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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另闢蹊徑的早餐攤

2024-07-01 01:41:53 作者: 輕雨初晨

  寧陽聽得入迷,並沒有發覺有人走了進來。直到馬輝一把扯過他的收音機時,寧陽才後知後覺地睜開眼睛。

  一見是馬輝,寧陽一個趔趄地跳起來,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口水:「小馬哥?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這不早點來看看飯店的工作情況嘛,不然到時候你們要打我小報告,說我好幾個月不管你們。」馬輝笑了笑,指了指四周道,「怎麼不見其他人?這裡就你一個嗎?」

  「他們還在後院吃早餐呢,我吃得快就先回來了。」寧陽說這話時,眼神卻是緊盯著馬輝手裡的收音機,「要不小馬哥你也過去吃一點,我在這繼續聽會兒戲?」

  「瞧你這五大三粗的樣子,倒喜歡上聽戲了!」馬輝忍不住調侃了一句後,順手將收音機塞回到寧陽的手裡,轉身溜去了後院。

  寧陽所說的後院並不是飯店後邊的那一隅窄小空地,而是要通過團結麵館後門才能走到的一片大廣場。

  以往的住宅區為了方便住戶曬被子或是進行簡單的體育鍛鍊,都會在樓與樓之間故意隔開一處或大或小的空地,每棟樓的一樓也都設有後門可以直接通達。

  在這片區里,就屬團結麵館後邊的廣場最大。

  以往馬輝過來時,總開玩笑說讓陳豫魯把這改造一番,說不定能搞成個露天餐廳什麼的。

  

  沒想到陳豫魯如此麻利,這麼快就把後院改造成了可供吃飯的地方。

  當馬輝拉開麵館後門,走進廣場時,卻見廣場正中央搭建著四座相連的簡易雨棚。

  雨棚下面擺放著三五張小圓木桌。每張桌子旁都坐著三五個食客,正在盡情地享受著早餐的美味。

  馬輝進去時,文釋軍等人正圍坐在唯一的一張八人桌邊,吃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怪不得不見你們來烏市飯店找我,敢情小日子過得這麼有滋有味。」馬輝開著玩笑走上前去,同眾人一一打了個招呼。

  「小馬哥,坐下來一起吃點唄。」文釋軍說著,伸手硬把馬輝拉坐了下來。

  馬輝執拗不過,坐下來後又是左顧右盼了一陣,嘟囔了一句:「怎麼不見韓香玲?」

  「韓姐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她的早餐我讓寧陽送給她了。」坐在馬輝另一邊的林建兵忙解釋道,同時又將一雙乾淨碗筷遞了過來,「小馬哥你別看了,快來吃點吧,你看這古拜迪埃和巴哈利,晚了就沒了。」

  順著林建兵的示意,馬輝看向了一旁配桌上一大盤的巴哈利和古拜迪埃。

  馬輝見到熟悉的糕點,下意識地抽動了幾下鼻翼。

  「這古拜迪埃怎麼味道?」馬輝有些猶豫,因為他聞到了熟悉的香味,正是那一晚讓他開竅的味道。

  「我陳姐做的,就是不一般吧!小馬哥可惜你不在這邊,沒有這般口福。」

  文釋軍正顯擺時,雨棚另一邊突然「嘩啦」一聲被人拉開。

  紮緊頭髮,繫著圍裙,儼然一副廚師打扮的陳娟,正端著一盤新鮮出爐的烤包子,扯著嗓子喊道:「誰點的烤包子?」

  文釋軍看著陳娟手裡的那盤烤包子,哈喇子都流了下來。

  他也不管旁邊還坐著別人,「噌」地一下跳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陳娟身旁嚷嚷道:「陳姐,我的我的。」

