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遭舉報

  艾力在辦公室里應付肖全佳質問的同時，留在外邊的楊童和陳豫魯卻要應付別的麻煩。

  就在肖全佳和李成敏進去後不久，一輛計程車載著四個人停在了川菜館門口。從車上下來的，分別是西域飯店的經理羅柳平，百香園飯店的經理鄭國成，三灶宋文華，以及烏市二招待所女經理冶敏。

  這四人湊一起過來，免不了要說三道四一下。

  特別是百香園飯店，原本作為烏市最有面子的飯店，這階段不僅綿羊公司的合作沒拿下來，之前說好的「地方經濟貸款」的項目也無端下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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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百香園的王老闆心裡很不是滋味，他在出發前特意「交代了一些東西」給鄭國成。

  西域飯店這半年雖然反響平平，項目上也沒參與什麼，一直是處於穩步發展階段。但見烏市飯店僅兩個月就發展得這麼紅火，大有重新反超自己的趨勢。管理層多少有些羨慕嫉妒恨。

  至於烏市二招待所，雖說是最早搞了承包的公社食堂，又在距離上沾了點省區級機關單位的光。

  奈何他們從後廚的烹飪技術到前台的服務態度，再到管理層的思維都停留在國營食堂的時代，眼看著是趕不上其他三個飯店了。所以冶敏這次純粹是為了捧個場而來。

  幾人下車後，照例同楊童和陳豫魯握手寒暄一會兒。

  之後，楊童本打算讓他們進店坐一會兒，鄭國成率先發話道：「嗯？這麼重要的事情，艾老闆不來參加麼？」

  「我們艾老闆在裡面招待李主任、肖主任呢，暫時抽不開身。」楊童解釋道。

  「呵呵，招待？怕不是在接受審查吧？」鄭國成又道。

  「你什麼意思？」楊童的笑容凝固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艾力已經進去十分鐘了，沒有出來確實有些奇怪。

  「我什麼意思？你一會問你們艾老闆就知道了。」鄭國成故意說道，「經委的肖主任親自過來的話，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呢。」

  這句話倒是點醒了楊童，他們不過是個聯營飯店開業典禮。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是經委關心，派個市場部科員或是科長過來就好。哪用得著經委市場部主任親自蒞臨？

  特別是這肖主任還是個出了名的頑固保守派。

  楊童心裡閃過一絲不對勁：難道真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鄭國成看著楊童的表情，暗自笑了笑，道：「好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就先進去等著了。我可看好你們的開業典禮吶。」

  說罷，鄭國成便領著其餘幾人走了進去。陳豫魯想送，卻被鄭國成攔了下來。

  「這臭脾氣，也不知道擺給誰看的！」陳豫魯碰了一鼻子灰，一臉不爽道。

  楊童沒有附和，表情凝固地朝飯店裡邊，辦公室的位置看了看：「老陳你去辦公室門口偷聽一下，我懷疑是不是艾總真被那啥審查了。」

  「咋可能？我們一沒偷二沒搶的，審查老艾幹嘛？」陳豫魯瞪大眼睛，一臉不相信。

  「我們飯店最近經營得確實有些順風順水了，難免會招來別家什麼人打個小報告啥的，被審查確實情有可原。」楊童若有所思道。

  這年代雖然提倡解放思想，鼓勵勤勞致富。可一旦有人發展好了，難免就會有人出現心理不平衡：都是同一個起跑線的，憑什麼你能發展得比我好？

  由此又產生了一個社會意識：你發展好了，我還沒有，你肯定是搞了什么小動作。

  加之運動時期遺留下來的亂打小報告，亂告狀等現象。於是，就出現了有人不管手上有沒有證據，就敢向上級反映，打你的小報告。

  「那我去偷聽一下？」陳豫魯猶豫著。

  「還是算了，我們這麼偷偷摸摸地，給人家看笑話呢。艾總自己肯定有解決辦法的，我們繼續接人就好了。」楊童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建議。

  好在過了三五分鐘後，艾力終於是從飯店裡走了出來。

  「特麼的，氣死老子了！」見到楊童和陳豫魯後，艾力很少見地罵了句髒話，「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嘛，向經委亂打報告，害得老子要寫份報告。」

  「真被審查了？」楊童瞪大眼睛。

  「那可不，這年頭紅眼的人太多了。」艾力聳了聳肩，「李主任把事情都告訴我了，這殺千刀的，不僅舉報了我，還把李主任也給舉報了。早上李主任跟著老肖頭來，可是被數落了一路。」

  「那咋整？」楊童一臉驚訝，這舉報的傢伙太不是人了！

  「這事嘛，李主任自有解決辦法，倒是不用怎麼擔心。」艾力說罷給了楊童一個眼神。

  楊童立刻會意，停止了打聽。

  「那我們這開業典禮還搞不？」陳豫魯問道。

  「搞！怎麼不搞嘛，我們不僅要搞，還要搞得紅紅火火的嘛。這樣，老陳，我記得這附近不是有個供銷社嘛，你趕緊騎車去搞條二百響的鞭炮和一門大煙花來。我們放他一個紅紅火火噻！」艾力笑道。

