了，不會浪費的。」

  江仲景不動聲色地咽了一下口水，緩緩夾起一片菜葉子放入口中。

  也對，小孩子家家才喜歡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沈洛重新坐下來拿起《論語集注》，看了一會，頭越來越大，眉頭越皺越緊，三妹妹讀書真是不容易。

  「你看這些做什麼？」江仲景忍不住問道。

  沈洛解釋道：「妾身的三妹妹這幾日生病在家，落下了許多課，妾身想著能不能幫她補補功課。」

  江仲景嗤笑一聲，「不可能。」

  沈洛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企圖反駁：「妾身知道自己笨，可你......」

  江仲景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你知道自己笨就好。」說完，拿起汗巾抹了嘴站起身。

  沈洛瞪了一眼江仲景離去的背影，氣得快把書揉成一團，忽然想起這是三妹妹的書，又趕緊使勁給撫平了。

  這人真是討厭，從前還是她老師的時候，一天要嘲諷她個兩三回，如今還不放過，害得她都忘了要問他父親追封的事了。

  本想著等晚上江仲景回來了再問，可一直等到近三更，門外還沒有動靜，沈洛等的實在太困，迷迷糊糊趴在小榻上睡著了。

  江仲景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貓在小榻上的人，穿著粉色的寢衣，衣襟還繡了朵小紅花，小小的一團，剛剛好合適這張美人榻。

  他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小時候兄長送他的一隻通體雪白的小倉鼠，每天窩在他給建的籠子裡除了吃就是睡，有時候還會爬到他腿上安安靜靜地待著，直到他某一天早上起來發現它趴著一動不動了。

  就像沈洛現在的姿勢一樣。

  江仲景緩步走上前，俯身拉起沈洛腳下的被子輕輕給她蓋上，蓋到一半時，底下的人忽然翻了個身，江仲景的手一下停在了半空中，生出重新掀開的想法，擔心她醒了。還好沈洛只是翻了個面就沒有再動了，鼻腔里卻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小嘴微張，嘟囔著什麼，仔細一聽，原來是在叫父親。

  江仲景心下一動，目光隨之落在沈洛瑩白如雪的臉頰上，想起今日與郭照的談話，還有那些被各路官員剋扣的封賞，眸光暗淡，緩緩從沈洛身邊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