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停止

  他必須把杭青薇喚醒，這樣藤蔓才能停止。

  可是當他想要靠近石棺時，那些藤蔓卻突然像一條條毒蛇般在他面前轟然立起，結成了整面藤蔓牆體，藤蔓在其中遊動著，似乎帶著某種憤怒以及對周遭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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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薇，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對嗎？」豐筠卯隔著仍然在不斷湧現的藤蔓喊道。

  「現在聽我說，你必須放鬆下來，不能過於急切！」

  豐筠卯以前只在書里了解過樹靈與草木靈的不同之處，可是真正開始訓練杭青薇時，讓他可以更直觀地觀察到其中的差異性。

  與樹靈灌注全身的力量體系不同，草木靈將全部力量封存在靈信中。

  很多研究此事的樹靈過於偏向站在自身的角度，他們認為不應該訓練草木靈，是因為不穩定。

  一旦集中力量爆發會更具有危險性。

  雖然他們也同樣認為，草木靈自身無法產出能量，所以要積攢出破壞性的能量，除非是擁有比她更強大一百倍的共生宿主或龐大的家族能量來源。

  以杭青薇目前的能量，不應該產生這麼大的能量溢出，豐筠卯看著那些龐雜的藤蔓，不自覺代入了研究者的目光。他訓練近衛兵時，從未見到過這樣的能量。

  新兵往往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能量具實化時，過於興奮，能釋放卻無法回收。

  豐筠卯一開始認為杭青薇目前的狀況有點像是這樣，但隨後又認為並非如此，她是被自身的靈信拖入了虛空中，還未意識到自我。

  這樣下去會很危險，一旦靈信嗅到了空隙，便會奪取控制權，將內心的每一面都瓦解成為滋養靈信的一部分，最終再次醒過來的杭青薇會成為什麼樣子，是無法去想像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靈信一定會選擇更具有強勢的一面，將同理心和服從的一面徹底瓦解掉。

  豐筠卯不能等她自己醒來，他抽出了長劍，可是突然在石棺中的杭青薇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醒過來的那一刻，她似乎有點迷茫。

  豐筠卯本想鬆一口氣，可是他看到了那些藤蔓的樣子，身體一下子僵了起來。

  那些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蔓延到他腳下，就好像潛伏在草叢裡的獅子一般，匍匐著緩慢地爬行。

  當他發現時，藤蔓已經縛住他的腿部，他揮出長劍，然而一擁而上的藤蔓前仆後繼地出現，沿著手臂，纏上了脖頸處，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迫使他跪下。

  「杭青薇！」

  豐筠卯看著石棺里像是提線木偶般無神的少女，他並非無法擺脫，只是如果自己真的使用術法，傷及她的靈信，也會傷及她的性命。

  他吼出來的聲音似乎使杭青薇有了反應，當她看見豐筠卯時，似乎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到，在那一瞬間，所有的藤蔓也往後退縮了一下。

  「停下，停下來！」她捂住自己的腦袋，十分慌張，召喚儀式上的那一幕似乎又回到眼前，她努力想要控制住想要湧出的力量，卻像是抓了一把沙子般，越是用力流散得越快。

  「冷靜，青薇，我不會有事……」豐筠卯喘著氣說道。「就像你第一次學騎馬一樣……你知道怎麼控制馬匹，便怎麼去控制它……」

  「騎馬？」杭青薇想起了第一次在樹林裡，那匹突然出現的白馬嚇了她一跳，可是在漸漸熟悉它以後，她不再那麼慌張，比起自己的驚嚇，也許它也正在受到驚嚇……

  去安撫它，讓它信任你……

  「放鬆，我可以的。」杭青薇對自己說道，她伸出自己的雙手，「回來吧，回到我的身體裡，我們很安全。」

  藤蔓逐漸消失，仿佛剛才的那一切都只是幻覺一般。

  等所有藤蔓消失後，杭青薇從石棺里邁出來，詭異的是石棺內黑色的水竟然變得清澈無比，她顧不上渾身濕透，光著腳跑到了豐筠卯身邊。

  「少爺，你沒事吧？」她攙扶著豐筠卯，他的手臂和脖頸上都是被勒紅了的痕跡。

  「對不起，我……這不是我想做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杭青薇十分自責地說道。

  「第一次控制不住是正常的。」豐筠卯摸著脖頸說道，但是他仍然覺得有些意外，杭青薇醒來後竟然沒有一點疲憊感，仿佛她並沒有花什麼力氣。

  如果換做一個新兵，溢出剛才那種力量後，現在已經得被人攙扶著抬出去了。

  這太不尋常了。

  豐筠卯重新打量著她，他原本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可是目光所及，卻只看見她渾身衣服濕漉漉地緊貼著，勾勒出她的身材，膚色白皙透著光澤，像蜜桃般誘人。

  杭青薇天真的模樣更是讓他有些按捺不住，她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一種挑逗。

  杭青薇只是把手放在他脖頸的紅痕處，他卻仿佛覺得被火燙到一般，他拿開了她的手。

  「我沒事，今天的訓練就先到這裡吧，訓練靈信不能操之過急，以免傷到根基。」豐筠卯說道。

  回去時，豐筠卯並沒有陪同她去青龍殿，杭青薇只能自己悶悶不樂地回去。

  她只以為是自己的靈信弄傷了少領主，所以他才會避開自己，一想到此，杭青薇便更加自責不安。她又想起了那個預言，藤蔓是一種可以殺死宿主的能量……

  到了第二日，豐筠卯依然和平時那樣來到青龍殿，可是這一回杭青薇卻沒有出來迎接他。

  吉子有些扭扭捏捏地走出來，說道：「少領主，小姐說，她不想再訓練了。」

  豐筠卯微微皺起眉頭。

  「要我說也早該如此……」吉子話還未說完，豐筠卯卻自顧走了進去。

  他看到杭青薇正坐在往常坐著的床榻上，但是今天卻沒有拿著書看，而是拿著一幅刺繡，十分不熟練地穿針引線著。

  豐筠卯問她道：「杭青薇，你真的不想再訓練嗎？」

  聽到他的聲音，杭青薇怔了一下，卻沒有抬頭，只是諾諾地說道：「我，我不想了。」

  她捏了捏刺繡用的繡繃，「就像吉子說的，我不應該想這些，我想跟著她學一些將來能幫上忙的能力……」

  豐筠卯苦笑了一下，「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當真不學了？」

  杭青薇抬起頭來，學識字和訓練靈信是她的私心，她想不出豐筠卯要教會她的理由，如果為了私心，卻會傷害到別人，那麼她學習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

  杭青薇緊抿著嘴唇，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