  他斷定那個舉報者這會兒肯定會混在過來捧場的人里，看艾力出醜。而艾力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不僅要搞還要搞得紅紅火火的，煞一煞那傢伙的小人氣。

  陳豫魯是附近那家供銷社的老熟客了，知道供銷社裡確實存有一部分的煙花爆竹，當下他便拿出了一張大團結，騎著楊童的二八槓跑去供銷社購買了一捆足足五百響的鞭炮和煙花筒。

  在陳豫魯買煙花的這檔口，剩下的那批來捧場的兄弟單位的人陸陸續續地趕到了川菜館。艾力和楊童清點完人數後，便搬出了一個擴音喇叭，川菜館開業典禮正式開始。

  典禮如艾力所料，辦得很是成功。臨時增加的放鞭炮放煙花環節和韓香玲的發言都讓捧場的來賓和圍觀的群眾留下了深刻印象，同時也給艾力賺足了面子。

  典禮結束後，韓香玲作為川菜大師傅的本領在眾人面前好好展現了一番。更有建築工地的一批西川省來疆工人，專程趕來捧場。這讓艾力多少有些驚訝……

  午宴快要結束時，艾力特意拿著杯酒，走到了鄭國成所在的那一桌，挨個敬酒。鄭國成顯然沒想到典禮會成了這番模樣，目瞪口呆之餘也只好尬笑著說了幾句客套話。

  跟著鄭國成來的宋文華見經理都這樣了，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隨便恭維了兩句就算是搪塞了過去。

  剩下的羅柳平和冶敏，雖聽說了鄭國成搞的「小動作」，但見艾力安然無恙，反而還將開業典禮搞得這麼紅火，哪還相信鄭國成的鬼話。紛紛選擇站在艾力這一邊，一個勁地找艾力喝酒聊天。

  這一桌人的表現艾力全都看在了眼裡，自然也知道了誰是打小報告的嫌疑人選。

  午宴在還算熱鬧的氛圍下結束了，待眾賓客離開後，艾力召集著眾人在大廳里開了個簡單的會議。

  「我就隨便說一下。今天嘛，多虧了大傢伙們的幫助，咱這川菜館今天起就算正式營業了。我嘛在此先謝過大家了。」艾力說罷，朝眾人抱了抱拳，隨後又道，「不過咱飯店在用人上還是缺一些人手。比如前台服務員，傳菜工，後廚小工，會計等都還沒有。我會儘快貼一個招工信息，招一些人手加入我們川菜館的。在這期間，老陳，你就在前台上多擔當點。小韓同志，你就在後廚上多擔當點了。如果實在忙不過來，我會派人過來幫助你們的。」

  陳豫魯點了點頭：「沒事的，會計這事情我讓我老婆來做就行。保證做得像娜爾古麗那樣。」

  韓香玲則是默默點了點頭。艾力在川菜館的後廚硬體上是下了一番功夫，與她之前所在的芳草地飯店檔次上差距並不大。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工作，她已經很滿意了。

  艾力見狀，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先定了，好了，暫時也沒別的事情了，今天大家也都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眾人散去後，艾力便帶著楊童回到了烏市飯店。

  因為今天川菜館開業，又是周日，不少平時常來的幹部和工薪階層都跑去川菜館捧場了，只有零星幾個散客過來用餐，所以，烏市飯店今天中午還是比較清閒的。

  馬輝結束工作後一早便在大廳里，等著楊童和艾力回來。

  只不過，並沒有如馬輝所預料的那樣，兩人會是滿面春風。相反，兩人的臉上各自都帶著不同程度的憂鬱。

  馬輝有些奇怪，於是走上去問道：「艾總，楊哥，開幕儀式挺順利吧？」

  「順利是順利，不過嘛，出了點小插曲。」楊童說道。

  「小插曲？怎麼了？」馬輝腦海里一瞬間想到的是有人故意過來砸場子。

  「是這樣的……」楊童剛想告訴馬輝。卻被艾力打斷了：「小馬，你來一下辦公室，還有楊童你也過來。」

  馬輝不明所以，只好跟著艾力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里。三人各自坐下後，艾力便開口道：「我是真沒想到，這個王老頭，平時明面上壓我就算了嘛，暗地裡還搞這些小動作嘿！氣死我了！他真能做出來！」

  「王老頭？」馬輝一愣，「是那個百香園飯店的老闆？他做了什麼？」

  「他能做什麼？當然是好事了噻，跑經委去打我的小報告！說我這聯營有問題嘛，貸款嘛也有問題，甚至我經營承包嘛也有問題，總之我啥好事都是靠小動作乾的。這王老闆真是吃飽了閒著的，他拿到地方經濟扶持項目還不滿足？胃口可真大哦！」

  因為激動，艾力說得有些語無倫次。

  馬輝是思索了好一會兒後，才明白過來——艾力這是被人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