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西餐廳見聞

  「什麼米一星？」陳豫魯聽到馬輝的話後，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麼，小馬你想吃米飯了？」

  「哦不是，我是說他們那店名，是不是叫米什麼的？」馬輝趕緊給自己找了個藉口解釋道。

  聽到陳豫魯的話，韓香玲趕緊扭過頭，略顯洋洋得意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那英文直譯過來叫米羅。不是米什麼星。」

  「原來是這樣。」馬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到底是西方人的餐廳，名字就是和我們的不一般。也不知道裡面都賣些什麼？陳叔，小韓，你們想進去嘗嘗洋餐麼？」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吃這什麼玩意。上次有位小年輕來我店裡吃拌麵，就說這家店裡吃麵不用筷子，用的是叉子，還問我要叉子呢。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陳豫魯翻了個白眼道，「你說這叉子不是用來叉那啥的麼，怎麼能拿來吃東西？」

  「陳叔，這您就不懂了吧。西方人吃東西，用的是刀叉。他們還有專門的一套用餐禮儀呢。比如說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切一塊牛肉吃一塊，要細嚼慢咽之類的。」韓香玲笑呵呵道，「我這也是聽我們芳草地飯店的一位西廚說的。」

  「去去去，吃個飯還一套一套的。要我說，吃飯就得乾脆利落，一筷子下去，連著拌麵夾著牛肉一口嗦進嘴裡，再喝上一口小酒。完事了打個飽嗝那才叫一個快活。」陳豫魯連比畫帶說著，最後臉上竟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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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香玲和馬輝見他這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嬉鬧了一會兒，馬輝還是放不下內心的好奇，頻頻回頭打量著那家西餐廳。韓香玲見馬輝一直扭頭，忍不住揶揄道：「你不會還真想去那家西餐廳嘗嘗鮮吧，別忘了要不是這家餐廳，我們的飯店可不比他們差。這下好了，人全跑他們那去了。」說罷，韓香玲重重地嘆了口氣……

  「話不是這麼說的。市場是既有合作也有競爭，人家優勢比我們大，又是新開業的，自然能吸引客人。但我們面對它，萬不能帶著怨憤，而是要客觀分析出它的不足，才能和它爭奪市場。」馬輝緩緩解釋著，隨後又道，「不行，我還是想進去看一眼，從外面根本看不出個什麼結果。」

  「你真要去啊？那我陪你一起去。」韓香玲驚訝道。

  「哎，你這倆娃娃，你們去了我一個人去喝悶酒？」陳豫魯當下就不樂意了。

  他自打出來前，就盤算好了要趁巴扎天上哪去好好兒地喝上一杯。方才路上連吃飯地點都選好了，眼看著就快到目的地了，誰知馬輝竟然想去這什麼洋餐廳逛逛。

  「陳叔，您也和我們一起嘛，我聽說這西餐廳里有什麼雞尾酒，怪好喝的。」韓香玲知道陳豫魯好酒的性格，故意這麼說道。

  然而陳豫魯眼一瞪道：「雞屁股酒？我喝那玩意幹嘛？」

  韓香玲剛想解釋這是由水果釀造成的酒。陳豫魯卻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就陪你們這兩娃娃去看看。但咱提前說好，晚上得陪我好好搓一杯。」

  「好！」韓香玲用力點頭道。

  馬輝三人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人群，擠進了店裡。這才發現原來店裡邊的情況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人滿為患，但也可以稱得上是座無虛席。偶有零星的幾個空座位，還是要與別人擠一張餐桌用餐才行。也難怪店外邊仍然有不少人在排隊等候。

  此時，一名穿戴著西裝，模樣俊秀，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女孩兒走了過來，對馬輝三人說道：「您好，是三位要用餐麼？」馬輝望見這女孩兒的左腳微微顫抖著，猜測可能是她還不適應穿高跟鞋的腳感造成的。

  「對，我們是三個人，有位置麼？」馬輝露出了個親切的笑容。

  女孩臉上卻是寫滿了抱歉：「對不起，目前大廳還沒有三人座的，不過樓上的包廂有五人廳的，您需要包廂麼？又或是，您可以和別人拼一桌。」

  「包廂吧，開個包廂好了，我不太習慣和別人湊一起吃飯。」陳豫魯揮手決定道。

  「好的，包廂的話，我們這裡有低消，五人廳包廂最低消費10塊錢。」女孩又道。

  「什麼？」陳豫魯豎起三個手指，驚訝道，「10塊錢？我吃碗羊腿面才1塊多呢。」

  「我們這裡的面一碗是兩塊五，一份西令牛排是5塊錢。沒有1塊多錢的面。當然，您也可以點一份雞排，才2塊錢。」女孩顯然沒明白陳豫魯的意思，竟然直接報起了價位。並且，可能因為緊張，西冷牛排竟被她說成了西令牛排。

  「我滴個乖乖，這一碗麵就兩塊五。這到底是啷子面哦。」陳豫魯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竟連方言都飆了出來。

