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哀莫大於心死

  若是旁人說這話，林聽予會覺得有些諷刺。

  「好了。」

  顧嬈嬈見她面色發窘，斂了笑，走到了蘇希澈身邊。

  

  返回千野縣城，李總提議去唱歌。

  蘇希澈拒絕了。

  給出的理由很簡單。

  他們需要連夜趕回洛城。

  李總沒有強留。在酒店門口道別。

  林聽予將行李放上商務車，猛地想起慕晚來。

  猶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機。

  慕晚的電話打不通。

  林聽予莫名有些心慌，隱隱感覺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轉身，朝著蘇希澈的座駕走去。

  「學姐。」

  正準備上車的顧嬈嬈頓了一下，回身，笑著回應。

  「學妹，剛準備叫你一起……」

  「學姐，你能陪我上去看看慕晚嗎？」

  林聽予不是一個多事的人，特別是跌入人生低谷之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慕晚？」

  顧嬈嬈一愣。

  「她怎麼了？」

  「電話打不通，我擔心她出事。」

  林聽予秀眉微蹙。

  「她能出什麼事？」

  顧嬈嬈嘴角上揚，唇弧加深。

  林聽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旁人眼中，慕晚是京都第一權貴的二小姐，高貴而又傲慢。

  昨晚，卻見到她的痛苦和脆弱。

  一切根源，皆在陸承安。

  危情。

  很可能將一個女人打入無盡的深淵。

  「我們都走了，她一個人留在這裡也不好。」

  林聽予抿了抿唇。

  「嗯，也是……」

  顧嬈嬈點了點頭，隨後和她一起進到酒店。

  叮咚……

  門鈴聲響了無數遍，慕晚始終沒有回應。

  林聽予的心「突突」懸了起來。

  再次撥打慕晚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學姐，要不找酒店工作人員開一下門？」

  林聽予握著手機，對著顧嬈嬈不安道。

  「慕晚……」

  顧嬈嬈也擔心了起來。她用力地敲了敲門。

  無人回應。

  林聽予見狀，立刻撥打了前台電話。

  很快。

  酒店值班經理領著兩名安保人員上來了。

  林聽予按照流程簽了字。

  備用房卡刷開了房門。

  推開門。

  淡淡的鐵鏽味肆意涌了過來。

  林聽予心口一緊，急急跑了進去。顧嬈嬈緊隨其後。

  血腥氣，越來越濃。

  「慕晚。」

  林聽予強忍著不適，大聲喚道。

  「學妹，這邊……」

  顧嬈嬈推開了浴室的門。

  熱氣蒸騰。

  浴室一片狼藉。

  暗紅的血，順著流水流淌了一地。

  浴缸里，躺著一個穿戴整齊的女人。左手臂，無力地搭在浴缸邊緣。

  手腕處，割裂。

  「慕晚。」

  林聽予瞳仁一縮，臉色瞬間煞白。

  衝過去，扯過一條浴巾將慕晚的手腕包裹住。

  鮮紅的血，很快浸透了白色的浴巾。

  五分鐘後。

  醫護人員將慕晚抬上了救護車。

  劉楊和程歡完全傻眼，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蘇希澈也極為震驚。

  一行人跟著救護車去了千野縣人民醫院。

  蘇希澈安排劉楊和程歡先回了洛城。

  急救手術室外。

  顧嬈嬈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抿了抿乾涸的唇。

  「學妹，你說慕晚為什麼這麼傻？」

  林聽予後背抵靠著牆，一隻腳尖立著。

  「或許，她有我們不知道的痛苦吧？」

  「再痛苦，也不能自殺啊。」

  顧嬈嬈有些生氣。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嗎？」

  「嗯。」

  林聽予低了低頭。

  密梳般的羽睫垂下，遮住了她眼中的悲涼。

  慕晚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她深有體會。

  深愛的人，轉眼卻要娶別人為妻。

  那種痛，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深有體會。

  哀莫大於心死。

  慕晚對感情的執念，遠比她看到的要陷得深。

  顧嬈嬈見林聽予沒有回應，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遠處的蘇希澈，撥打了陸知珩的電話。

  「好。我知道了。」

  陸知珩接電話時，面色極冷。

  慕晚此舉，罪魁禍首無疑是陸承安。

  他眯了眯重瞳，把雲祁叫進辦公室。

  「告訴陸承安，慕晚割腕自殺，現在還在搶救中。」

  「什麼？」

  一向沉穩自若的雲祁，聽到這話，不禁嚇了一跳。

  陸知珩從不復說第二遍，收回目光，繼續翻看手中的文件。

  「是，陸總。」

  雲祁忐忑不安地走了出去。

  深深呼吸了兩下，強迫自己冷靜。

  「二爺。」

  「雲祁？」

  陸承安低沉的聲音響起，雲祁不由繃緊了後背。

  「二爺，陸總讓我告訴你。慕晚小姐割腕自殺，目前正在千野人民醫院搶救。」

  那頭的人，沒有出聲。

  也不知是震驚得說不出話，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對方沒有掛斷電話，雲祁只能幹等著。

  「行。我知道了。」

  足足一分鐘後，那頭才傳來陸承安的聲音。

  「嘟嘟嘟……」

  電話掛斷。

  雲祁長鬆了一口氣。

  後背。冷汗涔涔。

  陸家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可怕。

  「總裁？」

  雲祁握著手機，剛坐下。

  陸知珩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雲祁急忙又站了起來。

  「去千野。」

  「是。」

  -

  慕晚的縫合手術足足做了一個多小時。

  所幸，與死神擦肩而過。

  只差一點，就割到了大動脈。

  「慕晚，你傻不傻……」

  手術推車一出來，顧嬈嬈就忍不住上前。

  「學姐。」

  林聽予急忙拽了她一下。

  顧嬈嬈瞬間住口。

  兩人齊齊朝慕晚看去。

  失血過多，慕晚那張臉蒼白如雪，唇色泛白。

  她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顧嬈嬈的話，傳進她的耳中，輕飄飄的。

  心裡，卻毫無波瀾。

  死過一次。

  什麼都不在乎了。

  林聽予和顧嬈嬈跟著手術推車，進了病房。

  醫生向她們交代了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良久之後。

  病床上的慕晚緩緩睜眼，眼底是一片灰寂。

  「你們都出去吧……」

  「慕晚，感覺怎麼樣？」

  林聽予眼皮一跳，低下頭去。

  「出去。」

  慕晚看著天花板，語氣很冷。

  顧嬈嬈見她態度如此冷漠，不禁有些來氣。

  「要不是聽予，你……」

  「學姐。」

  「林聽予，你救我幹什麼？」

  慕晚勾了勾唇，臉上沒有半點感激。

  「呵。」

  顧嬈嬈發出一聲冷笑。

  「學妹，是我們多管閒事了。」

  沉冷的步伐聲由遠及近，顧嬈嬈和林聽予不由扭頭，朝病房門口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