  「你可真能吃,寧陽都沒你那麼能吃。」陳娟一看是文釋軍的,假裝沒好氣地拉下臉道。

  「哪能呢,寧陽那是天生胖,我這是壯,能一樣麼?再說了我天天跑外賣,多吃點不應該麼?」文釋軍嬉皮笑臉道。

  接過那盤烤包子後,文釋軍像是想起了什麼,趕忙叫住陳娟道:「陳姐,先別走,來客人了。」

  「客人?誰啊?」陳娟聞言,好奇地停下腳步,四下張望了一番。

  「這不在這嘛,你看,誰來了?」文釋軍側過身子道。

  「馬輝!」陳娟又驚又喜,正想上前搭話,似乎是想到了自己這身油膩的打扮,頓時漲紅了臉跑出了雨棚。

  「小馬哥,不是我說,自打你當了廚神後,可就成了萬人迷了。光韓姐天天念叨你不說,就連陳姐剛見到你臉就羞紅了。」

  文釋軍的這一番扯皮話說得很大聲,引得馬輝同桌的林建兵等人笑得半天合不攏嘴。

  就連過來吃早餐的街坊鄰居們,也忍不住對馬輝頻頻側目。

  待文釋軍抱著一盤烤包子回到座位上後,馬輝趁機夾起一塊烤包子,照著文釋軍的嘴就塞了進去。

  「包子都堵不上你的嘴!」說著,馬輝放下碗筷,起身便要出去看看陳娟。

  馬輝走出雨棚後,在煤爐棚後的水槽邊找見了陳娟。

  此刻陳娟已經脫下了圍裙,正就著水槽里的水洗著自己的臉和手。

  然而忙碌了一早上,受盡煤熏油浸過的臉哪是那麼好洗的。

  因此,當想打招呼的馬輝,瞧見轉過頭來的陳娟那一張花貓臉後,張口的第一句竟說成了:「哈哈哈,你這臉,難怪你看見我要跑。」

  「我的臉怎麼了?」陳娟不明所以,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臉後,又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鏡子照了照。

  「我的天,馬輝,你給我轉過去!」陳娟看見了自己的花貓臉後,徹底抓狂,忙不迭地用水沖洗著自己的臉蛋。

  片刻後,洗淨了臉頰的陳娟終於恢復過來,見馬輝仍站在原地,沒好氣道:「怎麼?廚神有空過來看我們了?」

  「別這樣說,我這幾個星期怪忙的。」馬輝尷尬地撓了撓頭髮,趕緊岔開話題問道,「這攤子是陳叔給你支起來的?挺不錯的嘛,你每天就在這做早餐糕點?」

  「是呀,主要是做糕點之類的,我爹要我先在這練練,之後去市里開烹飪店就不怕了。」

  一提到糕點,陳娟果然上鉤,哪裡記得剛剛還在生馬輝的氣,一臉興奮地要給馬輝介紹她的糕點攤。

  馬輝見陳娟這架勢,心裡暗暗叫苦,她這要不說個十來分鐘的恐怕不會放過自己。

  好在,陳娟還未開講,便有新的顧客上門要點菜。縱使陳娟不情不願,此時也不得不回到煤爐與灶台邊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馬輝見機立馬脫身,回到了雨棚下,順手在文釋軍的餐桌上拿了兩塊烤包子後,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回到麵館的馬輝想起方才林建兵說的關於韓香玲身體不舒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擔憂韓香玲的身體狀況。

  作為團結飯店唯一一位川菜大廚,韓香玲若是真生病了,且不說這飯店還能不能正常經營,馬輝就先心裡過意不去了。

  怎麼能讓自己飯店的女員工既流汗又流血呢?

  想到這,馬輝連忙喊來了寧陽,向他打聽著韓香玲的情況。

  哪知這寧陽吃完回來後一心沉迷於電台里的女駙馬,送餐只送到了韓香玲的房間門口,也沒敲門也沒喊一嗓子,放門口地上就火急火燎地走了。

  寧陽壓根就不知道韓香玲究竟起沒起床,更不要說知不知道韓香玲的身體狀況了。

  馬輝徹底無語,此時想責罵幾句又不是時候,只好放過寧陽轉身便朝麵館二樓跑去。

  韓香玲此前是與陳娟住一屋的,後來陳娟她媽張曉麗專門收拾出了一間屋子作為韓香玲的臥室,就在馬輝經常借住的房間斜對面。

  當馬輝輕車熟路地找到韓香玲的臥室後,驚訝地發現房間門口的地面上並沒有早餐的蹤影。

  顯然是已經起床的韓香玲發現了早餐後,將其端回了臥室。

  這令馬輝稍稍有些安心,起碼韓香玲沒有勞累過度到不能起床的地步。

  但這畢竟是女生的閨房,馬輝忐忑不安地敲響房門,隨後頗有禮貌地問了一聲:「小韓同志,你在嗎?」

  過了好一會兒,房間內才傳來韓香玲虛弱的聲音:「我在,是馬輝來了嗎?我晚點就下去。」

  聽到韓香玲聲音里充斥著疲憊感,馬輝心裡一緊。

  還是得儘快想想辦法,否則韓香玲的身體早晚有一天會吃不消而累倒在後廚里!