  「要不我們還是去老張那吃羊腿面吧，還有老白乾喝。老張上次來我這賒帳來著，說下次我到他那酒管飽，肉管夠。」陳豫魯樂呵呵道。

  「陳叔，既來之則安之，這頓我請你們吧。」馬輝淡淡道，他也好奇這面怎麼就能賣到3塊錢，索性對女孩說道：「我們要三份面，三份西冷牛排。」

  「西冷？哦好？」女孩略微遲疑後，又問道，「牛排你們要幾成熟？」

  「我要八成熟。」韓香玲毫不猶豫地說道。

  「什麼八成熟？小韓，咱吃牛肉當然得要全熟了，還能吃半生不熟的不成？」陳豫魯撇了撇嘴。

  「陳叔，這您就錯了，西餐里牛排還真得分幾成熟。八成熟剛剛好，全熟肉就老了。」韓香玲笑嘻嘻道，「這也是我聽西點師傅說的，咱中國人，八成熟就好了。」

  「那我可不管，我就要全熟。」陳豫魯反駁著，堅持自己那份得全熟。

  馬輝則選了自己後世習慣的七成熟口味。

  女孩匆匆在本子上記下後，踩著不合腳的高跟鞋「蹬蹬蹬」地往前台走去。

  在與前台溝通了片刻後，又折返回來，將三人領到樓上一間名為「英格蘭」的包廂後，提醒他們：「我就在門外等候了，你們有什麼需要，叫我就好。」說罷，女孩順手關上了門。

  陳豫魯落座後，忍不住問道：「她就這麼站在門外，不用去樓下接待客人？我去，那這飯店得招多少工人？不是說僱工超過八個就是什麼資本主義，商業局不管？」

  「這西餐廳本來就是西方世界來的，商業局又怎麼會管這個呢？」馬輝忍不住說道，「再說了，就算文件上說僱工不給超過八個，百香園飯店目前的僱工也有四五十個了吧？」

  「那倒是，可惜了，我們川菜館不能招這麼多，只准招六個。」陳豫魯嘆氣道，心裡又升起了對這洋飯店的羨慕嫉妒恨。

  「誰又只准我們飯店僱工六個了？」馬輝卻是聽出了陳豫魯話里的玄機。

  「還能是誰？南湖街道辦啊。」陳豫魯拍桌子道，「就他們那群鱉孫子，直接下文件告訴我們僱工只能再招六個！」

  「呵。」馬輝冷笑一聲，「他們街道辦又不是商業局，再說了，我們該交的錢都交上去了，他們憑什麼管我們招工問題？陳叔，人手不夠您儘管招就是了。」

  陳豫魯搖了搖頭，無奈道：「我是不招了，現在人手也夠了。」

  二人正長吁短嘆著，包廂的門兀自被敲開，剛剛那服務員女孩兩手各端著盛有三張娟秀瓷碟的大托盤，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可能這女孩的手法還未熟練，縱使她如此小心翼翼，也在臨近桌邊時，差點打翻了左手的托盤。

  幸好馬輝眼疾手快及時伸手從底下托住了傾斜的托盤，這才避免了一場意外。

  「對不起，對不起。」女孩連忙道歉。

  「沒事，我來吧。」馬輝起身伸手接過女孩右手的托盤，安穩地放在了桌上。趁女孩還未離開，馬輝轉身笑問：「你是第一天在這裡工作麼？」

  女孩以為馬輝要斥責她，嚇得連連後退幾步。搞得馬輝錯以為自己剛剛的表情很嚇人。

  短暫的尷尬過後，馬輝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笑道：「你別害怕，我不是來批評你的，我只是問問你是不是新來的。」

  女孩猶豫了一會，但見馬輝似乎並不像個壞人，這才弱弱地回道：「我剛來第二天。對不起，我還不習慣這裡的工作環境。」

  「好的呢，你之前也是在餐廳工作麼？」馬輝追問道。

  女孩微微點頭後又立馬搖了搖頭：「不是的，我之前在家待業，家裡光景不好，這才出來找工作。好了，我得回到工作崗位上了，不然領班大姐看到了，會扣我工資的。」女孩說罷，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因為倉促，她竟忘記了關門。

  馬輝嘆了口氣，走過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再次回到桌前，馬輝驚訝地發現韓香玲和陳豫魯正大眼瞪小眼地盯著自己瓷碟里金黃色的意面，就好像要從這面里找出一粒金箔絲來一樣。

  「怎麼了？你們在看什麼？」馬輝一頭霧水道。

  「我倆在研究這碗面是金子還是銀子做的，憑啥子能賣這麼貴。」陳豫魯淡淡道。

  他盯著這面看了許久，也沒找出這面里隱藏著什麼獨特門道。單從這面的外觀和味道上看，不就是一碟普通的滷水拉條子加上幾塊牛肉麼。而且看這分量，簡直不能說是一塊牛肉，只能說是撒了一點點牛肉粒，完全和自家那碗大肉多，爽口美味的牛肉麵不能相提並論。

  然而，就是這麼一碟面，竟然能賣到一份兩塊五！

  馬輝看著二人面部表情從好奇到驚訝再到氣憤，哪會不知道他們心裡想的是什麼。算了，還是趁熱品嘗這所謂的米其林一星餐廳做的意面和牛排到底有什麼獨特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