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賒鍋

  林纖巧心不在焉地吃完飯，看時間差不多了，跟著蘇恬幾人一起出門上工了。

  走出門外，顧文景仍是失魂落魄地在門口蹲著。

  看林纖巧幾人往上工的地方走，顧文景也默默跟在了後面。

  蘇恬忍不住擔憂地看了一眼林纖巧：

  「飯都沒吃就去上工......」不會暈在地里吧？快夏收了，最近的勞動強度可非常大。

  林纖巧神色一滯，半晌才悶悶回道：「隨他去。」

  蘇恬提著心勞作了一上午，生怕顧文景在地裡頭暈過去。林纖巧幹活也心不在焉，頻頻裝作不經意地往顧文景那邊看。

  好在一上午過去了，顧文景並未暈倒。

  

  頂著烤得人發昏的大太陽，蘇恬趕緊拉著林纖巧回知青點，顧文景自然也是搖搖欲墜地跟在林纖巧身後。

  就在回去的路上，河灣那裡卻不知為何圍了很多人，擋住了去路。

  秦明昭好奇地擠進去看，蘇恬也只能無奈地拉著林纖巧擠進去。

  人群中間是一個陌生人，還帶著一個手推車。

  這人瘦瘦小小的，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但他帶著的手推車可就不一樣了，那上面竟然滿滿當當，全部堆滿了大鐵鍋！

  「免費賒鍋了！賒大鐵鍋了！」

  男人響亮的嗓門又吸引了不少人來看。蘇恬身邊這下擠滿了人，想出去都出不去了。

  蘇恬和林纖巧猶疑地對視，這賒鍋，怎麼那麼像她們那天在醫院裡聽到的？

  「你這是怎麼個賒法啊？」

  柳二狗大搖大擺地從人群里走出來，林纖巧立馬攥緊了握住蘇恬的手。

  林纖巧看向柳二狗的眼睛裡充滿了怒火，這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憑什麼回來！

  林纖巧本以為這人以後就永遠在局子裡蹲著了，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可現在，柳二狗竟然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小柳村。

  蘇恬反握住林纖巧的手，安慰地拍拍她，直覺不對勁。

  這柳二狗跳出來的速度未免也太巧合了些，活像一個托。

  而且，在顧文景和秦明昭的雙重背景壓力下，這人居然就這麼輕鬆地出來了？蘇恬感覺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人群中的顧文景，一聽見柳二狗的聲音，精神一振。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柳二狗，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打好關係了嗎？

  賒鍋的男子聽見柳二狗的話，笑呵呵道：

  「我這裡免費賒鍋，不要押金！」

  一聽這話，眾人議論紛紛。還從來沒聽說過，誰家賒東西不要押金的。還是大鐵鍋這樣貴重的物件，萬一別人拿著大鐵鍋跑了怎麼辦？

  村民們猶疑不定，怕這餡餅里有坑。

  柳二狗就跟村民們的嘴替一樣，直接說出了村民們的顧慮：

  「天下真有這麼好的餡餅？我不信。你這裡面不會有坑吧？」

  柳二狗站了出來，此時的他在村民里的形象格外順眼，仿佛之前的惡行都消失了一樣。

  「你這該不會，利息特別貴吧？還是交錢的時限特別短？」

  賒鍋人一條條地解釋：

  「不會不會。我這裡的利息，一年只要一毛錢，不漲價！」

  「至於還錢的時限嘛，等到大米賣到五塊錢一斤的時候，才是還錢的最後期限！」

  此言一出，眾人俱是一驚。

  居然真的有這麼好的好事？不僅不要押金，利息也低得離譜。一年一毛錢，跟沒有似的。

  有腦子活泛的村民已經開始算計開來了，現在的糧價不過是幾分錢一斤。一口大鐵鍋能頂得上幾十斤大米！

  但要是等到大米五塊錢一斤的時候還錢，那一口鐵鍋就只有兩三斤大米的價了！

  村民越算越划算，真等到那時候，隨便賣兩三斤大米，不就能還上了嗎？

  再悄悄摸一摸大鐵鍋的質量，一摸就知道是真材實料。

  這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呀！

  柳二狗眼睛一亮，大叫道：

  「還有這種好事？快給我來一個，別被別人搶沒咯。」

  柳二狗著急忙慌地擠上前去，不由分說地抱住了一個大鐵鍋，拉著賒鍋人就要打借條。

  其他人一看，也立馬著急了起來，慌忙往前面擠過去，生怕自己沒鍋可賒了。

  本來並不心動的人，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也忍不住上前去了。整個河灣亂糟糟地鬧成一團。

  蘇恬忙拉著秦明昭二人後退，生怕鬧出了什麼安全事故。

  賒鍋人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明明是對他來說虧本的買賣，他竟然一點也不心疼。

  「別著急，慢慢來。」

  賒鍋人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借條，先為柳二狗辦了一個。

  那借條可不是一張小紙條，而是一大張紙，紙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字。

  村民們心底有些發怵，怎麼一張借條上這麼多字呢？

  「你這咋這麼多字啊！俺不識字呀！」

  柳二狗立馬叫嚷開了，賒鍋人笑呵呵地回道：

  「這都是一些小的問題，比如姓甚名誰，家裡幾口人之類的。我們賒東西的，總得知道你家什麼個情況，才好賒給你吧？」

  「不用擔心不識字，我幫你們填上去。你們只要最後簽個名，或者畫個手印就好了。」

  這一番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一下子就把沒啥見識的村民們唬住了。

  畢竟是賒大鐵鍋，不打聽清楚你的情況，那要是賒給的人還不上錢，豈不是虧大了？

  而且不用自己寫字，村民們表示很滿意。

  蘇恬搖了搖頭，心道，這人做的明顯是虧本的買賣，還怕別人不還錢？

  「我怎麼覺得這裡面沒那麼簡單呢？」

  秦明昭小聲湊到蘇恬耳邊說悄悄話，蘇恬贊同地點頭。

  連秦明昭都看出來的道理，這群平日裡精得不行的村民，竟像是被豬油蒙了心，一點也沒發現？

  人群中間的氣氛熱烈的不行，每個人都爭前恐後地往裡擠，生怕錯失了機會，賒不到大鐵鍋。

  「別著急，別著急。」賒鍋人眼都笑開花了，「每個人都有，一個一個來。」

  「咱們講究的就是一個造福人民，人民群眾好，那咱就完成了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