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成為野獸的開始

  少年時的他並不懂得這個詛咒的代價，他只知道一夜醒來後，他開始感到難受異常。

  只要看見活物，他便會覺得飢餓難耐，他長出了獠牙，越來越像他看見的那個神山男巫，容貌也再沒有改變。

  他試著像以前一樣吃樹根果子，卻味同嚼蠟。

  而當他捕獵到一隻活鳥，塞進嘴裡生吞活剝，才感覺到美味，可是吃下去後，他看著手中的血跡，又再次因為生理不適而乾嘔。他那時候才開始明白過來，所謂的茹毛飲血。

  雖然不會死，可是如果不填滿肚子，那種難受便是生不如死，神山男巫給予他不死的能力，卻讓他體會到生不如死。

  即便心中的人性還未湮滅，卻因為飢餓而不得吃活物，還得克服想要殺死人類，吃掉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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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減少吃人的欲望，他逃到了偏僻的山洞裡，漫長的日夜，給了他時間去回顧過去，直到他想明白了，自己今日的痛苦是被誰所賜。他的仇恨成為了支撐他的唯一動力。

  幾十年後，他從黑暗谷里修煉出自己的力量體系，已經變得更加強大，可是他卻因為詛咒，走不出去黑暗谷，永遠都無法復仇。

  這種不死不滅，越來越像野獸，內心只有痛苦和仇恨的日子，便是神山男巫給予他的詛咒。

  他盼望詛咒能夠被解除。他害怕有朝一日，他真的會被徹底野獸化，他試圖殺死自己，試圖讓任何一個出現在黑暗谷的人來殺死自己。好讓他從這種生不如死之中解脫出來，可是一次次失敗了。

  就在他快要放棄在人性與野獸之間掙扎時，杭青薇出現了。

  在她的身上，他仿佛看見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東西，他越來越被她所吸引，他內心那顆被凍結的心似乎一點點融化，他渴望杭青薇，就好像渴望填滿肚子的那種原始的欲望，他一開始以為自己想要吃了她，可是逐漸的他發覺那種飢餓感，並非是想要吃掉食物。

  他越是想不明白，越是想要去了解，他一次次救下這個女人，野獸化的進程被打斷了，他又開始回憶起更多關於人的一面。

  杭青薇出現後，他真正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變化，除了痛苦和仇恨，更多的情緒正悄然出現，為了將她的心留在自己身邊，他不得不欺騙了她。

  幾十年來，他一直收留和培養黑暗谷的勢力，原本只是為了應對外界的騷擾。可是自從她來到這裡，他的想法也開始改變了。

  他知道只有仇恨才能將他們兩個人捆綁在一起。

  他設計讓杭青薇認為是釜禹領地的人想要暗殺她，可是當看見她真的有危險時，他又奮不顧身地想要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替杭青薇擋下那一刀時，他已經知道自己不再是殺不死。

  就好像神山男巫所說的，那個人出現的時候，他就會明白。

  原來破除詛咒的，關鍵並不在於能夠殺死他的人有多強大，而是他自願為了那個人而死。

  神山男巫是以給予信奉者厄運，保佑他心中想要保佑的人。而從前他內心沒有想要保護的人。因此這個交易形成了，他既是厄運承受者也是受益者，他不死不滅，卻生不如死。

  如今他內心有了願意為之犧牲的人，就好像母親願意承受厄運以求他好好活著。一旦詛咒打破，他就不再是不死之身。

  他與杭青薇註定是一生一死的結局，倘若杭青薇死了，他又會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可是如果她一直活著，厄運有一天終會讓他付出生命作為交易的代價。

  辛執離一直都很清楚這一點，可是他卻一點都不後悔。

  不死不滅，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早已過夠了。

  如今他只願能夠多活一日是一日，在有限之日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把該報的仇報完，與杭青薇聯手完成他們的大業。

  隨著哥哥死去，辛執離回想著漫長而又短暫的過去，仿佛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把懷中的哥哥放下，邁著若無其事的步伐離開了寢宮。

  不久之後，從寢宮內便傳來了下人摔碎瓷碗的聲響，第一個發現老領主去世的下人連滾帶爬地跑出去通報。

  辛執離知道在今天這樣的情況下，手握大權的人一定會想要隱瞞下老領主去世的消息。

  可是即使他們把去過寢宮的人都殺了，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一瞬間整個宮殿人心惶惶。

  來參加壽宴的各大領地的達官貴人們都生怕黑木領地要遭遇宮變，急急忙忙地想要離開。但是黑木大宰卻認為老領主死法有點蹊蹺，認為不應該放走任何一個賓客，以防兇手藏匿其中。況且如果讓他們走了，消息很快傳到外面，黑木遭遇這樣的突變，很容易受到其餘領地的突襲。

  可是那些人又哪裡是吃素的，他們認為黑木扣押他們不合規矩，打算將他們當成人質，要挾他們的領地。

  一時之間，產生了不小的衝突。黑木大宰只能讓士兵將大殿包圍起來，防止任何一個人出去。

  不過這些都在辛執離和杭青薇的計劃中，他們早就收到二少主的命令，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前，他們二人就已經帶著二少主的令牌離開了宮殿。

  少領主一向對朝政之事一知半解，哪裡能夠應對這樣的場面，早就慌了神，只想當縮頭烏龜躲起來，等待風波過去。

  這時候二少主胸有成竹地站出來，主持著大局，他的心思人盡皆知，那些扶持少領主的老臣們看出他的野心，對他越俎代庖的作為很是不滿。

  朝廷也一時之間分為幾派，一派認為應該儘早封少領主為領主，穩定人心。一派認為現在要緊的是查出老領主的死因，以防內敵潛逃。另外一派則認為少領主不堪大用，如今的場面就是最好的例子，應該扶持二少主，對於黑木領地的未來才是最好的。

  二少主雖然一直都有成為領主的野心，也私下培養了不少死士和自己的軍馬，可是他卻沒有預料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