  馬輝琢磨著,沒注意迎頭撞上了打著哈欠從三樓走下來的陳豫魯。

  自從陳豫魯幫女兒支起早餐攤後,陳娟首先提出的就是要自己獨立經營,拒絕老爹的任何參與。

  陳豫魯拗不過女兒,只好遷就著她。慢慢地,陳豫魯早起的習慣就逐漸被懶覺所取代。

  這會兒陳豫魯實際上是起早了,因此他才會哈欠連連。

  「陳叔,你怎麼才起床?」馬輝一臉驚訝地看著頭髮蓬亂的陳豫魯,方才他還以為陳豫魯不在是出門採購去了。

  「我昨晚喝了點小酒,就多睡了一會。」陳豫魯不想告訴馬輝真相,索性找了個藉口。

  馬輝自然是不信的,因為他並未從陳豫魯的身上嗅到一丁點的酒味,但馬輝並沒有拆穿他。

  「怎麼樣?吃過飯了麼?陳娟現在在後院做早餐,你可以過去嘗嘗。」陳豫魯笑著,又補充了一句,「一會我也過去吃點。」

  馬輝搖搖頭:「我已經吃過了,現在上來看看小韓同志。聽說她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我猜是不是有些勞累過度了。」

  「小韓麼?」陳豫魯看了眼韓香玲的臥室道,「她這幾天的確有些疲憊,昨天晚高峰後她連飯都沒吃就回房休息了。」

  「晚高峰就她一個人在後廚工作麼?」馬輝瞪大了眼睛,不由地用質問的語氣問道,「那陳叔你當時在幹嘛?」

  「我還能幹嘛?我肯定也在廚房啊。」陳豫魯一看馬輝的語氣不對勁,趕忙為自己辯解道,「但你也不想想,我們這是兩家店,光靠我和小韓兩個人,哪裡搞得定?何況,玉蘇普不是又被你們喊回去頂你和艾力的位置了麼?」

  陳豫魯的這一番話觸碰到了馬輝心裡的愧疚點,讓馬輝不由得低下了頭:「對不起陳叔,是我疏忽了,我應該早點招些人手來的。」

  「是叔說錯了,這事不能完全怪到你頭上。」陳豫魯見馬輝這副模樣,心裡也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我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廚師。」

  話是這樣說,可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年頭想要找到合適的廚師,而且還得是川菜廚師,那可比登天還難。即使退而求其次地招一位本地廚師,短時間內恐怕也不會有人來應聘。

  十分鐘後,在團結飯店的大廳里,眾員工們以及旁聽的陳豫魯圍坐在一張大桌子邊,圍繞著韓香玲疲勞過度的問題展開了一場討論。

  馬輝作為經理,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目前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把韓香玲調回到烏市飯店,再將三灶頭阿卜杜拉和頭砧蘇曉龍調派過來。

  但這樣的交換隻可能是短暫的,畢竟烏市飯店與綿羊飲食服務公司簽訂過合同,團結飯店經營前提只能是川菜。這也就意味著韓香玲這位川菜主心骨只能是為團結飯店工作,而不能在烏市飯店名下烹製川菜。

  換句話說,儘管烏市飯店與團結飯店屬於聯營模式,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兩家店同屬一家,能夠隨意調換主廚。

  當時馬輝就曾對這項條約抱有深深的敵意,旁側敲擊地詢問過周文建能不能把這項條約去除,得到的自然是周文建無情的拒絕。

  想來也是,畢竟對方是一家國有企業,能和你這集體飯店聯營一家川菜館已經是在政策上的極大退讓了,而你還要把聯營飯店變成集體飯店名下類似於分店的形式,這不成國家單位為你們集體單位打工了麼?

  這已經是涉及到觸碰政策底線的問題了,綿羊公司就是在膽大也絕不可能在底線問題上退讓一步的。

  但如果韓香玲一開始就供職於烏市飯店,那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

  馬輝說完了自己方案的利弊後,一向喜歡發表看法的文釋軍此刻卻一聲不吭地低下了頭,倒是一向沉默的趙鑫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振振有詞道:「我覺得小馬哥你就是太優柔寡斷了,國家政策是擺在那裡,但不代表不能變通。人是活的,規矩是死的。小馬哥你不能因為這一項條約就把韓姐的身體不當回事!」

  馬輝聽到趙鑫這話,是既好氣又好笑,從頭到尾他有哪一點不是為韓香玲的身體健康著想?相反,馬輝在尋找方法時,正是奔著不讓韓香玲疲勞過度去考慮的。

  但一邊是韓香玲的身體健康,另一邊又是不得不認清的現實,就算是馬輝,此刻也不得不低頭面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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