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病

  沈言顯然是畏懼這個姐夫的，小手絞得緊緊的，垂著眼眸偷偷瞄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江仲景皺了皺眉，耐住性子，問：「病了就找大夫，府上又沒有大夫。」

  沈洛就知道這人會這樣講，解釋道：「三妹年紀還小，住到府上來，妾身方便照料。若是回侯府，二嬸嬸難免照顧不周。」

  江仲景想到了沈懷新那家子人，仿佛明白了沈洛的用心，說：「那就跟你回府住一陣子吧。」

  沈洛展露笑顏，「多謝二爺。」

  江仲景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知不覺的開始幫沈懷明照顧起了女兒。沈洛回到江府後，請示了老夫人，老夫人知道沈言要過來住，也很是歡迎，大抵在她眼裡，自己的兒子願意接納沈洛的家人，也是對這門婚事的一種認同。

  這個在葫蘆里悶了三十年的兒子，可總算開竅了。

  沈洛吩咐婆子把竹意堂後頭的偏房收拾了出來，讓沈言住進去，又去請了大夫來給沈言看病。

  沈言把身體縮成一團，小臉通紅，半咪著眼，聽見大夫說要開藥，小手伸到被子外頭去拉姐姐的袖子，「二姐姐，言言睡一覺就沒事了，言言不要喝藥。」

  沈洛把她的手放回被窩裡，嚴肅道：「姐姐讓人那些蜜餞來，不會苦的，喝了藥才能好的快。」

  沈言轉念一想，生病雖難受，可總好過讀書吧，是不是好的慢，就可以晚幾天去學堂了，「二姐姐，言言不想去學堂，慢些好，就可以在家多待幾天，也不妨事的。」

  沈洛瞧著病怏怏的三妹妹，就想起母親過世時，拉著她和大姐姐的手叮囑她們要照顧好三妹妹，那時候，三妹妹因為早產身子弱，也像這樣，可憐兮兮的裹在被子裡，登時心疼的不得了，如何肯讓她再任性。「身體是身體，讀書是另一回事，言言聽話，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別讓姐姐擔心。」

  沈言本想說二姐姐從前也沒少幹這種裝病逃學的事情，可這會望著二姐姐略帶愁緒的神情，忽然就沉默了，好像自從父親去世後，原本活潑頑皮的二姐姐就沉靜了許多。

  「那言言乖乖喝藥，二姐姐別難過。」

  沈洛意識到她在說什麼，不動聲色地撇過臉去，調整好表情，擠出一個笑容，又轉過頭，說：「姐姐沒有難過。」

  小竹端著花梨木祥雲托盤走了過來，「二夫人，藥好了。」

  沈洛接過藥碗，一勺一勺地哄著沈言喝下去。沈言苦的小臉皺成一團，卻沒有再說不想喝了。

  喝完後，沈洛撿了一顆蜜餞放到沈言口中，沈言含著甜滋滋的蜜餞，眉頭一下就舒展了。

  沈洛試了試沈言額頭的溫度，還是有些滾燙，讓小竹取了浸濕的帕子來，輕輕擦拭她的臉頰，柔聲道：「還想吃些什麼，和姐姐說。」

  沈言燒的暈乎乎的，自然是食欲不振，搖了搖頭，說：「沒什麼胃口。二姐姐，二嬸嬸若是知道言言在這，會不會生氣？」

  沈洛的眸光暗了暗，安撫道：「這個不用你擔心，二姐姐會處理的，放心吧。」

  沈言垂下眼眸，她不想讓二姐姐因為她再和二嬸嬸起了爭執，可她也十分捨不得二姐姐，一點兒也不想回去。

  江老夫人聽說沈言病了，很快就過來竹意堂看望，拉著沈言的手，慰問個不停，「我的小乖乖，這小臉怎麼瘦成這樣了呢，我那還有兩盒燕窩，回頭讓人拿過來給三小姐補補。」

  沈洛有些受寵若驚：「母親，這怎麼行，補品兒媳這還有，您留著自己吃吧。」

  江老夫人憐愛地望著沈言，小姑娘病的有些迷糊了，就說：「你就別跟我假客氣了，好歹也是老侯爺家的小姐，怎麼把孩子養成這樣了，真是可憐。」她想了想，和吳嬤嬤說，「你一會去和二少爺身邊的書彥說一聲，讓他請徐太醫過來一趟。」

  沈洛聞言，很是驚訝，徐太醫是宮裡的御醫，也就是江仲景這樣的人才能使喚地動他來看病，這會讓徐太醫過來，定要驚動江仲景了，她帶三妹妹來竹意堂住本就給他添了麻煩，可不能再欠他人情。「母親，這未免也太大張旗鼓了，言言只是發燒而已，已經讓大夫來看過了，就不用再勞煩徐太醫了。」

  老夫人見沈洛百般客氣，有點不高興，「你懂什麼，這小孩子發燒必須要留心盯著，萬萬不可掉以輕心了，母親有一遠方表弟，就是因為小的時候發燒，大人給隨便喝兩碗藥就過去了，最後腦袋都給燒傻了，書也讀不了了，如今近四十的年紀，還在家靠父母種田養著呢。」

  沈洛有些驚詫，她還是頭一回聽說發燒能把人燒傻的，看了眼沈言，心想，三妹妹腦子本就比不上同齡的孩子機靈，若把人燒出毛病了，她可是要愧疚死的。

  「那還是讓徐太醫來看看好了。」

  徐太醫以為是江首輔身子出了毛病，很快就跟著管家來了，卻一路被帶到了沈言的小房間裡。聽沈洛說了病人的情況過後，想著來都來了，既然是首輔的小姨子，就給看看吧，上前一番準備，摸了不到半刻鐘的脈，就皺起了眉頭。

  沈洛見徐太醫這般神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徐太醫，我家小妹身體如何？可有傷到腦瓜子？」

  徐太醫老神在在地收回手，拱手對沈洛道：「二夫人不用擔心，小孩子底子弱，沒注意保暖，尋常發熱罷了，燒不傻人的。」他暗暗腹誹，這點小病也勞煩他跑一趟，真當他是窮鄉僻壤的游醫了。

  沈洛這才放下心來，沒什麼大毛病就好。「小竹，請徐太醫去前廳喝杯茶。」

  小竹頜首應諾，帶著徐太醫離開了。

  「沒什麼事就好，」老夫人握著沈言軟乎乎的小手，若有所思：「我看這房間離主臥太近了，又小，三小姐住在這，怕是不太方便，我記著竹意堂後一進還有間小院子一直空著，不如，就讓三小姐住到那去吧，你來往照顧也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